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翮的監(jiān)督下，姜臨晴一日三餐，按時吃藥。

    晚上，她早早地被他趕去睡覺。

    他說：“早睡早起，病才好得快?！?/br>
    “行吧?！苯R晴回房拉上窗簾，猛然又拉開，問，“你還有玩那些游戲嗎？”

    “你放心，那件肚兜是你的東西，我不會收拾進我的行李箱?！?/br>
    “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不是那個關系了，你不要半夜撲過來?！?/br>
    “你照照鏡子，你那張臉，白得像女鬼，干瘦的身材像四季豆。”池翮不客氣地說，“那一件紅肚兜，是要水蜜桃女人穿上才曼妙?！?/br>
    她的身子藏在窗簾后，只露出一張臉。臉頰倒是變紅了，氣紅的。

    她不再跟他說話。上床，拉過被子。她把被子當成池翮，捶了好幾下。

    本以為氣呼呼的，肯定睡不著，她卻彎著笑，進入了夢鄉(xiāng)。

    ＊

    第二天，是一個明媚的大晴天。又是星期日，躺在沙發(fā)床上的池翮，一定要睡懶覺的。

    誰知一大早，他聽見有人在面前喊著：“起來了，起來了。”

    不是奄奄一息的聲音了。他掀起眼皮。

    姜臨晴穿了一條碎花的七分褲，深藍底色，花瓣有紅的、白的，還有灰黑的枝葉。他真的不怪她給他買了老年人家居服。她自己就是這樣穿。

    只一秒，他閉上眼。

    姜臨晴還在那里說：“我的喉嚨好多了?！?/br>
    “嗯?！?/br>
    “咳嗽不急了。”

    “嗯?！彼恢犨M多少。

    “起來啦，起來啦?！苯R晴喊，“你再睡下去，趕不上吃早餐的時間?！?/br>
    “嗯。”他模糊著。

    “對了，我發(fā)現(xiàn)我變得很有活力，元氣滿滿。”

    池翮又睜了眼：“是好事。”

    她探頭來問：“什么藥這么神奇？”

    他翻身，平躺著：“感冒藥?！?/br>
    姜臨晴抓過被子，丟到他的腰間：“我也買了感冒藥，吃了就越來越嚴重?！?/br>
    池翮掀開被子，非得露出蓬勃的天賦異稟：“我說的有病治病，是讓你找醫(yī)生治病，不是你自己瞎蒙?！?/br>
    “哦。”可是母親的病，不會因為感冒藥而好轉。

    她望著又睡過去的男人。

    病情的好轉，是一個驚喜。她突然想賭一把。賭一賭自己的命。萬一她的病能治呢？如果不能治，那盡量延長生命，能抓住更多的快樂，也是好的。

    姜臨晴上網(wǎng)去搜索。

    老主任沒有放號出來。副主任的號排到了下下周。

    收到掛號成功的通知，她笑了。

    第61章 體檢

    病真的好了。

    池翮說：“感冒有風寒風熱之分, 醫(yī)生的藥對癥了，病當然好了?！甭犞窍龟?。

    姜臨晴姑且信了。

    ＊

    公司發(fā)布了員工體檢的通知。

    劉倩懷疑，姜臨晴對太子爺抱有不可說的幻想, 不在她面前道太子爺是非了。

    倒是朱怡暢，說起體檢的醫(yī)院。這是池家投資的醫(yī)院, 肥水不流外人田，公司的每一年體檢都定在那一間醫(yī)院。

    姜臨晴擔心的是：“公司會查看員工的體檢報告嗎？”

    朱怡暢：“沒聽說過?！?/br>
    劉倩：“不至于吧，這是侵犯員工的隱私。鬧大了要吃官司的?！?/br>
    ”哦。”姜臨晴這才放心。

    常規(guī)體檢比較簡單。空腹抽血、超聲，胸片，不到一個小時就完成了。

    下午, 姜臨晴要去公司的一場藝術展交流。另外，周續(xù)聯(lián)系了她。他很滿意陶藝展，直言“文化青年扶持計劃”開了一個好頭，他約她洽談之后的合作。

    周續(xù)白天忙得很，和上次一樣, 約在了打烊的“有光”咖啡館。

    既然今天的任務都是藝術交流, 姜臨晴準備去陶冶一下。她查看熊令鋒的公眾號。

    正是新的雕塑展期。

    ＊

    姜臨晴沒有在池翮圈的朋友見到他的新作品。她好奇，這一次的小人兒是什么樣的？

    她觀展不是為了熊令鋒的雕塑, 而是尋找那一個小人兒。

    這一次的小人兒沒有展簽。

    幸運的是, 姜臨晴見到了熊令鋒。

    他正在一個互動沙堆里澆蠟。

    周圍圍了幾個觀眾。

    熊令鋒笑著說要請一個互動觀眾。

    姜臨晴立即舉手。生怕他沒見到, 她跳了兩下。

    熊令鋒邀請她進去。

    她脫了鞋，踩進沙堆里。細軟的沙子磨在她的腳趾間，癢癢的。她有些拘謹。

    熊令鋒和善一笑：“這位顧客怎么稱呼？”

    她鞠躬：“熊老師好, 我姓姜?！?/br>
    “姜小姐, 歡迎來到我的沙龍?！笔炿y度高。熊令鋒只是教她用鋁條做簡單的風景或人物。

    姜臨晴靈光一現(xiàn), 用這一根鋁條, 扭成了一個“無處安放的小人兒”。

    熊令鋒挑挑眉：“姜小姐是?？桶。俊?/br>
    “其實我對這個繪畫小人兒的人, 特別感興趣。而且我聽說，熊老師的每一次展覽都有這樣的小人兒。”

    熊令鋒點頭：“對，那是我朋友的畫，算是一個彩蛋。每次我開展覽，就會問他，有沒有新作品?！?/br>
    “上一次，我記得是有展簽的?！?/br>
    “是啊，確實有?！毙芰钿h說，“他的畫比較隨意，如果沒有展簽，觀眾比較難懂?！?/br>
    “這一次為什么沒有？”

    “這一次啊?！毙芰钿h沒有因為她在意他人而生氣，反而很有耐心，“我問過他，有沒有簡短的介紹。他說他的所有都在這一個小人兒的表現(xiàn)之中。姜小姐，你有沒有從他的作品看出他的內心？”

    新作品的小人兒有一個扭曲左胸，空的大洞。

    姜臨晴勉強笑一下：“他的心……”

    熊令鋒贊許地說：“姜小姐真敏銳啊。”

    她低了低頭：“我只是猜測而已?！?/br>
    “姜小姐一猜就中，可見不需要展簽了?！毙芰钿h停頓一下，“作品的主人失去了他的心?！?/br>
    “這是他什么時候的作品？”

    熊令鋒回憶說：“上旬，這是新鮮出爐的。”

    姜臨晴又是一鞠躬：“謝謝熊老師?！?/br>
    熊令鋒笑容滿面：“歡迎姜小姐常來?！?/br>
    二人握手。

    姜臨晴踩著沙子離開。

    池翮從來沒有和她坦白過任何，從來沒有。

    如果不是這一場展覽，她不知道他的心被挖空了。

    ＊

    姜臨晴去到“有光”咖啡館，已經(jīng)過了營業(yè)時間。

    門關了。

    她在曾經(jīng)遇到池翮的那棵樹下，等著周續(xù)。

    周續(xù)又遲到了。他見到姜臨晴在外面，問：“姜小姐，你不進去坐？”

    “沒有鑰匙?！闭褂[結束，她就把鑰匙還回去了。

    周續(xù)：“上一次我也遲到了，你是怎么進來的？”

    “那是因為跟著池總?！?/br>
    “對，他有鑰匙。聽說，他成大忙人了，估計管不了我的文化青年扶持計劃了?！?/br>
    咖啡館的門前擺了兩大個綠植花瓶。

    周續(xù)低腰，在盆土里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