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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極人臣后我回家了 第56節(jié)

    剛解決完沈閔行的常意只好來沈厭府上接人。

    劉圓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她走過長廊,突然猶猶豫豫地說道:“jiejie,那個白頭發(fā)的哥哥呢?!?/br>
    “你想跟他告別?”常意低下頭問道。

    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了對手指,細(xì)若蚊聲地嗯了一下。雖然他很怕沈厭,但不是不知好歹,他在沈厭家里白吃白住了這么多天,總不能一聲不響地就這樣走了。

    常意對他可以算得上是有應(yīng)必求,但面對他找找沈厭的要求,卻頓住了。

    常意思忖:“改日吧,今日怕是不行?!?/br>
    “他、他出去了嗎?”劉圓子有些可惜,明明早上沈厭還逼他喝了一碗粥的。

    “沒?!?/br>
    常意簡略地回答,不管沈厭現(xiàn)在怎樣,他在宮中還有活負(fù)責(zé),不可能就這樣出京。

    小孩不好糊弄,常意想了一會,還是實(shí)話實(shí)話道:“今天我在,他不會出來的。”

    她進(jìn)將軍府,府里像是沒人一般隨他出入,但這里主人卻像是消失了一般,從頭到尾都沒出現(xiàn)過。

    以她對沈厭的了解,她要是在沈厭府上待著一直不走,他怕是能一晚不回來睡覺。在犯倔這方面,若說沈厭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劉圓子不明所以。

    常意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額頭,讓他乖乖的,不要再問:“......他有點(diǎn)大人的事要做。等你在宮里住下來,能見他的日子還多著,不急?!?/br>
    劉圓子聽話地點(diǎn)點(diǎn)頭。

    ——

    皇帝雖然是天下之主,但在孩子面前,也只是一個平常的父親。

    從出生起,皇帝就沒見過這個孩子。他的出生、他的成長,沈閔鈺全部缺席,但一見到這個孩子的臉,皇帝還是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熟悉。

    幾乎不必再滴血,皇帝看到這個孩子的那一刻,便確定了這是自己的孩子。

    皇帝眼里閃爍著亮色。

    劉圓子本來還有點(diǎn)畏手畏腳地躲在常意身后,可漸漸地也大膽看向了皇帝。

    家人團(tuán)聚,常意不欲插在其中礙手礙腳,把孩子送入宮,便請辭去皇后寢宮了。

    唐靈的昏厥就像她的病一樣毫無預(yù)兆,好在心跳和脈搏都很平穩(wěn),太醫(yī)說睡一覺就好了。

    常意在她床邊坐了一會,她也遲遲沒有醒過來。

    這孩子剛找回來,唐靈就出現(xiàn)了變化,常意覺得這說不定是母子之間的感應(yīng),也許是某種轉(zhuǎn)機(jī)。

    她在唐靈身邊說道:“師娘,孩子回來了,你醒來就可以看到她了。”

    天下太平,外族不敢輕舉妄動,百姓逐年富足,每年科舉中的女官人數(shù)都有所增多。

    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在變得好起來了,唯獨(dú)有一個家,還少唐靈一人。

    她說的,是那個清醒的,有著以前所有記憶的唐靈。

    常意輕聲道:“快點(diǎn)好起來吧?!?/br>
    記起以前的事,看看現(xiàn)在的河山,別再這樣渾渾噩噩的,當(dāng)個不知事的孩子了。

    床上的女人似乎對她的話有了一點(diǎn)反應(yīng),手指輕微地彈動了一下。

    只是那一幕,恰好被轉(zhuǎn)身的常意錯過。

    ——

    常意出了宮,對車夫吩咐:“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br>
    車夫難為地說道:“大人,這條路可長著呢,您要想散心,不如讓小的先把你帶到前面,若是累了,也好坐車?!?/br>
    車夫說得沒錯,從宮門到最近的坊市,過道極長,這是供大臣們上朝出入的路,但此時已經(jīng)過了上朝的點(diǎn),皇宮森嚴(yán),路上看不到一個人。

    這也意味著,常意若是累了,也沒有車能捎她一截。

    常意擺擺手,堅持道:“沒事?!?/br>
    車夫不敢不聽她的話,只好驅(qū)車而去。

    青石堆砌的道路上,只有她孑然一人獨(dú)行的身影。

    高大的宮墻聳立在兩邊,好似無邊無際。

    常意放緩腳步,因著四周安靜,她腳上的繡鞋踏在青石上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她越走越慢,像是體力不支了一樣,慢慢蹲下了身子。

    常意蹲在原地,低頭埋在雙.腿之間,一只手墊在額頭上,一只手若有若無的垂下。

    她好像真的累了。

    一只冰涼的手牽住了她垂下的手,沈厭冷淡的嗓音從她上方傳來。

    “起來,我背你。”

    常意一動不動地埋著頭,好像沒聽到他說話似的。

    沈厭垂下眼,只能看到她的發(fā)旋,和那挽起來的發(fā)包上斜插著的一根簪子。

    上面的流蘇似乎在隨著主人的身體微微顫動。

    沈厭手上施了點(diǎn)力氣,作勢要把她拉起來:“腿斷了?”

    “......斷了,起不來?!?/br>
    常意的聲音悶悶地從胳膊底下傳過來。

    一聽她那不急不忙的聲音,沈厭就意識到她一點(diǎn)事也沒有,蹙著眉就想收回手。

    常意就料到他又要走,還沒等沈厭動作,就反手扣住了沈厭的手。

    她的手比沈厭的小的多,指節(jié)也纖細(xì),趁虛而入地滑進(jìn)了沈厭的的指縫,常年握筆留下的繭子在他指縫間擦過,惹得他敏.感地輕顫,想抽手,又抽不得。

    十指交纏,掌心相貼,沈厭的手被她牢牢扣住,分毫動彈不得,人自然也走不成了。

    常意的手心的溫度貼在他的手心上,似乎也傳了過來,沈厭的手像木柴一般,原本冰涼的沒有一點(diǎn)溫度,被傳過來的溫度一點(diǎn)燃,便迅速燃燒起來。

    相接的皮膚guntang發(fā)熱,沈厭聽見了自己體內(nèi)血液鼓噪的聲音。

    他幾乎是無知無覺地回握住她的手,貪婪地感受著手上屬于另一個人的溫度。

    常意抬起頭,率然和他對上視線,臉上形容淡淡,哪有一點(diǎn)疲倦,完全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她輕笑一聲,嘲笑似地拉了一下沈厭被她扣住的手,溫聲說道。

    “——沈大人,好巧啊,你也不坐車,喜歡一個人走路?”

    第54章 其五十四

    沈厭頗有些惱怒地拉了蹲著的少女一把。

    他這一下動了真格, 手上的力氣不像剛剛那樣輕柔,一下子就把她拽起來。

    常意順著他的力氣被拉起來,向他的方向踉蹌了幾步, 一頭栽在沈厭梆硬的胸膛上。

    沈厭被她一撞倒是沒反應(yīng)。常意一手揉了揉額頭,臉上笑意不減,心里暗罵道, 沈厭身上的血rou怕不是鐵打的, 若不是夏天·衣薄,她都要懷疑沈厭穿的是盔甲。

    “你再多說一句, 便自己走回去?!?/br>
    沈厭穩(wěn)住她因?yàn)槎拙昧藫u搖晃晃的身形,語帶威脅。

    這路這么長,若常意自己走, 別說走到有人的地方, 走一半就能走厥過去。

    他說完臉又黑下了, 常意自己是肯定走不回去的, 很明顯,常意就是故意在這兒等著他。

    常意抬起頭, 看他抿唇,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的, 纖長的睫毛掃下來,避開了她的視線。

    怕他氣過了,常意用另一只手的指尖點(diǎn)點(diǎn)自己的嘴角, 示意自己已經(jīng)噤聲了。

    看上去是她退了步, 但沈厭也沒有一點(diǎn)占了上風(fēng)的感覺。

    沈厭彎腰讓她趴到自己背上, 有力的雙臂托著她的小腿,讓她所有的力氣都放在自己身上。

    常意環(huán)住他的脖子,附在沈厭耳邊說話, 輕聲私語帶出一點(diǎn)熱氣拂過皮膚:“多謝沈大人樂于助人?!?/br>
    沈厭淡淡道:“怕你死了?!?/br>
    常意在他背上,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們現(xiàn)在幾乎是貼在一起的,他能感覺到常意隨著他落下的話,輕輕笑了一下。

    沈厭甚至能感覺到,她胸膛因?yàn)樾β暥鸬?、輕微的震顫,呼吸的起伏。

    常意把下巴擱在他背上,軟軟的頭發(fā)垂下來,貼著沈厭脖頸的曲線,沈厭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低聲兇她:“到前面就下來自己走。”

    常意對他從來就沒客氣過,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雙手再自然不過地擱在他身上,一點(diǎn)也不怕他漠然的態(tài)度,眨了眨眼睛:“快走吧?沈大人不會背不動吧?!?/br>
    背個她自然不礙事,沈厭不知道背過她多少次。

    他還不叫沈厭時,就開始背她了,在長堰村那個小地方,他背著她走過一大段山路,從河沿到村子里那么長的路,他沒覺得累過,背石頭、背木料,常意是他在那個村子背過最輕的東西。

    “我想去東街?!?/br>
    常意渾然把他當(dāng)成了馬夫,熟稔地指揮道。

    “去什么東街?!鄙騾捦兄湫σ宦暎弧澳憬裢砭驮趯m門口睡覺吧?!?/br>
    常意懶散地應(yīng)了一聲:“哦......那沈大人要不還是送我回天牢吧,我突然想起來,似乎還有些事情要跟沈閔行談?wù)勀?。?/br>
    沈厭不知道沈閔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突然安靜下來,不再反駁她,背著她穩(wěn)步往前走,常意見狀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沈厭習(xí)武,生得寬肩窄腰,對常意來說正好穩(wěn)當(dāng)?shù)煤埽挥刑げ降臅r候有些輕微的晃動。

    沈厭的脖頸比她的手溫度要高,常意將暖和起來的手收回來,輕輕捏了下他白色頭發(fā)下輕凹的小rou窩。

    常意把臉輕輕貼在他背上,囈語般道:“真喜歡我?”

    她的話貼著沈厭的背,每個音節(jié)都和胸腔共振引起輕微的顫抖,即使是聾子也能聽見了。但沈厭依舊神色淡淡的,好似沒聽到一般。

    沒有回答,在常意意料之中。

    如果這是在其他地方,沈厭一定早就跑了,她設(shè)計騙沈厭出來,還示弱讓沈厭背,就是為了防止他一言不合,轉(zhuǎn)身就走。

    不管他們倆怎樣鬧,沈厭總不可能把她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