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淚透過紙巾浸濕了趙岑的手心,不自在地縮了縮手指想要把手拿開,就被摁住了手背更緊地貼到正哭著的人臉上。 “不是吧,你至于嗎?”趙岑是真的無語了自己當(dāng)初還沒哭呢,他這個背后打小報告的倒先哭了,這要是真被拆散了還不得學(xué)那孟姜女去哭長城。 周景珩也不想的,可突如其來的情緒沖擊了淚腺,眼淚抑制不住的外涌。從能記事起他就很少哭,小時候他不需要像其他孩子那樣用哭鬧去討要心愛的玩具,長大后眼淚在他的認(rèn)知里是無用的液體,而現(xiàn)在這無用的液體正幫助他宣泄著長久以來被趙岑忽視甚至討厭的委屈。 幸好周圍的座位都是空著的,但備不住什么時候就會有人過來,趙岑不想被人當(dāng)猴看,只好放軟語氣安撫道:“你別哭了,我沒騙你,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br> 周景珩扯開她的手,委屈地控訴著:“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趙岑只覺得腦門上的血管都在跳動,這真是蹬鼻子上臉了。深呼吸了一口慢慢地把氣呼出去,這才覺得氣順了些,把手上濕掉的紙巾丟進(jìn)垃圾桶,又抽了幾張往他手里塞,“你趕緊把臉擦了?!?/br> 周景珩不接,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然后用力地抱住了她,頭往她頸窩里鉆,松軟的頭發(fā)蹭在她脖子臉側(cè)。 “喂!你搞什么啊,快起來!”趙岑壓著聲音斥他,兩手使勁推他也推不開,又把手背到身后去掰他鎖在自己腰上的手。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周景珩跟中邪了一樣不停地重復(fù)著這句話,即使放縱了情緒,但理智在制止他袒露一切的沖動。 趙岑今天穿的裙子領(lǐng)口偏大,周景珩說話時柔軟的唇總是張張合合地蹭在她頸窩靠近鎖骨的位置,縮了縮脖子往后仰,周景珩又緊跟著貼過來,像只粘人的大型狗。 “你再不起來,等回了家我就去告訴舅媽你早戀!” 周景珩氣笑了,兩人雞同鴨講了一通,原來是這鬼靈精覺得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我不起來,你去告吧。” 趙岑只當(dāng)他在嘴硬,“你裝什么淡定啊,你現(xiàn)在這樣不就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嗎?!?/br>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敝芫扮衤曇魫瀽灥兀膊晦q解自己哪里來的女朋友,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只把她抱得更緊了些,“乖,別動讓我靠一會?!?/br> “怎么從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能強詞奪理,虧你還比我大呢?!边€她說什么就是什么,搞得好像是自己冤枉了他,又使勁推了兩下這人還是一動不動跟黏在自己身上了一樣,不由煩躁道:“熱死了,你起來我跟你商量個事兒?!?/br> “店里空調(diào)開的那么低熱什么,”周景珩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順著背一路貼到脖子上,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是涼的?!?/br> “你給我松開!要耍賴回家找舅舅舅媽耍去!” 怕真的惹惱了她,周景珩額頭貼在她頸側(cè)又蹭了下后放開了她。趙岑橫了他一眼,站起來順了順快竄到大腿根的裙子。 “你去哪?”周景珩看她要走連忙拉住她問道,趙岑甩了把沒甩開,沒好氣地回道:“我回家?!?/br> “不是有事要和我商量嗎?” 趙岑言簡意賅道:“沒了?!?/br> 周景珩于是也站起來,不顧她的閃躲揉了揉她的腦袋,無奈地說:“真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什么。” 趙岑刺他道:“我自然想不了你腦子里那些高深的東西?!?/br> “我腦子里沒什么高深的東西,倒是有個不太高深的小東西在我腦子里?!?/br> “你說什么?” “沒什么,回家了?!?/br> 趙岑朝他揮了揮拳頭:“你是在諷刺我吧?” 周景珩笑了笑,握住她在自己面前示威亂揮的小手。夏日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jìn)室內(nèi),熱度被空調(diào)吹出的冷風(fēng)中和掉。周景珩拉開咖啡店的玻璃門帶著她走出去,熱浪裹挾著潮濕的空氣瞬間浸透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趙岑像珠缺了水的植物瞬間蔫了下去。 攔了輛出租車,趙岑迅速鉆了進(jìn)去。司機師傅把冷氣打得很低,一冷一熱再一冷讓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上車報了目的地后,周景珩對司機說:“師傅,麻煩溫度調(diào)高一點?!?/br> 司機師傅熱情地應(yīng)道:“誒好!冷了是吧?!?/br> 趙岑制止道:“師傅別調(diào),這樣就行?!眲偛潘皇菑臏囟雀叩沫h(huán)境猛然進(jìn)到低溫度環(huán)境正常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現(xiàn)在的溫度適應(yīng)了就剛剛好。 司機師傅有些為難地說:“這叫我聽你倆誰的,小伙子要不還是聽你女朋女的吧?!?/br> “師傅你說什么呢!他是我哥!”趙岑急忙解釋道。 鬧了這么個烏龍,司機師傅也是尷尬的不行,慌忙給兩人道歉,“你說我這嘴,光看你倆模樣都這么好看,長得也不像,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了?!?/br> 人家道了歉,趙岑也立馬接上話道:“沒事兒師傅,不知者無罪嘛?!?/br> 周景珩沒說話,唇抿成一條線壓著想要上揚的嘴角。 到了目的地,周景珩抽出張紅色的紙幣遞給師傅,不等師傅找錢就拉著趙岑下車進(jìn)了小區(qū)。 司機師傅傻了眼,扒著車窗朝他倆喊:“小伙子!錢還沒找呢!” 趙岑被他拉著一路狂奔,停下來后上氣不接下氣地罵他:“你有毛病啊,搞得好像沒給錢一樣,你沒看計價才二十幾嗎?” 周景珩轉(zhuǎn)移話題道:“跑這么急熱了吧,給你做冰鎮(zhèn)楊枝甘露好不好。” “不了,我要回家洗澡?!壁w岑扯了扯黏在身上的領(lǐng)口,轉(zhuǎn)身就往高層那邊走,身上黏黏糊糊的她現(xiàn)在只想回去躺著。 “你不回家跟著我干嘛?” 周景珩囑咐道:“明天那么早就要出去,晚上別熬夜,要是七點你還沒下樓我就上去叫你起床。” 趙岑不服氣道:“你別睡過了就行,我可不會遲到!”雖然厭夏怕熱,但游樂場里有些項目是夏季才會開的,她熱情滿滿地期待著第一個進(jìn)去,最好什么項目自己都在隊伍的第一個。 夏天晝長夜短,到了下班的點天還亮著。 趙嶸磊剛打開家門就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冰火兩重天,關(guān)上門換了鞋走進(jìn)去,客廳里電視開著,閨女正裹著夏涼被抱著包薯片一邊啃一邊傻樂。 “爸,下班啦?!?/br> “空調(diào)開這么低,你媽待會兒回來又得叨叨。”到時候說的不光是女兒,自己還得被安上監(jiān)管不力的罪名。 “她每次去馮姨家都沒那么快回來?!彪m是這么說,但還是怕萬一被鄭女士搞突然襲擊。趙岑翻了翻靠枕找到遙控器把溫度調(diào)高了點,又把零食收拾起來,跑回屋攤開真題擺出學(xué)習(x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