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將三人都拉進一個只有兩人的小群里。

    他們三人，加群里的兩人，剛好五人。

    原本群里的兩人，一個是辛德拉，另一個就是這次的新簽約人鐘穎。

    “這是側寫場景圖。”辛德拉迅速發(fā)送一張照片一樣的圖。

    那是一片朦朧晦暗的灰色迷霧。

    霧里面隱約可以看到一條筆直街道，從腳下蔓延到前方，到遠處，一直看不見盡頭的霧里。

    街道地面是陳舊的水泥鋪成，有著不少裂紋。

    兩側近處有老式的水泥柱路燈，路燈后是人行道，沿街商鋪。

    整個街道光線黯淡，街上空無一人，所有店鋪都緊閉著，一片死寂。

    幾人仔細打量，發(fā)現(xiàn)街道盡頭，一處兒童用品小店門前，擺放著一臺外表破舊的老虎機。

    老虎機屏幕通了電，在灰霧里閃爍著淡淡彩光。

    那是整個灰色街區(qū)里唯一的一抹彩色。

    “那就是老虎機……？”李程頤不用人說，都能感覺到那機器的不對勁。

    所有其他東西都是灰色，唯獨那老虎機是彩色，這本身就是正常中的不正常。

    “具體情況，你們過去后，根據死角的記憶閃現(xiàn)調查吧。記憶閃現(xiàn)一般看精神強度，精神越強，閃現(xiàn)越多，越清晰，甚至可能讓死角也跟著影響現(xiàn)實?！毙恋吕崾镜?。

    “這么說，記憶閃現(xiàn)很像預兆？”李程頤忽然反應過來。

    “是很像。但有本質不同，預兆必定會拉你進死角，你會在預兆里受到傷害。但記憶閃現(xiàn)不會，它僅僅只是影像，是場景殘留下來的，屬于死角的痕跡。除非你精神極強，否則一般不會讓你受傷。司馬歸平靜出聲解釋。

    “那對于精神強的，可有區(qū)分兩者辦法？”李程頤皺眉。

    “沒有，全靠你自己判斷?！彼抉R歸看了他一眼，“按照我的私人經驗，預兆是無論你走到哪，都會拉你進死角。記憶閃現(xiàn)則是只要你離開固定地點，就不會再遇到指定死角的閃現(xiàn)影響?！?/br>
    李程頤忽地聯(lián)想起在大學時，以及在米粉店時兩次。

    那兩次，現(xiàn)在看來，很有可能都是記憶閃現(xiàn)，而非預兆。

    “聽說你想當智械師？”司馬歸忽然話題一轉，看向李程頤問。

    “是啊。司馬先生想問什么？”李程頤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家伙突然提起這個想干什么。

    “有那么多錢，拿去瀟灑享受不好？跑去丟那個無底洞。”司馬歸搖頭。

    “增強自己總歸沒錯的?！崩畛填U回答。

    “反正我們這種人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多做點自己想做，以前又不敢做的。比如你有沒有什么喜歡的女孩？想玩的運動？或者試試新型致幻劑？”司馬歸不屑道。

    “這……”

    “這什么這？反正我們都是快死的人，想干嘛干嘛，死在死角里是死，在外面也是死，都一樣?！彼抉R歸滿不在乎，“我還認識幾個，在最后快進去的時候專門炸了好幾個商場。”

    “沒事為什么要去炸商場啊？”李程頤無法理解。

    “看著煩吧。”司馬歸笑了笑，“自己過得有一天沒一天，隨時可能去死，看到商場里那么多人卻那么開心的笑。做點出格的事也很正常?！?/br>
    “那種人終歸是少數(shù)?！毙恋吕逶挼?。

    “其實我很多時候也會這么想?！彼抉R歸笑了笑道。

    辛德拉不說話了，死角人徘徊于生死邊緣，神經質的太多了，他在追查兒子下落時也見過不少。

    甚至于，他兒子自己，也是其中類似的類型。

    “能活一天是一天，盡量體驗自己想體驗的東西，沒什么好顧忌，誰讓我不爽，我就讓他不爽?！彼抉R歸笑著說。

    李程頤聞言，若有所思。

    確實，都要死了，誰還會顧忌平時的繁文縟節(jié)，什么禮貌，規(guī)矩，全部都拋在一邊。

    就像他之前在格里烏斯停車場時，艾希地產的人找事，他毫不猶豫，全速出手解決所有人。

    當時他的心態(tài)，就是如司馬歸所說的，‘反正我隨時可能會死，做什么事也就懶得多想了，先干再說！’

    一時間，車里沉默下來，似乎因為司馬歸的一番話而有些沉悶。

    車子此時終于出了市區(qū)，朝著郊外駛去。

    “所以說，鐘穎才不愿意找官方，而找的我們?！毙恋吕従彸雎?。

    “是啊，我們這種人，官方逮到一個必定就是先關起來再說，免得神經病發(fā)作搞出事來就麻煩了?！彼抉R歸點頭。

    “越是這樣，很多人就越是不愿意被官方發(fā)現(xiàn)。”辛德拉道。

    李程頤沉默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

    心頭忽然意識到一點。

    他們這些死角者，如果沒身份地位，或許真的就是些可憐蟲。屬于社會不穩(wěn)定極高的恐怖分子。

    ……

    ……

    ……

    永年鎮(zhèn)。

    艾希地產總部。

    現(xiàn)場已經被警方勘察完畢，尸體被搬走，血跡也被清理一遍。

    夜晚時分，蟋蟀一陣接一陣鳴叫，整個艾希大樓一片安靜。

    在接連死了那么多人后，這里已經被周圍人視作絕對的兇樓。

    稍微靠近一些，都仿佛能聞到里面飄散出來的淡淡血氣。

    夜晚時分。

    一個穿著灰白風衣，脖子圍著黑色圍巾的高大女子，慢悠悠的來到艾希大樓外圍鐵門前，往里張望。

    黑夜中，能夠作為光源的，就只有白星明亮的月光。

    但女子卻仿佛能夜視一般，目光時而移動，時而固定。

    她每一次目光停止的位置，都是之前李程頤出手擊殺艾希保安的地方。

    “找到線索了么？”女子耳邊響起詢問。

    聲音是從她耳孔里的細小耳塞發(fā)出。

    “找到一點。我進去看看?！迸拥吐暬卮稹?/br>
    “我這邊查到了，最近時期，和艾希地產發(fā)生過沖突的，就只有遂陽市的一個新成立醫(yī)藥公司。”耳塞里的男聲繼續(xù)道。

    “名字叫什么？”

    “鴻錦，應該有所關聯(lián)，你回頭去查查看?！蹦新暤?。

    “嗯。我先進去觀察，這家伙……力量速度都不錯，看來是哪個民間資本或者小國家搞出來的實驗改造體。”

    女子左右看了看，輕輕前沖而出，手在關閉的鐵門上輕輕一抓，便如猿猴般越過兩米多高鐵門。

    然后她輕輕落地，毫不停留，循著當初李程頤移動的路線，筆直沖入大廳。

    第048章 奇異 四

    在大廳里，女子同樣在李程頤之前停頓扔出花瓶的位置停下。

    “在這里，按照監(jiān)控，扔出花瓶，力量能將一群人砸退，已經達到改造體的基礎層次了?！彼抗庠诨ㄆ克槠页龅暮圹E上一一掃過。

    “是哪種改造？大地類型黑狼套裝？”男子問道。

    “有點像，但力量弱了點，速度差不多，暫時看不出特征?！迸永^續(xù)循著痕跡來到電梯。

    “沒有走電梯，那人從樓梯間上去的。”

    她轉身，循著痕跡沿著樓梯間一路往上，直到第九層。

    九層是一間寬大休息廳，艾希地產的碩大logo還印在右側墻布上。藍黑色的金屬字跡在夜晚里隱隱反射月光。

    “達松就是在這兒死的，被人從樓上撞下去?！迸右徊讲絹淼奖蛔菜榈穆涞卮扒?，順著玻璃破口往下望。

    “有判斷了吧？”男子沉聲道。

    “嗯，大概和標準改造的地型黑狼差不多，但沒有黑狼的獠牙發(fā)射器，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故意不使用?！迸踊卮?，“當初格里烏斯停車場的事，明明已經徹底掩埋了，知情人都死得差不多，沒想到現(xiàn)在又冒出來新麻煩。”

    “應該是產生死角了?！蹦凶訌耐ㄓ嵠骼锍雎?。

    “死角？”女子遲疑了下，“那個不是小圈子里自嗨的產物么？還真有這東西？”

    “你不關心自然不知道，確實存在，只不過因為比例很低，一座城市同時間也就十來人遭遇，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整個儀國因為死角一天死的人數(shù)，可能都不足幾百人，或許還更少，因為死角進去后不是馬上就死，還有機會活下來。”

    男子解釋，“你想想，儀國幾十億人口，每天光自然和意外死亡，就差不多幾萬人，區(qū)區(qū)幾百人，毫不起眼。官方要不是為了某些權貴子弟安全，連管都懶得管。”

    “也是，畢竟所有勢力財團，視線還是都集中在星湖和我們身上?！迸訃@息。“飛儀和改造人之爭關系到儀國和白星國運，死角波及范圍太小，確實可以忽略不計?！?/br>
    “是這樣，所以我知道牽扯到死角時也很驚訝。等等……查到了……我這邊顯示，那個遂陽的鴻錦公司，確實和死角有關，老板兒子就是死在死角里，應該是無意中調查到這邊了，你去處理一下？”男子問。

    “行吧，給我地址，我馬上去?！迸愚D身走向樓梯。

    “一旦確定，直接調人下手，動作干凈點。”

    “放心。”

    ……

    ……

    ……

    昭山市區(qū)。

    晚上九點十六，一北區(qū)，昌東街。

    霧旗越野車緩緩?？吭诼愤叄诼窡粝虑度胍慌磐瑯油Ｔ诼愤叺霓I車隊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