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云子笑道，“當(dāng)然，這是神火所需的境界，而進(jìn)入這一層，還需要你焚燒足夠的精粹。你之前焚燒了不少雜物吧？”

    “被師兄看出來了。”李程頤心中一凜，無奈點頭?！俺跞胝婊穑闳滩蛔≡嚵嗽囋旎鏍t的效果。”

    “還好，試試很正常，每個人到這一層，都會忍不住嘗試一二。你焚燒得還算少的，主要是靠焚燒自身元印提升修為，這還好?！?/br>
    “這里我要提醒你的一句是，從氣火，到神火，所有弟子都清楚，你領(lǐng)悟的時空越大，之后的根基越強(qiáng)，實力越高，潛力也越高。但……難度也呈幾何級數(shù)提升?！?/br>
    宣云子嘆道。

    “多說無益，我?guī)闳ヒ豢幢阒??！?/br>
    他揮手一指。

    整個艦船微微一震，一道道奇異符紋，宛如卦象般，從其腳下亮起藍(lán)光，隨即朝四面八方擴(kuò)散蔓延，幾下便將整個戰(zhàn)艦內(nèi)部占據(jù)。

    戰(zhàn)艦前方的透明探望窗外，之前的星空宇宙驟然扭曲，加速，化為無數(shù)螺旋的線。

    線開始旋轉(zhuǎn)，糾纏，幾秒便亂成一團(tuán)，分不清彼此。

    “注意收斂意識力，我正駕駛道宮進(jìn)入寂滅時空，這片區(qū)域被師門以大法力禁錮停滯，任何外來物質(zhì)能量等，一旦離體，都會瞬間被融入其中，無法掙脫。”宣云子提醒。

    “是！”李程頤心頭一驚，迅速收斂準(zhǔn)備外放探查的意識力。

    這些時日的變化經(jīng)歷，讓他簡直被顛覆了以前幾十年來的一切三觀。

    而且，這艘艦船居然是宣云子師兄的道宮……

    他環(huán)顧周圍，看了看墻面處的電子cao縱臺，虛擬星云模型，滿是綠色熒光液體的未知管子，心中總感覺有點怪異。

    “趁現(xiàn)在去寂滅城的時間，要不要來拜拜祖師？空閑的時候，我最喜歡沒事拜拜祖師，偶爾他老人家可是會靈驗一二的?！毙谱邮忠恢复巴?。

    李程頤順著其指向望去，頓時神色一滯。

    只見窗外原本亂成一團(tuán)的各種光線中，此時居然隱隱約約組合成一尊巨大的彩色道人塑像。

    那塑像體型龐大無比，一手指下，一手捏千變琉璃法訣指印，神態(tài)淡漠，胸口有一火焰圖案緩緩轉(zhuǎn)動。

    戰(zhàn)艦在塑像身前飛過，宛如一只細(xì)小無比的浮塵，緩慢而不起眼。

    李程頤走到窗前，仔細(xì)觀看這座神像。

    他注意到，神像的身后還有八條彩色管道一樣的柔軟手臂，延伸朝外，宛如孔雀開屏，刺入周圍。

    那手臂一鼓一縮，仿佛在源源不斷從周圍吮吸某種力量，匯入神像。

    “那是我天聚閣陰典修行到極致后，自然生出的造化之手。能自動采集周圍超高密度物質(zhì)能量，送入造化烘爐焚燒，化為支撐自身日常行動的能源?！毙谱咏忉屩?，一邊一臉虔誠的朝著巨大神像行道禮，閉目念念有詞。

    李程頤見狀，也跟著一起行禮，閉目，口中念誦許愿。

    反正就和以前進(jìn)寺廟拜神一樣就是了。

    不多時，戰(zhàn)艦終于飛過神像，在混亂時空中，朝著更核心處飛去。

    宣云子才放下手。

    “七十多萬年前，創(chuàng)派祖師一元道人建立天聚閣，然后回溯時空，將天聚閣的種子播撒到無數(shù)時空前后，以此奠定了這片區(qū)域本門的霸主地位?！?/br>
    “之后，師傅天玄子和其余三位師伯以其弟子之名，聯(lián)手將天聚閣發(fā)揚光大。于是這座神像便由此確定。所有來往此地者，都能清晰看到神像的輪廓，絕大部分人都還記得，在那黑暗未知占據(jù)一切的世代，是本門祖師，先一步拓展消滅諸多邪惡，開發(fā)處了一片安定平穩(wěn)的區(qū)域?！?/br>
    說著話，戰(zhàn)艦豁然沖過一層粘稠隔膜。

    眼前一下變成灰蒙蒙一片大霧。

    霧氣彌散，混亂的星空線條，一下變成了正常的灰霧天空。

    云霧層層疊疊，阻擋視線。

    李程頤往后看去，正好從戰(zhàn)艦尾部的窗口看到飛速合攏遠(yuǎn)去的凝滯時空洞口。

    無數(shù)扭曲的線條被甩在身后，很快徹底消失。

    “這里就是寂滅城區(qū)域了?！毙谱拥馈?/br>
    “這些云霧是萬物即將毀滅前的分泌物。具有阻撓意識的隔離作用。

    但你需要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云霧中的那些紅色物事?！?/br>
    李程頤定睛一看，果然，灰色云霧中，密密麻麻遍布著大量暗紅色水滴狀物體。

    這些物體每個都有南瓜大小，形狀各不相同，雖然都是水滴，但表面弧度不一。

    它們密密麻麻懸浮在空中，固定不動，明明看不到任何固定物，但卻就是定在一個位置，任由云霧從身邊不斷掠過。

    “那是什么？”李程頤沉聲問。

    “那是曾經(jīng)被祖師絞殺的古老強(qiáng)大存在飛濺處的鮮血。它們無論經(jīng)歷多少時空寂滅，都永遠(yuǎn)在那，不會變化。這正是永恒唯一，無堅不摧的證明。”宣云子解釋道。

    第590章 道途 二

    “鮮血……！？”李程頤看著戰(zhàn)艦緩緩減速，艦體撞在這些血滴上，整個戰(zhàn)艦宛如流水般，變形，繞開血滴，到另一邊恢復(fù)原狀。

    他自己也在戰(zhàn)艦內(nèi)，跟隨一起變形扭曲，一同繞開。

    “很難想象，明明已經(jīng)死掉了，自己鮮血卻還能留存這么久不化……”

    “這就是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毙谱訐u頭，“只有這樣的存在，其死后身軀才會不入萬物循環(huán)，永恒不變，真如唯一。因為萬物中無論任何一個時空，任何一處區(qū)域，都沒有能分解他的食物鏈，僅此而已?！?/br>
    李程頤點頭，他上輩子也聽過這句著名道門諺語，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解讀法。

    戰(zhàn)艦很快下降高度。

    下方一片灰色大地逐漸清晰呈現(xiàn)。

    地面上一棟棟傳統(tǒng)中式樓閣此起彼伏。

    灰蒙蒙的霧氣也淡了許多，樓閣間是一條條交錯整齊的古代街道。

    街上有行走的人，但都是披著灰黑斗篷，低著頭，看不見面孔。

    那無處不在的古老血滴依舊懸浮在空中。

    密密麻麻的血滴阻擋著所有交通工具，就連步行也得不時需要注意，別被撞頭。

    “下去吧?！毙谱拥?。伸手一指地面。

    戰(zhàn)艦下方裂開一道魚型口子。

    他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李程頤也跟著一樣跳下去。

    才一出來，他便感覺刺骨的冷風(fēng)吹得身體一陣冰寒。

    自己上千度的體溫，在這溫度下，居然體表隱隱凝結(jié)出一層白霜。

    他的頭發(fā)，眼皮，胡須，都開始結(jié)冰。

    噗！

    兩人一前一后，在懸浮的血滴上借力減速，輕輕落地。

    “這里就是寂滅城了?！?/br>
    “沒事別在外面晃悠，這些古血遇到血風(fēng)時會動，不少人曾被活活撞死。”宣云子提醒道。

    “撞死？”李程頤皺眉，都到了這個境界，還會被撞死？

    “這里禁法，極度混亂的寂滅時刻，無論什么樣的體系修行，都沒辦法動用。原本連我們自身也不應(yīng)該存在，但因為有創(chuàng)派祖師的大法力維持，所以能進(jìn)入此地?！毙谱勇涞氐奈恢?，是在一處寬敞的廣場空地上。

    周圍有兩棟五層的紅漆樓閣，幽暗而陰森。

    正前方立著一塊牌坊，上面掛著‘鎖生滅死’四個大字牌匾。

    門字形的牌坊下，是進(jìn)進(jìn)出出的稀疏人流。

    所有人都是灰黑斗篷遮掩全身，但李程頤從斗篷下方角落，能看出他們都穿著道袍。

    “走，我先帶你去城主府?！毙谱訋罚戳丝捶较?，朝著不遠(yuǎn)處一棟六層尖塔走去。

    “在這里別隨便和人搭話，很多不是活人，而只是停留在這里很久以前的幻影，你若和他們搭話，確實能獲得一些知識信息，但稍長時間你就會被拉入他們所在時空，無法返回自身原本時空。我以前有個師妹，便是如此被拉入了數(shù)十億年前的一場浩劫世代，也因此再也沒能回來?！?/br>
    宣云子嘆息。

    李程頤聞言，頓時心中凜然，他自從加入天聚閣后，心中的震撼和顛覆，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少次。

    原本以為這世間，這黑海，只要不斷增加力量，速度，就能力大飛磚，克服一切。

    現(xiàn)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來到那棟尖塔下。

    塔內(nèi)迎出一道人，三尺白須，身形清瘦，額頭長著密密麻麻許多血色小眼，一看便不是人族。

    “宣云子師弟，居然是你這個真部督查使親自帶新人來，少見少見?！钡廊诵呛谴蛘泻簟?/br>
    “千言師兄，這是白鹿，是我?guī)煾祫偸珍浀挠浢茏印！毙谱右话褜⑸砗蟮睦畛填U拉扯往前，指著他介紹。

    “這位是留守此地的千言真君，你叫他師兄就行?！?/br>
    李程頤連忙行禮。

    “白鹿見過千言師兄。”

    “居然是四老弟子？？”千言所有眼睛都眨了眨，微微睜大，顯然有些震驚。

    “天玄子前輩多久沒收徒了？”

    “有幾萬年了吧。”宣云子道。

    “嘖嘖……好運的家伙?！鼻а燥@然有些嫉妒，也不和李程頤多言，轉(zhuǎn)身推門，進(jìn)入尖塔。

    “進(jìn)來吧，正好有兩個新人也一起到了。你們一并辦理。”

    兩人跟著進(jìn)去，塔內(nèi)是尋常普通的中式古代大堂。

    中間墻面掛著一副鳳凰吃米圖。

    李程頤感覺自己似乎看錯了，又仔細(xì)打量一遍，真的是鳳凰吃米圖？？？

    一群鳳凰如雞般站在地上，低頭不斷啄食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