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掉她的人類軀殼的話……”

    人影若有所思，話語溫和平靜。

    然而其中透露出的瘋狂和扭曲，卻讓跪在地上的人聽得臉色一僵，止不住的發(fā)抖。

    “家主？”

    “左衛(wèi)門，聽說過一個故事嗎？”

    人影將折扇打開，盯著上面的地獄繪景慢慢說道，

    “除了人以外，這世間還存在很多我們無法示見的領(lǐng)域，魑魅魍魎、鬼、妖怪，還有……神明。”

    “無論哪一個，都擁有超越了我等百倍的強大力量?！?/br>
    “你說，死去的甲叁伍零柒，會比活著的，承受更多祈愿的上限嗎？”

    “家主！”

    跪在地上的人猛地抬起了頭，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話中透著豁出去的決然，

    “甲叁伍零柒是這一批唯一達到初步閾值的樣品，如果連她都損壞了話，我們就沒有其他的……”

    “那就再去找一些女人來?！?/br>
    被稱作家主的男人打斷了下屬的話，

    “不過只是懷孕而已，很簡單不是嗎？樣品要多少有多少，不值得可惜?！?/br>
    “左衛(wèi)門，這都是為了我等更加偉大的未來，你是我最看重的左右手，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明天，就選個村莊丟過去吧，希望那群拜神的村民，能給我們帶來點新的驚喜?！?/br>
    跪在地上的人影沉默了很久，最終磕下了頭，

    “……是?！?/br>
    到這里，人影停住了。

    像是沒有找到想要的目標一樣，舊懷表的時針再次飛速轉(zhuǎn)動起來。

    周圍的景象如流水般輪轉(zhuǎn)，偶爾放慢速度時，一些碎言的交談，也一并傳入中原中也的耳中。

    ……

    “聽說了嗎？那個鬼婆又不知從哪里抱了個小孩回來。”

    “又？！這都死了第幾個了？”

    “誰知道，鬼婆養(yǎng)鬼女，不是更好？再說留著也不錯，等明年的送七……我們就可以……”

    ……

    “村長，鬼婆病死了，你看那個鬼女要怎么辦？要趕出村子嗎？”

    “那紅發(fā)綠眼的樣子看一眼就嚇人，留著也不知道，會不會惹怒山神，給我們村招來天譴?！?/br>
    “留著吧，一人給她一口飯，多個出力氣的使喚?！?/br>
    “而且，甘，也五歲了吧？再養(yǎng)兩年，等到了‘送七’，不也正好？”

    ……

    …………

    送七。

    這已經(jīng)是中原中也第二次聽到這個字眼了。

    雖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但當(dāng)它被這群村民談?wù)撈饋頃r，中原中也忍不住皺起眉，本能地感到排斥。

    還有‘甘’……

    他記得那個克萊芒就是喊三子這個名字，難道說——

    中原中也知道，自己快要接近核心了。

    事實證明，赭發(fā)黑手黨的猜測沒有錯，懷表的指針在轉(zhuǎn)動了數(shù)圈后，再一次停了下來。

    周圍模糊的景象變得明晰起來，伴隨著一聲使喚的喊話，一個被白雪覆蓋的村落，出現(xiàn)在中原中也面前。

    還不等他仔細觀察周圍，一個幼小的紅發(fā)身影從他身邊跑過。

    中原中也微愣，倏地用力轉(zhuǎn)過頭，在看清了女孩的樣貌后，赭發(fā)黑手黨的瞳孔一縮，眼底浮現(xiàn)出驚怒。

    幻境中，現(xiàn)在的季節(jié)是冬天。

    雪花夾著風(fēng)急促地刮過，從耕田里的村民，恨不得裹上棉被的打扮就可以看出，現(xiàn)在正是最冷的時候。

    然而紅發(fā)女孩卻只穿了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衣。

    她的鼻子和臉都被凍得通紅，單薄的肩膀上背著木柴，光著腳踩在地面上。

    酒紅色的短發(fā)亂糟糟地搭在脖子后，發(fā)尾長一茬短一截，狗啃一樣。

    她只有五歲，小小的一個，但身高甚至沒到中原中也的小腿。

    “幸子阿姨，柴好了，這里?！?/br>
    紅發(fā)女孩蹲下身，將背上比她還高的木柴放下。

    “慢死了，磨磨蹭蹭的，是沒吃飽飯嗎？”

    粗魯?shù)泥止韭曋?，一個頭上綁著頭巾的壯碩女人縮著脖子，從屋內(nèi)走出來。

    她像是不情愿一樣，打開屋門，敷衍地清點了下木柴的數(shù)量后，就對紅發(fā)女孩揮了揮手，

    “行了，你走吧，下次快點，這大冬天的，你是想凍死誰?！?/br>
    然而紅發(fā)女孩沒有動。

    她仰著頭，裸露在外的祖母綠雙瞳亮晶晶的，女孩伸出一只凍得發(fā)紅的小手，期待地看著女人，

    “約定好的，換，米團子。”

    “哈？就這點木柴你還想換大米，沒睡醒吧？”

    幸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毫無欺騙孩子的心虛，

    “甘，你得搞清楚，村里的大家是好心才養(yǎng)著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伸手討食。怎么，你該不會是看我們家好欺負，故意黏上來……”

    “不是欺負，不是討食?！?/br>
    年幼的女孩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認真重復(fù)道，“約定好的，一捆木柴，換米團?！?/br>
    “你……！”

    幸子煩躁地皺起眉，她半揚起手，看上去似乎是想推搡女孩。

    但轉(zhuǎn)念一想，萬一把這個小鬼推傷了，明天就沒人給她跑腿……

    “嘖?！?/br>
    女人不甘心地咂舌，磨蹭了許久，最終還是咒罵地轉(zhuǎn)身回屋，隨意從灶臺上掰了半個飯團，丟進紅發(fā)女孩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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