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說長也不算長，說短也不算短。足夠強大的咒術(shù)師，保養(yǎng)得好又沒被殺的話，活個上百歲不成問題，所以五條悟大概也能活到上百歲吧，這一年時光只是他漫長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段時間。

    但是現(xiàn)在，當(dāng)他意識到之前那樣的時光將會在這一天終結(jié)，那些幾個人一起逃課、打游戲還有逛遍東京小吃店的畫面，都不受控制地快速從他記憶力良好的腦海中劃過，他無意識地收緊了拳頭。

    他從來就不是傻子，封火會站在這里意味著什么，他很清楚。

    我之前就在想一件事。五條悟平靜地說，那本筆記，根本就沒有寫那么多東西吧。有余力逃走的話，沒道理把那種筆記留在原地不拿走啊，但你和其他人都很來勁的樣子，我也懶得說什么了。

    悟，你不愧是天才呢，在任何方面都是。曾經(jīng)有人稱我為奇跡的引發(fā)者，但我想，比起我，你更加適合這個稱呼。封火沒有直接肯定，但他的回答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五條悟歪了歪頭，所以呢?你想要圣杯?

    也許是因為大腦受到了損傷，而新生的部分還沒有完全起到作用，總而言之，正如他所言，現(xiàn)在的他正處于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中，他能夠順利而高效的思考，先前想不明白的一些東西都變得手到擒來了，可他的情感系統(tǒng)卻處于十分不活躍的狀態(tài)。

    這世界上的任何東西，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都顯得十分渺小。如果他想的話，就算現(xiàn)在去滅掉一個國家稱王也不是做不到。

    說實話，出身在五條家這種極端的傳統(tǒng)咒術(shù)師家族，五條悟的善惡觀念本身就是有些模糊的。但他只是模糊，而不是完全分不清，而且他有著很強的學(xué)習(xí)力。身邊的兩個人一直以來在以什么樣的標(biāo)準(zhǔn)行事，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六眼見識過太多的人，而這兩個人被稱之為善人的模板也不為過吧，當(dāng)他弄不清的時候，看看他們兩個一定沒錯。

    正因如此，他自己從沒提過，其實他一度以自己的友人夏油杰作為判斷善惡的標(biāo)準(zhǔn)，最近也算是在這個名單里加入了封火。

    可是這個模板在做的事情，他看不明白了，也無法理解。五條悟不掩飾自己的疑惑：你要那東西，究竟是為了什么?

    既然他并沒有立刻開戰(zhàn)的意思，封火便看起來放心過頭地轉(zhuǎn)過身，將手覆在伏黑甚爾的傷處，魔力流轉(zhuǎn)向那處傷口，只是因為伏黑甚爾的體質(zhì)，一般的詛咒和魔術(shù)他都具有抗性，連這樣的魔術(shù)效果比起對其他人使用時差了很多。伏黑甚爾自己也沒閑著，從他攜帶著的咒靈嘴里翻翻找找，掏出一支藥劑注入自己的身體。

    真虧他缺了那么大塊rou，到現(xiàn)在也沒吭一聲，只是額頭上有些虛汗。他的心也是很大，又或許是因為沒那么在乎自己的命，在用口型做了一個交給你了就十分寬心地閉上了眼睛。

    封火手指碰了碰他的脈搏，確認了他的生命體征正常，只是通過休眠來加快愈合而不是死亡，才說：悟，我聽說了，你和杰本來想送星漿體那個叫天內(nèi)理子的女孩離開吧。

    回想起天內(nèi)理子凝望水箱中的游魚時的神情，五條悟的唇角向下落下，你再答非所問我就揍你哦。

    他開始覺得自己這種近似于過目不忘的超群記憶力有點煩了。

    封火不為所動，只要抹消犧牲掉一個人，就能守護整個咒術(shù)界的秩序在知道這樣的前提下，你們還是決定幫她，這一點來說，我很高興能在這個時代認識你們。

    但是呢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都是認可只要犧牲小部分的弱者，保全大部分人就沒問題的想法。這個社會，這個時代，正是這樣走到今天的。

    高層的那些爛橘子啊。五條悟略感厭煩地撇了撇嘴，我本來是想著，如果有人對這件事覺得不滿的話，就去恐嚇?biāo)麄兊?。但現(xiàn)在的話，我覺得去殺掉亂說話的人也沒關(guān)系，反正殺死一個，其他人就會害怕的吧?他們本來就已經(jīng)很怕我了。不怕也沒關(guān)系，把他們都宰掉算了，以后也不需要那么麻煩了。

    封火當(dāng)天草四郎這么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但這場面還是第一次見。

    可只是殺掉這一批人的話，很快就會有新的高層升上去吧。他們的做法也不會差太多。封火見伏黑甚爾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了，便站起身轉(zhuǎn)向五條悟，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不值得你弄臟手。

    五條悟沒吭聲，因為他也明白，封火說的是對的。

    無論時代怎樣變遷，只要人類還懷有本能，就會不斷地繼續(xù)這樣的循環(huán)下去。封火的聲線漸漸沉下去，所有，我才想從最根本上拯救人類。

    人類會擺脫□□的桎梏，不會再被本能所困擾。想活下去、想要獲得利益、想要站在權(quán)利的最高點，這些導(dǎo)致不幸的東西都會不復(fù)存在。人類將會獲得不老不死，不再有戰(zhàn)爭、悲傷和殺戮，不會因此而感覺到痛苦和悲傷。英雄與凡人，善人與惡人所有人，都能在那樣的世界獲得幸福。

    他的聲音一貫是柔和清冷，卻隱約透露著距離感的，而現(xiàn)在，五條悟從中聽出了他的期待，那個人在陰影中向他伸出了手：你也來幫我吧，悟。比起殺死什么人，還是成為拯救的一方要更有難度，更有挑戰(zhàn)性，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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