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季陽在一中上學(xué)，本來開學(xué)就高三，這兩天請病假還沒去學(xué)校，他自己的說法是下樓不小心摔了一跤。

    俞仲夏懷疑他是又挨揍了，可能傷在臉上，才不想去學(xué)校。他們媽卓云，是個暴力狂，間歇性發(fā)作，好的時候也正常，不好的時候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一直如此，這兩年可能更年期，變得更為嚴(yán)重，每次一發(fā)作起來，她根本不像個正常mama，甚至都不像個正常人。

    俞季陽跟在她身邊，挨揍不計其數(shù)。

    俞仲夏小時候來這邊少，俞明和卓云不對付，不送他來，等他稍大點自己會坐交通工具了，俞明也不愛管他，他才來得稍微多了些。

    從他初二那年和卓云第一動手，到現(xiàn)在，母子倆也打過好幾次。

    起初他人小戰(zhàn)斗力弱，是打不過，被卓云按著抽巴掌，后來他越來越高越來越能打，卓云打不過他，鬧起來就扯頭發(fā)踢襠，防不勝防。

    他也不能對自己媽真下手，就放棄武斗改打嘴仗，嘴皮子越來越溜，卓云打也打不過，罵起來半斤八兩，只剩下無能狂怒，偶爾還拿俞季陽撒氣。

    俞季陽只會站著挨揍，連跑都不會。

    俞仲夏在微信上問過俞季陽是不是又挨揍了。

    俞季陽回：【不嚴(yán)重，哥你放心吧】

    也就默認(rèn)是了。

    今天卓云加班要晚上很晚才回來，俞仲夏趁機(jī)跑來看看。

    俞弟弟來給哥哥開了門，弟弟腦袋上包著紗布，還戴了個固定頭網(wǎng)，頭發(fā)還被剃了一塊。

    俞仲夏：“……這他媽是你說的不嚴(yán)重？！”

    俞季陽不好意思地退了退，小聲叫人：“哥，真不嚴(yán)重，沒看著嚇人?！?/br>
    俞仲夏要氣死，早知道就挑卓云在家的時候來了。

    “縫了幾針？”俞仲夏問。

    俞季陽：“就三針?！?/br>
    俞仲夏：“就三針哦，你好厲害啊！”

    俞季陽：“……”

    俞仲夏：“來來來，讓我給你擴(kuò)大一下。”

    他抬手作勢要打人，俞季陽忙閉上眼，肩也縮了縮。

    俞仲夏：“……”

    俞季陽睜眼，兄弟倆都看著對方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俞季陽滿臉小心翼翼的觀察和討好，俞仲夏一身無處發(fā)泄的戾氣。

    半晌，俞仲夏收回視線，罵了句毫無邏輯都分不出究竟是罵誰的臟話：“X你媽。”

    俞季陽：“……”

    他說：“沒有看起來這么嚴(yán)重，明天就能拆線，馬上就好了。”

    俞仲夏越想越氣不過，說：“還是報警吧?！?/br>
    他掏手機(jī)，要打110。

    俞季陽嚇一跳，忙來阻止他，說：“別！不是故意的，是一時失手！”

    俞仲夏怒道：“這都是第幾次失手了？！”

    俞季陽說：“這肯定是最后一次，她那天都嚇壞了，哭得差點暈過去，她就是隨手扔了下東西，根本也沒想到會打破我的頭，這真就是個意外?！?/br>
    他說著就慢慢帶了哭腔，努力請求哥哥別打這個報警電話。

    俞仲夏：“……你還哭？！你再哭？！”

    他也無能狂怒，輸出全靠吼。

    俞季陽不敢哭，委屈巴巴：“沒有，沒哭?！?/br>
    他拉起俞仲夏右手看，轉(zhuǎn)移話題：“哥你手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嗎？”

    俞仲夏掙脫他，道：“沒，倒熱水，水杯炸了?！?/br>
    俞季陽：“你不是不喝熱水？”

    俞仲夏：“給別人倒不行嗎？你怎么那么多廢話？”

    俞季陽：“……那你喝水嗎？我給你倒?！?/br>
    “不喝，”俞仲夏道，“趕著回去上晚自習(xí)?！?/br>
    他從口袋里把剛?cè)〉奈灏賶K錢拿出來，說：“給?！?/br>
    俞季陽不接，說：“不用，我有零花錢?！?/br>
    俞仲夏：“你有屁你有，褲衩買了嗎？都要洗破了還穿？”

    俞季陽尷尬道：“已經(jīng)……已經(jīng)買新的了?！?/br>
    卓云在私企做文員，收入一般，還很信奉男孩要窮養(yǎng)那一套。

    一中住校，俞季陽的生活費(fèi)也就只夠充飯卡，學(xué)校但凡額外收一次什么錢，他都得再找卓云要，更別提額外的零花錢。

    俞仲夏給弟弟錢都只敢給現(xiàn)金，怕卓云翻俞季陽手機(jī)發(fā)現(xiàn)了。

    他把那五百塊塞給俞季陽，說：“你藏好了，別被她發(fā)現(xiàn)。等回了學(xué)校，別太省，尤其吃飯不能省，吃不好腦子會變慢，明年要是考不上好大學(xué)，你就等我打死你吧?！?/br>
    俞季陽說：“我能考上。那你還有零花錢嗎？”

    俞仲夏道：“少買雙球鞋就有了?！?/br>
    俞季陽把錢捏在手里：“謝謝哥?！?/br>
    “開學(xué)你就請假，耽誤兩天課了，”俞仲夏這學(xué)渣，還像模像樣地教育學(xué)霸弟弟要好好學(xué)習(xí)，說，“別到時候跟不上。”

    俞季陽：“哥，我又不是你?！?/br>
    俞學(xué)渣：“不是我最好。”

    他又想起來別的，恐嚇弟弟：“少再跟不三不四的人，做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事?！?/br>
    俞季陽臉色微變，小聲辯解：“我沒有?！?/br>
    俞仲夏：“你最好是沒有。我回去上自習(xí)了?！?/br>
    他出門，俞季陽送他到門口，關(guān)門的時候還對他很親昵的微笑。

    俞仲夏：“……”

    其實俞季陽這人表里不一得很，看著乖巧嬌氣，腦子里不知道都想些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