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班頭還沒從一連串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又被殺頭二字激出一身冷汗，“憑什么？”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兩邊都是不死不休，堂尊的性格怎么樣，你們都清楚。他是不會妥協(xié)的，接下來無非一死而已?！?/br>
    一人道：“這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知縣無故死了，上面一定會來人調(diào)查，何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真的殺了人，也是侯爺殺的。”又有一人道，“不關(guān)我們的事，怪不到我們頭上?！?/br>
    “你們是有名有姓的登記衙役，想要接近知縣最為容易。”盧近愛道，“到時候推出替罪羊來，是羅家還是你們？你們不死誰死？”

    “你這是在嚇我們?！敝馨囝^道，“我們不是嚇大的。”

    “自古以來臨陣投敵的小人都沒有好下場。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番禺的鄉(xiāng)親，以后你們要過抬不起頭來的日子嗎？”

    盧近愛站在靠里的位置處，口若懸河，字字珠璣。

    “永嘉侯還會呆一個月，這一個月滿后，道大人若死，便會來新的知縣，不管新的知縣會不會與羅家同流合污，必定容不下你們這些背主之人，會將你們辭退，沒了衙役的身份，名聲又臭了，加上知道害死堂尊的內(nèi)幕，你們還想怎么活？”

    這番話振聾發(fā)聵，盧近愛雖有自己的目的，但言語極為中肯，充滿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有死的決心和勇氣?！彼又?，“拼著死，我也要鬧出點動靜來，不巧的是，我在上頭真的有點關(guān)系，真的能鬧出動靜。”

    周班頭跪了下去：“你能救我們？”

    其他人也跪下了。

    “還不出來？”外面領(lǐng)頭的撓了撓頭，“這筆掉到茅廁里去了？”

    第158章 先下手

    沒等這領(lǐng)頭的再琢磨琢磨，門便嘩啦一聲從里面被破開了。

    巨大而突然的聲音嚇了他們一跳，令他們齊齊后退幾步。

    只見十五個衙役排著隊齊齊走出來，個個瞪著眼睛，好似收租的債主，手里拿著不同的家伙事兒，有桌子腿、椅子背，還有掃把鍋鏟等物，照面揮過來，往混混們的腦袋上招呼，打得他們昏頭昏腦，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倒在地上。

    盧近愛從房間里踏出來，手拿幾圈麻繩，交給周班頭道：“將他們捆緊，堵上嘴關(guān)住?！?/br>
    衙役們自動手起便知道這條路只能一股腦走到黑，于是說什么聽什么，收繳了混混們腰上別著的刀后，用破抹布堵上他們的嘴，捆豬的法子捆上手腳，搬起來扔到了柴房去。

    “你們現(xiàn)在趕緊回家，告知親友連夜出城，有親戚的投奔親戚，沒有親戚的暫且找地方簡單住下，除非你們自己去接，否則不要回來?！?/br>
    眾人恍然大悟般使勁點頭。

    “通知消息以后，你們帶上能帶過來的米面油鹽趕來大堂，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需要守住衙門。”

    “怎，怎么守住？”周班頭不安地問。

    “死守?！北R近愛的話音剛落，衙役們的臉就白了，“不是叫你們?nèi)鐚④娪率堪闼朗兀墙心銈冇兴赖鹊臎Q心和毅力，死守的也不是人，而是我們的大門，朝廷的公理。”

    “大家聽好了，這是一個難關(guān)?！彼^續(xù)道，“但只要這個難關(guān)渡過去，番禺縣會好的，我們都會好。”

    衙役們先是原地愣了一會兒，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意識到他們確實得這么辦，才紛紛散了，狂奔著沖回各自家里。

    周班頭獨自面對盧近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那，那大人，我也去收拾東西?！?/br>
    “去吧，我在衙門等你?！?/br>
    等回到了衙門，道同對盧近愛的成功并不意外，盧近愛向他一伸手，他把自己寫好的文書遞過去：“百姓們來不了衙門，便沒有口供，只能暫且按些手印上去，好做證據(jù)請朝廷派御史過來調(diào)查。”

    盧近愛細細翻看了手里的紙張：“也只能如此了?！?/br>
    氣氛沉寂下來，兩人面對面坐著，相顧無言，都不知說些什么好。

    深究起來有趣，他們其實一共沒說過幾句話，還并不熟悉。

    但道同一開始便信賴盧近愛，安心下放自己的權(quán)力，盡心幫助他了解情況，盧近愛敬佩道同的品格和為人，不產(chǎn)生懷疑，不隱瞞主意，故而他們雖對彼此很陌生，卻能夠心心相惜，產(chǎn)生默契，一起對抗唯利是圖的朱亮祖和羅有前。

    這里面的情義和交心，是常人不能夠理解的，也許可以歸結(jié)為清官能臣間的互相吸引。

    盧近愛動了動嘴，望著對面官服男人蒼白的臉色，剛想關(guān)心一下傷勢，忽然被道同搶先問道：“盧兄，先前情況危急，宋大夫又在身邊，我不好細問，如今希望你不要嫌我唐突，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背景？來番禺縣又有何任務(wù)？”

    “任務(wù)？”盧近愛微微露出笑意，“堂尊怎么會這么想。”

    “憑你的冷靜和見識，哪里是一般人家能夠培養(yǎng)的。”道同搖搖頭，“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說起來容易，世上有幾個人可以做到?！?/br>
    盧近愛道：“家父去世前為我留下了一些書看?！?/br>
    “原來是書香世家?！钡劳溃拔铱幢R兄你的膚色雖沒有此處嶺南人那樣黑，但也是常在外奔波會有的顏色，手心里又有不少的老繭，這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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