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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產(chǎn)婆高高興興地道謝,屋里屋外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母女平安,剛才的事情好像真的只是錯覺一般,青天白日下怎么會有什么邪祟? 朱標(biāo)沉默片刻,又靠回到瓦片上。 生產(chǎn)動血氣,孩子又是屬陰的女孩,今天再不搞事實在不應(yīng)該?,F(xiàn)在看來時間還早得很,也許會是晚上——朱標(biāo)想了想,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紙來,又取出一支碳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 門前,六出白蹲在馬秀英身邊,一邊豎起耳朵聽屋子里的動靜,一邊低頭從她手里啃著糕點。 朱標(biāo)輕輕敲了敲瓦片。 狗子的耳朵立刻豎得更高,頭也直了起來,急匆匆的從馬秀英身邊跑走。 馬秀英拍拍手里的糕點碎屑,失笑道:“冒冒失失,都是主人教得好?!?/br> 李鯉道:“六出白怎么過來了,是不是少爺那邊有什么事?” “他哪里會有什么事,多半在書房里練字呢?!瘪R秀英拍拍裙子站起身來,“這里也沒什么要忙的了,我們走吧。記得派人多來看看,這是重八的第一個女兒,你注意一些……” “奴婢明白?!?/br> 兩人漸行漸遠(yuǎn),聲音也逐漸模糊,只留下兩道影子。六出白也正好跑到朱標(biāo)下方的屋檐處。 朱標(biāo)把手里的紙折了幾下扔下去,吩咐道:“小六,拿去給我娘。” 六出白銜起掉落在地的紙團跟了上去。 這次朱標(biāo)真的學(xué)乖了。 他可不想再和鞋底子見面。 太陽朝著空中移過去,約莫是正午的時候,孫氏醒了,掙扎著睜開眼,摸索躺在身邊的孩子。 “王媽?王媽……” 頭上扎著藍(lán)棉布的婦人快步走過來,俯下身擦著孫氏頭上的汗,低聲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渴了?” 孫氏道:“孩子怎么樣?有沒有……” 王媽笑道:“是個女孩兒,健康得很,不缺胳膊也不缺腿兒的,很好的?!?/br> “那就好。女孩好啊?!?/br> 孫氏是個柔弱的女人,確實是喜歡女孩子,沒說什么假話騙人。也許別的姨娘會重男輕女,放在她這里卻絕無可能。 “我抱抱她?!?/br> 王媽道:“好嘞,小姐小心些,剛出生的……” 這句話還沒說完,窗戶突然吱呀吱呀地響了起來。 窗下的叢草里,一道影子正匍匐在地,仿佛正在延長,一點點舔舐光的,想要進(jìn)到屋里里來。 王媽的手一頓,疑惑道:“我記得我剛關(guān)好窗戶。” 孫氏不太在意道:“也許是風(fēng),再關(guān)上吧?!?/br> 王媽道聲好,把孩子放在孫氏旁邊,快步走到窗邊。 “小姐,幸虧剛才沒有風(fēng),新生了孩子的人是不能見……” “孩子!我的孩子!王媽!” 突聽一聲凄厲的叫喊,王媽瞪大眼睛扭回頭去,臉上還帶著迷茫的表情,剛轉(zhuǎn)過身去,就被一根紅線死死地勒在脖子上,哐當(dāng)一聲倒在地上,軟軟地順著墻滑了下去。 這邊再一看,孫氏也早就不省人事,斜趴在床上,一只手向外伸出,似乎想抓住什么,現(xiàn)在卻也只是軟軟地垂在床邊。 床幔拂在她手邊劇烈地晃動著。 床邊不知道什么站定一個身著紅衣的婦人,皮膚蒼白,額頭上青筋爆起,瞳孔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紫色,面上涂著大紅色的胭脂和口脂,眼睛渾圓突出,這樣的打扮之下,雖然可怕嚇人,卻竟然還剩些殘缺可怕的美麗。 而她僵硬的脖子上,在喉嚨的位置刻著一道紅痕,好像是被彩筆劃了一道,又好像是匕首捅出來的鮮血,竟然還在隱隱流動。 她用帶著長指甲的手抱著的,正是一個襁褓,也就是孫氏想奪回來的東西。 婦人抱起嬰兒,也不管她的母親,也不管墻角的王媽,拔腿就跑,騰空而起,一掠數(shù)丈,穿過窗戶逃了出去。 血紅色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向帥府外逃竄。 所謂是陰風(fēng)過境。 就在這時,瓦片上突然咯吱作響,一個矮小的影子落到地上來,用手一撐,踩著墻面上去,又翻身而下追了過去。 園子里的樹木、桌椅、亭臺樓閣飛快地后退,朱標(biāo)跟在婦人身后緊追,以他如今的武功水平,也能追得上這些妖鬼之流。 朱標(biāo)跟著這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越走越遠(yuǎn),一開始其實是急于把孩子搶回來的,可是發(fā)現(xiàn)她遲遲沒有傷人,反而要往外跑,也就起了跟著走的心思。 若是團伙作案,就會麻煩得很,萬一留了什么后手,難免不會被偷偷陰一招。 跟著跟著,婦人跑到了菜市場去。 一到菜市場,婦人就換了身妝扮,搖身一變,也沒什么特效,就換上了綠衣黃裙,懷里抱著孩子,邊走邊拍,好像真的是個好母親。 朱標(biāo)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綢緞衣服和嬌生慣養(yǎng)出的沒有繭子的雙手,又看看菜市場的麻衣棉布,想了想還是又上了屋頂,悄悄地跟著追。 地上擺著許許多多的攤子。 賣豬rou羊rou的rou攤和賣白菜土豆的菜攤、賣彩色頭花和布匹的首飾攤、藥材攤子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 屠夫、老婆婆、年輕女子和許多婦人,挎著籃子、提著袋子、背著麻袋,在房子和街道里穿來穿去,到處都是大聲吆喝的聲音。 長街的盡頭,有老農(nóng)牽著一頭黃牛,趕著一群鴨子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