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冰釋
“常侍得成所愿,十分恭喜?!彼α诵?,教乳母抱著妙常先回避。妙常抓著她的裙角不肯放手,小小的手掌在她平金織錦的裙子上留下兩個潮濕的手印。 宇文愔殺兄長以自立,衛(wèi)淵下令蕭衡予以征討,并許他在懷州平定后出任太守。雖然同屬三品,不過太守執(zhí)掌一州之事,權(quán)位極重。蕭衡心系州郡已久,因此雖然品秩未增,仍是極大的喜事。 “全仰賴殿下抬愛。”蕭衡再度叉手行禮。“臣再拜郡主閣下妝安。” 妙常受了父親屬下的致禮,發(fā)出一聲快樂的笑聲,躲在母親身后,又慢慢地轉(zhuǎn)過來,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聽著他們的談話。 “我的好心肝?!彼拖律韥?,對自己的女兒說,“去尋你父親,替我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妙常被乳母抱起來,張著手咿唔著,十分不情愿地走了。 “原是常侍才華出眾,哪里是我的功勞。下次常侍回京時(shí),我想必要稱一聲‘蕭明府’了?!彼D(zhuǎn)過身對蕭衡說。 衛(wèi)淵遇刺一事后,不少北地舊臣對她頗為改觀。她減少了敵人,多了許多依憑,也好過了許多。 “臣此番一去,不知幾時(shí)再見殿下。”蕭衡神情清爽,意有所指,“臣一直希望將軍與殿下長久安泰,永享太平。臣在鄉(xiāng)野之中,每日望天禱告時(shí),也會祈禱著看到殿下入主秦宮之時(shí)?!?/br> 她不置可否地微笑,回道:“此番討伐懷州,也愿常侍諸事順利。”蕭衡仍舊是在提醒她,如今抱著仇恨已于她無益,但若是她繼續(xù)誠心敬意地作衛(wèi)淵的妻子,待到他登臨天下時(shí),她也一樣能夠得到許多。 她欣賞衛(wèi)淵選人的眼光。他們不見得對他忠誠無貳,卻仍舊在他的調(diào)度下各盡其職。若是他們不是他的臣子,而是她的臣子……當(dāng)真可以這樣?她這樣想著,忽然覺得這件事并非全無可能。連她那樣殘疾的幼弟,不也是被人抬著艱難地坐在南薰墊的御座之上嗎? 蕭衡再度俯首拜謝。她亦頷首還禮。 她在亭中獨(dú)自立了一會,庭院里瑞香花散發(fā)出蓬勃的花氣,遠(yuǎn)處隱隱傳來泉水形成的瀑布墜落在山石上的震動。舊太子的別苑,如今在她的護(hù)持下,依舊是十分雅致清幽。 九兒被她派了許多功課,此時(shí)正在攻書,因此不在眼前。她抬起手遮了遮太陽,隨即有婢女張開扇為她遮蔭,又有人攙了她的手去,以防她腳步不穩(wěn)。 一切都像她的前十五年一樣周到而平穩(wěn)。到如今,她似乎不應(yīng)再有其他要求。 她還未走到書房前,妙常就歡笑著奔出來撞在她懷里,臉頰和兩只手上都是nongnong的墨汁,將她的衣裙染得污糟一片。 她抬起頭來,見衛(wèi)淵拄著竹杖,仍舊在廊下微笑著看她,便責(zé)怪道:“怎么一到你那里,便成這個樣子?” 乳娘和一旁的侍女忙搶著抱了妙常,妙常張起手抱住乳娘的臉,乳娘也當(dāng)即變成了儺戲里的鬼怪,一時(shí)請安亦不是,笑也不是。 “小孩子罷了,有什么要緊?!彼穑瑩]手要乳娘帶妙常去一旁清洗。 她垂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墨漬,也微笑起來,心中溫暖且惆悵。 這樣的事,她幼年時(shí)是絕沒有的。她從小就規(guī)矩且順從,如何臥、如何起坐、如何行走,沒有一處可以脫離淑女的規(guī)范。她若敢有一處出格,母后身邊的女官便會默不作聲地皺起妝粉和花鈿下的眉頭,不消到第二日,母后便會知曉她的不端。對她這樣溫順的女兒而言,這世上再沒有比母親的失望更嚴(yán)厲的處罰了。 “你見了子均了?”他問她。 她點(diǎn)一點(diǎn)頭?!八昧酥菽粒X得應(yīng)當(dāng)感謝我。” 他微笑起來:“這不是很好?你們冰釋前嫌?!?/br> 他非常了解屬下的品行,卻并不是個很多疑的人,對周遭的人更獨(dú)有一種寬容和體諒,亦頗能知人善任。 她有時(shí)候想,無論在他的內(nèi)闈還是朝堂,連她在內(nèi),連妙常在內(nèi),他們總歸是他的臣下。他這樣寬容,也無非是因?yàn)樗麄兌际窃谒浦蟹男∪宋铩?/br> 忞兒捧過摻著澡豆的水盆給她洗了手。另有人一早替她揀了替換的衣裙來。 “怎么這樣周到?”她沒了脫身的借口,有些不快地斥責(zé)忞兒。 “你當(dāng)真是不講道理的人?!毙l(wèi)淵在旁評論。 她橫了他一眼,與忞兒入內(nèi)去更衣。 他隨著進(jìn)來,閑閑地在旁邊看著。 “你便沒有別的事做?”她有些不耐煩。 “你原說過喜歡我清閑?!睍干瞎呐c奏報(bào)堆積如山,他的清閑其實(shí)有限。 他傷勢并未完全恢復(fù),仍舊不便露面,但朝中紛蕪諸事并不會放過他。他索性藉此躲到她身邊謝絕賓客,還連累她當(dāng)他的幌子。 “你可知道?”衛(wèi)淵瞥了一眼堆積在旁的奏報(bào),忽然開口問她?!皳?jù)西苑宮人說,最近你不去西苑,圣人非常想念你。” “你不要說笑。”她轉(zhuǎn)過身來。“他連晝夜都分不清,如何懂得想我?” 他冷笑了一聲不說話。她心里緊了一緊。西苑畢竟是他的地界,莫非是她仍然不夠小心,在他的耳目面前露了端倪? 她心中盤算著,一時(shí)不知應(yīng)當(dāng)如何應(yīng)付。 “你有什么事是可以同他說、但不能告訴我的?”他又問她。 她想了想,半真半假地答道:“你的事?!?/br> “我的什么事?” “那怎么能講?”她面頰紅起來,聲如蚊蚋,“你又不是傻子?!?/br> 他會意,不再追問她,重新看起手中的公文來。她當(dāng)然有許多秘密。可如今他已不愿意再戳穿她。 “你難道就沒有心事——是需要同一個口風(fēng)嚴(yán)密的人講的么?”她反客為主,開始試探他。 “你來,我告訴你?!?/br> 她好奇地走近,他伸手?jǐn)堖^她的腰把她抱過來。 “我有許多心事?!彼吐曊f。 他的鼻尖碰到她的面頰上,她的面頰紅熱起來?!澳闶怯袀娜恕彼÷曁嵝阉?。 “那請殿下務(wù)必醫(yī)一醫(yī)我?!?/br> 她定定看了他半刻,側(cè)過頭來吻他。他如今有種干凈清冽的藥香氣,好像是薄荷龍腦一樣涼冰冰的氣味。 “你有藥氣……”她含糊地抱怨道。 他笑起來。 她的手帶著惡意找尋著他身上的傷口,他輕輕吸著氣。 “疼嗎?”她問他。 他不回答,似笑非笑地忍受著她的動作。 “我也疼?!彼p聲說,坐在他膝上慢慢地解自己的衣衫。“過去你弄我的時(shí)候,我真疼得要命,小肚子里都疼。” “如今呢?”他問她。 “如今……”她皺了皺眉頭,神情恍惚地答復(fù),“……變了一種疼法?!?/br> 他自她小衣里托出她白馥馥的皮rou。她雪白豐腴的rou在他的手里變著形狀,乳尖啄著他的掌心。 “哪一種疼法?”他把她雪白溫軟的乳rou含在唇齒間,輕輕咬了咬她,“是這樣的疼?” 她吃痛地嚶嚀一聲,本能地扭開身子躲避他,他順勢捧住她的背,她在他的掌心里輕輕游移著。 她坐在他身上,像撫摸一只巨大的動物一樣捋著他,一處處尋他的傷口。她察覺到有條不安份的老虎尾巴硌著她的腿心。 他抬起眼睛注視著她,她有些迷惘地回望著他。他的眼神透徹清明,并不像一個悖逆朝綱的逆臣。 “怎么了?”他問她。 她不回答,垂下眼睛去,把那條沉甸甸的老虎尾巴托在兩只手里,她掌心里那些猙獰的傷痕琢磨著他。他怔了一怔,呼吸隨即急促起來。他研究著她,她垂著面容,側(cè)臉如同畫卷中的天女一樣貞靜溫柔,并沒有羞怯不安的神色。 “我要cao你?!彼p聲回答。 他笑起來,并不在乎她的威脅。她當(dāng)真生來就應(yīng)當(dāng)做他的女人。 她蹙著眉頭,十分吃力地坐下去,沉重的塵柄直頂?shù)饺镄睦铮齬ou體的每一寸都欣快地顫抖起來,幾乎當(dāng)下便xiele身子。她方才還與他逞強(qiáng),此時(shí)卻十分艱難。他更借機(jī)把她托起來,教她腳尖兒繃得筆直仍舊觸不到地。 “你救一救我……”她語含嗔怪,手繞著他的頸項(xiàng),一整個人伏在他肩上。 他的手慢慢地從她的腰摩挲上去,略微支撐一下她,懶懶開口。“你明知道我是有傷的人?!?/br> 她笑起來,腰肢隨之輕輕蕩漾。他不由輕輕吸了一口氣。她扶著他的肩有些艱難地起伏著,她量淺得很,此時(shí)對他頗有些蜻蜓點(diǎn)水的況味。他忽然捧過她的面頰來吻她,將她即將逸出唇邊的輕吟變作壓抑的咿唔。 原本清涼的藥氣變得沉重?zé)霟崞饋恚B口腔深處都變得甘美起來。她幾乎無法呼吸,心口劇烈地起伏著。 “我的好心肝……”他咬過她的唇瓣,吻轉(zhuǎn)而落在她的額間,臉頰,頸側(cè),又游弋到她的乳間。他埋在她胸前,呼吸拂到她的肌膚上,她的乳珠被他吻得濕淋淋的。她仰過頭去,手無意識地勾住他的頸,要他給她更多。 數(shù)月間的疲憊和警惕都被淹沒在當(dāng)下昏蒙溫暖的霧氣中。 “救我?!彼荒托牡嘏又?,卻因被他提著始終不得趣,不得不開口命令他把她從這樣泥沼一樣的情欲里超拔出來。 “難道不是殿下要訓(xùn)誡臣?”他放開她的腰,轉(zhuǎn)而分開她的腿心,令她老實(shí)地容納他。她當(dāng)即嗚咽起來。 “不行,我動不得……”她雖然這樣抗辯著,卻當(dāng)真依著他的意思深緩地入了起來。 她太久沒有碰過他,此時(shí)只不過十幾上下,便絞著腿心,周身震顫,伏在他身上交代了過去。 他雖然笑她色厲而內(nèi)荏,許久不相處,自己此時(shí)也十分難以抑制,索性扣著她的背大開大闔地弄起她來。 他熱切注視著她,而她并沒有在看他,她一雙眼睛里全是涳濛的情欲,連眼睫都濕漉漉的,有些微的眼淚,都像是黃昏時(shí)結(jié)在草尖兒上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