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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德的服務(wù)態(tài)度總是太好,看他的用詞和舉止,朱標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在宮里做太子了。有那么一句話是李善長曾經(jīng)給朱標講過的,他說觀察細到一定程度,通過下人的水平和態(tài)度就能體會揣摩主人的地位、想法,此言不假。魏忠德放出去,是會給他長臉的程度。 “放下吧?!敝鞓说?,“吃這個就行。你去幫我準備一匹馬,天亮以后我要出城,王爺王妃若是問起來,如實相告就好?!?/br> “是?!蔽褐业聭?yīng)下,從懷中取出厚厚一疊信托在手里,“主子,這段時間朱英將軍和藍玉將軍往府里不斷遞拜貼,已有三十來封了,這是最近的幾封,您要不要看看?” 朱標接過信來,打開看了看,哭笑不得,里面的內(nèi)容什么都有,沐英問他吃不吃自己新得的花樣東西,藍玉問他要不要自己的漂亮戰(zhàn)利品,到了最后,兩人幾乎是一致問詢他的回家時間。 當時他用的借口是出門拜訪某位高人,什么時候回來不清楚,模模糊糊說了一通,地點都是瞎編的,也難怪他們寫信來問。 “你替我回了吧,就說后天我請他們吃飯?!?/br> “是?!?/br> 庭院里寂靜下來,只有風吹樹葉的簌簌聲響著,魏忠德侍立在朱標身后,兩人聽竹賞月,好一陣子沒人說話。 竹子的清香與食物的馥郁糾纏著,沿暑夏的熱氣而上,朱標的恍惚這時才真正散去,體會到重回真實的痛快。 “最近有什么事發(fā)生嗎?” 魏忠德思索片刻:“回主子,后院胡氏四月時生了公子,按王爺留下的名冊,取名朱楨。達氏也查出來有孕了,估計會在十二月生產(chǎn),有大夫看了,說也是男孩,王爺就給取名朱榑。” “楨,剛木也。榑桑,神木,日所出也?!敝鞓藝@氣道,“還真是一家子的木屬了?!?/br> 這是朱元璋的意思,朱標能吐槽,魏忠德是不敢的,故而沒有回話。 “還有嗎?” “二公子、三公子不好好讀書,讓王爺給打了一頓,哭著找您,沒有找到。” “……也算是意料中事吧?!?/br> 魏忠德提起早就備在一旁的茶壺,為朱標倒了一杯茶水:“除此以外便沒什么了,王爺凱旋回來,江南大局已定,宵小們皆不敢造次,城里城外欣欣向榮,沒有什么不好的?!?/br> 朱標沉默片刻:“拱衛(wèi)司有消息給我嗎?” “沒有。主子想知道什么?” “這件事……算了,有消息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奴婢記住了?!?/br> “天不早了,我這里不需要人,你退下去休息吧?!?/br> 揮退魏忠德,朱標去了書房,整理好這兩個月鎮(zhèn)妖處送上來的文書后,天差不多亮了,他從后門騎了一匹馬出去,直奔鐘山。 在晨曦的光照下,鐘山神圣而又朦朧,小金龍一入龍脈的區(qū)域,頃刻間就活躍起來,脫離朱標的身體,在他手邊飛舞徜徉,學著駿馬的樣子四爪并用,肆意在空中奔跑。 和以前一樣,朱標還沒到山頂上,黃修竹便下來迎接。 “公子早上好?!秉S鼠狼一身青色蓑衣,腳踩布鞋,手里抓了只兔子,笑瞇瞇的,“張道長和周大師設(shè)了陣法,石人此刻在茅屋中困著,您為它而來?” 小金龍湊到黃修竹身邊,好奇地聞了聞他手里的兔子,它還沒見過這種生物,顯得十分感興趣。黃修竹見狀撒開手,讓它用尾巴卷住自己的早餐隨便觀察。 “是,我來找石人?!?/br> “那老朽就不打擾了。”黃修竹彎腰拱手道,“您有事叫我?!?/br> “好,這根面條麻煩你照顧。” 小金龍一愣,反應(yīng)過來朱標是在說自己時,他已經(jīng)走遠了,只好氣地抽倒一棵大樹。 茅屋在山巔之上,朱標到那花了一點功夫,他站定時,石人正在一圈籬笆里,面朝完全升起的太陽吞吐著東來朝氣。看著它的背影,朱標竟想起了韓山童,他們簡直像極了。 “殿下來了。” “你叫我殿下?” “起義既然成功了,我從此就為殿下鎮(zhèn)守國土,現(xiàn)在喚您殿下,以后喚您陛下?!?/br> 朱標道:“這場夢真的只是夢嗎?” 第二卷 成長 第122章 爭吵和矛盾 “殿下的意思是……” “這樣的幻境真的是你能夠做出來的嗎?”朱標道,“我倒也不是在說你的水平有如何差,不配這樣的能力云云,畢竟我們彼此并不了解,只是單純的疑惑--真能如此逼真?” “您發(fā)現(xiàn)了?!笔颂藥紫?,想從籬笆里出來,卻碰在無形的光幕上,跌倒在地。 這是張中等人聯(lián)合設(shè)下的陣法,他們究竟還是不放心石人的承諾,擔心朱標出什么事,所以把它困在這里。 朱標見狀揮揮手,折扇從他腰間飛起,自上而下一斬,銀光閃過后,前方發(fā)出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般的聲音,石人得以掙脫束縛。 “這是夢也不是夢。”石人用渾厚的聲音說著,“這不單是我一個人的夢,亦是數(shù)萬人的夢。” “什么意思?” 石人來到朱標面前,用那只獨眼凝視著他,朱標在這只粗糙而又灰暗的眼睛里看到了莫大的痛苦與歷劫重生后的平淡。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混合著,竟然并不突兀,矛盾而又和諧,統(tǒng)一在年輕又滄桑的石制身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