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經(jīng)沒了 第2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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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知道他的意思,所謂皇帝、天子,就是要高高在上,就算心中有什么心思,什么沾惹是非的臟活,也不應(yīng)當(dāng)自己去做。 古代有一種特殊的官員群體,被稱為“酷吏”,如漢之郅都、張湯、寧成、義縱,明成祖時期的陳瑛等人,其實就是皇帝的白手套,專門替天子去做一些擔(dān)罵名的事,事后則作為犧牲品推出去。 這是徐嘉一開始就做好準(zhǔn)備的,查抄孔府,無論如何,此時雖然正處戰(zhàn)時,沒人能來阻礙,但事后肯定會引起天大的是非。 朱由榔作為天子,既然下定決心動手,就萬萬不能親自下場。 那被兩名軍士拖拽的孔貞云立馬如蒙大赦般哭訴 “陛下!圣上!此等jian臣欺君罔上!為圖斂財,居然私自抄掠至圣文脈之地,端是可惡!豈不知至圣廟府,乃是太祖……” 孔貞云喋喋不休,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在他看來,或者說,在任何一個對朝廷政治有所認(rèn)識的人的常識中,但凡只要天子站在這,孔家都不會有太大的事情,查抄更是無從談起。 原因很簡單,孔家的千年富貴中,朱由榔的列祖列宗們,便是庇護(hù)者之一,若是事后佯裝不知也就罷了,而既然親自站在這里,那就不得不顧忌一個“孝”字。 何況此事之后,無論如何,都是有一番天下讀書人議論的,身為天子,又怎么會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呢?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面前的這位主,還真就不在乎。 朱由榔聞言理都不理,只是轉(zhuǎn)頭對徐嘉嘆了一聲,輕聲道 “徐卿知道朕為什么一定要來嗎?” 徐嘉無言下拜 “因為我之前還沒有察覺,只是等你離開行在北上以后,就好奇,徐卿為何不請圣旨就走?詢問左右大臣,諸卿都默默不言?!?/br> “朕這才恍然大悟,你是想替朕背過,對不對?” 徐嘉依舊不敢抬頭,只是泣涕出聲 “徐卿啊,我記得,你是光烈元年跟隨圣駕的吧?” “那時候朝廷還擠在肇慶幾間衙門里,年久失修,吹風(fēng)下雨的,六部尚書,硬是缺了四個。” “我讓陳子壯于兩廣揀選提拔人才,徐卿你是惠州人,李成棟兵馬來襲時,徒步數(shù)十里,跑到廣州應(yīng)募,此后兢兢業(yè)業(yè),也有八年了吧?” “所以,朕就想不明白了,孔家算是個什么玩意?也需要隨朕多年朕的肱骨大臣,花上性命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惶無措。 尤其孔貞云,幾乎是目瞪口呆,這真的是皇帝本人? “陛下!我孔氏一族,乃是……” 辯駁聲尚未出口,就已經(jīng)被朱由榔堵上了 “朕知道,你祖宗是孔子!哪又如何?孔子是圣人,你也是圣人嗎?” 孔貞云被堵得滿面通紅,只能悶聲道 “陛下不怕千秋萬代之后留罵名嗎!” 他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更是引得朱由榔火冒三丈,直接大步上前,一腳將其踹倒在地,用手把對方頭巾拽了下來,對著那光禿禿的腦門厲聲道 “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誰遺臭萬年!” “謝穎!” 中書舍人謝穎立即快步上前應(yīng)是 “立即擬旨兩封” “其一,以、孔興燮枉顧國恩,愧對先賢,賣祖求榮,剝奪出生以來全部文字!孔胤植移除孔廟祭祀,孔興燮問斬,株連三族!自此父子以下,凡為奉祀官以上孔族人等,主動降清,一律從論,財產(chǎn)田畝,全部抄沒!” 孔貞云只覺全身無力,癱軟在地 要知道,當(dāng)初成化年間,時任衍圣公濫殺無辜、jianyin婦女?dāng)?shù)十人,令人發(fā)指,最后都只是廢為庶人,而且過了十來年就因為“遷善改行”,命復(fù)冠帶,由其子承爵。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而朱由榔一出手,直接就夷三族! 謝穎只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滿頭大汗 朱由榔登基以來,殺過不少人,但夷三族這種,還真是第一次。 但朱由榔的話還沒說完 “其二,即日起,廢衍圣公爵號!什么狗屁衍圣公?孔子是圣人,他兒孫就是了?大禹商湯還是圣人呢,桀紂也是嗎?” “其下一干什么狗屁奉祀、祭祀官,一概廢除!所有祭田,全部追回?!?/br> 隨后還有些憤憤地左右打量了一眼,這豪奢輝煌的孔廟門前。 “至于這孔府、孔廟也別閑著了,孔尚乾調(diào)任山東督學(xué),之前內(nèi)閣不是有公文嗎?以后每府都要箭中學(xué)堂,這孔廟、孔府,便改做兗州公學(xué)教舍!” “自今日以后,只在孔林設(shè)祭祀官一人,正八品,孔尚乾兼任,每年撥銀二百元,負(fù)責(zé)祭陵掃墓!” 在朱由榔看來,他對宋明理學(xué)那一套不是很感興趣,至于對孔子本人,唯一比較尊重的,就是人家在教育方面還是頗有建樹,所謂“有教無類”。 孔廟最核心的建筑,就是大成門之后,大成殿之前的杏壇,那是孔子當(dāng)年的開壇講學(xué)之所,既然是講學(xué)之地,那就改成學(xué)校,用來講學(xué)好了!省的烏煙瘴氣。 朱由榔甚至都設(shè)想,若是以后開辦高等教育,山東大學(xué)也別在濟(jì)南辦了,直接就在這孔府舊址,建得跟個皇宮似的,別浪費了。 謝穎再拜稱是,逃也似的出去擬旨,卻被朱由榔叫住,吩咐道。 “此二旨,全文刊登在《啟民報》上,另外再把查抄孔家所得的錢財、土地數(shù)據(jù),以及孔府之前為禍地方,乃至降清后種種惡跡,一并詳細(xì)刊登,昭示天下!” “朕倒是要看看,是誰遺臭萬年!某些人若是這般都還要為此等漢jian、國賊辯解,那也是該殺!” 那孔貞云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竟是直接昏死過去。 朱由榔又轉(zhuǎn)頭對跪著的徐嘉安撫道 “徐卿,朕這個人沒什么本事,文不如尚書、侍郎,武更是比不過元帥、將軍們,要說有什么優(yōu)點,那就是不怕事,講信義!對于你們這些從肇慶一路追隨的老人,朕是真心當(dāng)做手足的,難道幾只蒼蠅嗡嗡亂叫,能比君臣八年患難更重要嗎?” 言罷,藐了一眼弘道門的牌匾,直接大踏步離開 離開前還大聲道 “讓人把門口衍圣公府牌子給我拆了!我大明軍中多少將士,浴血拼殺、死不旋踵,連一個侯伯都未必能撈到,他孔家何德何能,于國于民何功?也敢自居公爵!” 第83章 軒然大波 孔家在曲阜樹大根深,孔興燮的三族還真不是一個小數(shù)字,但要說有幾人無辜,還真不然。 畢竟,孔氏并不是只有一個衍圣公而已,當(dāng)初降清之際,族中長老、祭祀,同樣參與其中。這些人生來就坐享孔家名頭帶來的榮華富貴,那自然也要因此擔(dān)當(dāng)責(zé)任。 其間當(dāng)然也有不愿束手就擒,乃至于拼力抵抗的,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毫無意義。 整個過程,朱由榔都沒有假惺惺的跑到徐州去躲避,“佯裝不知”,而是就在這兗州府鎮(zhèn)定待著,親眼看著孔府、孔廟被抄,一干數(shù)百人問斬。 同時還分出時間來,下詔勉勵前線諸將,并接見了些受傷轉(zhuǎn)移后方的將士。 不得不說,朱由榔選擇在這個時間段解決孔家問題,還是相當(dāng)睿智的。 因為若是把孔府問題留到戰(zhàn)后考慮,恐怕就沒這么簡單,而且也太引人注目了。 如今北伐如火如荼,眼看王師勝利在望,自崇禎以來,十多年的山河沉淪,江山淪喪,終于重歸安定,正是人心激奮,也是朱由榔威望如日中天之時。 這個時候,就算他做些出格的事情,大多數(shù)人也很難及時反應(yīng)過來。 而且就算反應(yīng)過來了,又能如何呢? 皇帝又不在南京,那些個士子也找不到“叩闕上書”的地方不是。 當(dāng)然,事實上,半月以后,消息傳回南京,《啟民報》又用了一整版報道此事,還是在江南地區(qū)引發(fā)了軒然大波。 禮教理學(xué)傳承,畢竟是此時社會的基本意識形態(tài)基礎(chǔ),而孔氏,作為儒家禮教宗統(tǒng)的現(xiàn)實化身,雖然沒有西方的天主教皇那么夸張,但也的確有相似的作用。 當(dāng)然,絕大多數(shù)人還沒有達(dá)到是非不分,替孔興燮之流叫屈的程度,畢竟這時候已經(jīng)不是嘉靖、萬歷之時了,清兵南下之際,江南百姓也是切實體會過亡國之痛的,揚州、嘉定的血,還沒過多久呢。對于這時候的士民百姓而言,主動降清也就罷了,尤其是報紙中所言孔氏父子所上“請?zhí)觐^疏”,實在令人痛恨。 而一眾江南士人所喧嘩的,是在于天子廢除衍圣公的決定。 在他們看來,孔興燮之流不肖,該治治,該殺殺,也沒什么,自古以來,連皇帝都有被廢的,衍圣公又算什么呢? 但問題在于,廢除衍圣公爵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衍圣公爵自宋朝開始,沿襲至今,宋代以前,其實孔府的聲勢并沒有那么大,因為漢、唐等朝,文化較為開放,文武并重,宗法禮教還遠(yuǎn)沒有宋明這樣深入人心,至于亂世年間,更是沒人把狗屁孔家當(dāng)做一回事,當(dāng)年孔融還是孔子直系后人呢,曹老板不照樣說殺就殺,誰敢放個屁? 而宋代以后,理學(xué)成為官方唯一指定的合法意識形態(tài),從諸多學(xué)說文化的一種,變成了主宰上到天家禮制,下到庶民生活的道德準(zhǔn)則。 孔家的地位也就與日俱增 可以說,如果不是現(xiàn)在,不是朱由榔,而是嘉靖、萬歷之類的皇帝,想要動孔家,不說毫無可能,畢竟是皇權(quán)**社會,但代價和影響,絕對是百倍不止,得不償失。 但朱由榔是幸運的。 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理學(xué)一家獨大的時代了。 自北宋中期開始,直至明朝中期達(dá)到頂峰的理學(xué)獨大的時代,已經(jīng)開始松動,乃至于有土崩瓦解的跡象。 歷史就是這么奇妙,無論中西,偉大的進(jìn)步和思想變革,往往都是發(fā)生在巨大的痛苦、分裂和犧牲、流血之后。 自萬歷以來,在這片土地上所發(fā)生的的種種苦難、實在是太痛了,痛到不得不讓知識分子們陷入反思,痛到文人士大夫們,開始質(zhì)疑這千年來所鞏固意識形態(tài)大廈是否合理。 他們站在時代分界的門檻上,身后,是一朝轟然倒塌的歷史廢墟,身前,是迷霧繚繞的黑夜蒙蒙。 因為朱由榔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事實上已經(jīng)觸及了封建禮法的核心。 簡而言之,你朱由榔說,孔子雖然是圣人,但他的兒孫未必是,所以要廢除衍圣公。 那問題來了,你朱家的皇位是怎么來的呢? 太祖、成祖皇帝功高蓋世,理當(dāng)?shù)腔睿麄兊膬簩O也功高蓋世嗎?說難聽一點,你朱家皇室,何嘗不就是一個大號的“衍圣公”! 當(dāng)然,這樣的想法,對于朱由榔來說,毫無威脅,因為他本人已經(jīng)不屬于“衍圣公”的范疇,而是屬于“孔子”的行列了。 自肇慶登基,勵精圖治八載,親冒矢石,奮不顧身,定鼎社稷,如此功勛威望,足以讓他以光武之姿自居,已經(jīng)算是大半個白手起家的天子。 但以后呢?按照你朱由榔的邏輯,衍圣公后人不肖,就該廢除爵位,那你大明皇帝后人也不肖,該不該廢了皇位? 這和一般的勛貴可不一樣,畢竟那些勛貴只是“臣子”,就算廢爵,在宗法邏輯中也是講得通的。 但孔家不一樣,孔子在宋明理學(xué)以后的社會地位中,并不比天子低,就連對皇帝稱呼,最多不也就“圣天子”、“圣上”而已,人家孔子可是“至圣先師”。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如此,就可以理解為什么向朱元璋這樣白手起家的皇帝,對于孔家那一套雖然不感冒,但也要捏著鼻子封一個衍圣公了。 故而,當(dāng)朱由榔那句“孔子是圣人,孔子的兒孫就是圣人嗎?大禹商湯是圣人,桀紂難道也是圣人嗎?”傳回后方,實在是令人振聾發(fā)聵,猶如一枚巨石落入平湖。 并沒有朱由榔想象中那般一邊倒的抗拒發(fā)生,而是直接陷入輿論混戰(zhàn),持各種觀點的有。 亦不乏為天子此行叫好之人,首先便是當(dāng)初吐槽過孔家的張岱,直接就在《寧報》上放炮,表示“孔氏者,大明第一蠹賊爾!今除此膿包,焉得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