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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沉淪 第22節(jié)

    他沒醉,只是覺得有些熱。沈杳隨手把掛在臉頰上的水珠抹去,就準備出去。

    沈杳擰開門,穿著皮鞋的腳剛邁出去一步,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軍靴逼得往后退了一步,鞋尖看起來很沉重,在空氣中閃著光。

    關(guān)殊一步一步地靠過來,腳步沉穩(wěn)地把沈杳逼到了墻角位置。

    洗手間都是獨立一間,為了圖清凈,沈杳去的是最遠的那間。門一關(guān)一鎖,他就被關(guān)殊關(guān)在了這里,叫天天不靈的程度。

    關(guān)殊眉間的傷疤要跟他一輩子,依舊是有些顯兇相的斷眉。他垂下眼皮,目光沉寂地盯著沈杳那張臉。

    精致漂亮,明艷中又透著易碎感,讓人想好好護著。比關(guān)殊回憶里更艷麗,也比他回憶里多了份想讓人打碎的沖動。

    在他缺席的時間里,沈杳像綻放的玫瑰,花香越來越濃,也招蜂引蝶得越來越厲害。

    關(guān)殊不知道自己跟進來干什么。

    這么多年沒見,他早就應(yīng)該忘記了沈杳,他就應(yīng)該要遠離沈杳,離得他遠遠。

    可當他看見沈杳時,身體先一步動了。關(guān)殊把沈杳堵在這里,他只知道自己要讓沈杳不痛快,像他一樣那么不痛快。

    他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道:“這么久沒見,你怎么還是那么會勾搭alpha?這次又是怎么勾引的,用你那張臉,還是用你的身體?無論哪一個,你應(yīng)該都很擅長吧?”

    “不過晏知行看起來不怎么喜歡你,他連笑都不對你笑,也不怎么和你說話,你怎么那么喜歡他?”

    “他接你電話的時候也那么冷淡,要不是他說這是他omega,我還以為對面是他助理?!?/br>
    關(guān)殊一口氣說了那么多,根本就不給沈杳反駁的空間,他又恍然大悟般地道:“忘記了,你比較賤,你喜歡對你不好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關(guān)殊目光如寒,嘴角沒有一絲笑意。

    沈杳沒有因為他的冷嘲熱諷生氣,他安靜地看著關(guān)殊,眼神一如以前一樣干凈得像抹月光。

    關(guān)殊確實比以前成熟許多,無論是臉還是身材,還是性格。

    要是他還像以前一樣,估計在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應(yīng)該咬了上來。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磨礪,關(guān)殊還是有些長進。

    不過剛端著裝了那么久的時間,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瘋狗相還是露出來了。

    沈杳從開始就知道關(guān)殊跟著他,所以才故意來這里。他被關(guān)殊堵在這里,也沒有露怯。

    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感激沈深棉提前告訴他關(guān)殊回來了,他現(xiàn)在才能做好萬全心理準備。

    “關(guān)殊?!?/br>
    熟悉的聲音讓關(guān)殊心頭一顫,語氣疏離清冷,不像以前一樣那么親昵,又或者是尖銳的憤怒。

    沈杳像是真的在和一個許久未見的故人寒暄。這不是關(guān)殊想要的,他無聲地攥緊了腿邊的拳頭。

    他聽到沈杳問他:“我們多久沒見了,四年嗎?”沈杳平靜輕緩地問道:“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當然很好,為什么會不好?”關(guān)殊極力克制著,“你呢,你過得怎么樣?我不在的時候,你又換了幾個男朋友?”

    他的手臂撐在沈杳身邊,制服彎起道褶皺的弧度。關(guān)殊低下頭,表情突然發(fā)生劇烈的變化:“沈……”

    話語卻被沈杳打斷。

    “這和你無關(guān)吧?”沈杳擰起清秀的眉,他別過臉,像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還是說你還那么恨我嗎?”

    關(guān)殊冷笑了一聲,他站直身,空出了點縫隙,口是心非地道:“你有什么好值得我恨的?”

    “我確實沒有好值得你恨的?!鄙蜩脭肯陆廾?,那張臉看起來薄情又多情,“因為如果你覺得當時是我欠你,那我覺得我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還清了?!?/br>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仰頭,剛拉遠的距離再次被他拉近,輪廓清晰的唇貼得關(guān)殊很近。

    沈杳輕輕柔柔地笑起來,像是朵抓不住的云:“還是這么久沒見,你還是對我戀戀不忘,想要和我復合?”

    關(guān)殊一把推開他,他再也裝不出那副冷靜的樣子:“誰要和你復合,你少自作多情了行不行,就你也配嗎?”

    “那最好不過?!?/br>
    沈杳往外走,因為他知道關(guān)殊不會再攔住他。清脆的一聲,沈杳解開鎖走了出去,他轉(zhuǎn)過頭道:

    “關(guān)殊,都四年了?!?/br>
    “忘了我吧,別恨我了?!?/br>
    四年。

    他和沈杳在一起三年,分手四年,加起來便是人生沒幾個的七年。

    關(guān)殊定定地站在原位,這七年困住的只有他一個人,沈杳更像是只有七秒鐘記憶的魚,早就脫身游去。

    在軍校冷硬的床上,關(guān)殊總是會想,他一直記恨著沈杳,那他希望沈杳怎么樣?

    讓沈杳去死嗎,巴不得這樣,但又好像也根本不至于這樣。

    關(guān)殊閉上眼,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把那痛徹心扉的恨意放下,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他閉上眼,念頭又開始在大腦喧囂,把沈杳關(guān)起來就行了,反正這種人的心捂不熱。

    沈杳就應(yīng)該被他綁在房間里,鎖在床頭上,讓他不見天日,再把他cao 得哭也哭不出來,把他終生標記數(shù)次,這樣他才能學會安分與停留。

    這是他對沈杳恨意的最好解決方式,可是念頭又在某一刻突然破碎。

    “砰——”的一聲。

    關(guān)殊抬起手,猛地砸向墻面,瓷磚上瞬間出現(xiàn)了幾道裂痕。

    他緊握著的指節(jié)也很快紅腫起來,腦內(nèi)無限播放著沈杳剛才清冷疏遠的樣子,關(guān)殊痛恨他這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憑什么要放下?憑什么沈杳可以那么若無其事?

    他要讓沈杳痛,讓沈杳哭,讓沈杳跟他求饒。

    他心中還有個隱忍到現(xiàn)在的定論沒有求證,剛才那么近的距離,關(guān)殊感覺到了沈杳腺體上淡得快要褪去的標記。

    不屬于他,屬于其他的alpha。

    沈杳和晏知行是光明正大的一對,他身上有晏知行的標記很正常,但關(guān)殊卻難以忍受。他臉色陰沉,站在原地站了會兒,用力地摔上門追了上去。

    顧家有一個巨大的露天泳池,沈杳回去的時候路過這里,聞到了濃郁的消毒水味道。

    他聽到了身后急促的腳步,沈杳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身,背部被人用力地一推。

    沈杳瞳孔一縮,那一秒內(nèi)眼前是黑色暗沉的天,背部懸空墜入的泳池是一片冰藍。

    “砰——”

    泳池里濺出水花,因為是夏天,泳池里的水不是恒溫?,F(xiàn)在是夜晚,入水的瞬間泳池里的是刺骨的冰。

    掉進去的瞬間,沈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這個泳池很深,他能感覺到自己在下墜又下墜,卻又被漂浮的浮力托住。

    耳膜在水中嗡嗡響,聽到的聲音像是隔了層膜,不太真切。

    沈杳的眼皮顫了顫,他在水中睜開了眼睛。泳池旁邊的燈明亮,聚焦成光點投影在水面,沈杳看到一個人影破開暈開的光點向他游來。

    是把他推入泳池的罪魁禍首。

    泳池的水流往沈杳鼻子和嘴里灌,直沖喉間,空氣一點點被掠奪。沈杳無意識地向上伸出了手,像是在渴求救贖。

    他伸手的方向,關(guān)殊越靠越近,他的臉在沈杳眼里也越來越清晰,身上暈著光圈,像是來拯救沈杳的神。

    可是下一秒——關(guān)殊伸出手,他掐住了沈杳的脖子。

    關(guān)殊的五官冷硬,用力地掐住沈杳的脖子,壓著他繼續(xù)往冰涼的池底墜。

    沈杳的發(fā)絲在水中飄蕩,他像是一條溺水的人魚。關(guān)殊的手掌寬大,他沒有跟沈杳玩鬧,用的力氣一點也不小。

    他冷漠地看著沈杳的表情一點點變化,沈杳想走,那他就拽著沈杳一起下沉。

    沈杳睜著眼睛看向與他只有咫尺之距的關(guān)殊,眼神無助茫然,沒有掙扎。他本來就難以呼吸,現(xiàn)在脖頸被人死命地掐住,原本就少的氧氣更加杯水車薪。

    他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眼前漸漸發(fā)黑。沈杳本能地抓住了關(guān)殊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還是有些溫熱的溫度。

    沈杳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像是放棄了一切希望,連抓著關(guān)殊的手也漸漸滑落。即使他現(xiàn)在因為難受緊皺著眉頭,那也是讓人驚心動魄的美。

    關(guān)殊在夜色與池水的阻攔當中,緊盯著沈杳的臉,那張臉以前總是緊抿著唇只對他一個人笑。

    他突然松開了手,與此同時,關(guān)殊猛地抱住了沈杳,重重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一點也不溫柔,橫沖直撞的兇,關(guān)殊緊緊地在水下纏著沈杳的舌頭。他們緊貼著的唇旁,冒出一連串小水泡。

    關(guān)殊給沈杳渡過氧氣,也跟他激烈地接吻。

    失神的沈杳卻像抓住了最后的浮木,他用手臂攀著關(guān)殊的肩,無意識地緊緊吻住了關(guān)殊。

    并不像是回吻,更像是求救。

    偶爾感覺到唇瓣被犬牙咬過,沈杳就會因為痛意皺下眉。這個微表情反而讓關(guān)殊更加興奮,他伸手扣住沈杳的后腦,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的逃離。

    在這個吻之下,關(guān)殊把自己定位成沈杳唯一可以祈求的存在。他面容一松,抱住沈杳的腰,帶著他往岸上游。

    關(guān)殊破開水面,自己先爬上岸,然后再把已經(jīng)沒力氣的沈杳拉起來。

    他身上的襯衫和沈杳身上的西裝都已經(jīng)濕透,嘀嘀嗒嗒地落在地面上。

    沈杳額前的發(fā)絲已經(jīng)濕透,水珠滾落下來經(jīng)常會掉進他的眼睛里。他顧不上那么多,捂著脖子坐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中的水全都咳出來。

    咳著咳著,他本來只是濕潤的眼睫變得通紅,沈杳斷斷續(xù)續(xù)地道:“關(guān)、關(guān)殊……”

    關(guān)殊卻又吻了過來,唇瓣冰涼,互相之間也汲取不到溫暖。

    沈杳跪坐在地上,他仰著頭,無力地推著關(guān)殊往后滑了步,又被關(guān)殊扣著腰拽回來。

    地面上立刻多了道水痕。

    他的耳朵很靈敏,聽到了陣很輕很遠的腳步聲。關(guān)殊終于停下來,他把提前脫下的制服外套撿起來,剛想遞給沈杳,卻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關(guān)殊一抬頭,晏知行站在遠方看著他們兩個,有很長一段距離。

    晏知行皺著眉,沒看到剛才接吻的那幕,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走過來。

    關(guān)殊和他對視了眼,他把剛撿起來的制服外套甩在了地上。他半跪下來,扯過沈杳的手臂,強迫著還沒緩過神的沈杳看向他。

    他注意到晏知行的視線下移,一動不動地停在了他們相觸的手上。

    關(guān)殊盯著沈杳那雙渙散的眼眸,面容恐怖到有些猙獰,他掐著沈杳手臂的手指像是要嵌進去。

    明明對這個結(jié)果有所預知,確認真相的時候依舊感覺到了最后一根理智弦崩裂的失控感。

    “沈杳,我給你的終生標記呢?”關(guān)殊冷著聲音質(zhì)問,逐漸在失去控制的邊緣,冷靜又瘋狂,“你寧愿去洗標記,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嗎?”

    沈杳像是沒聽清他在說些什么,他的表情微怔,放下了捂著脖子的手,露出了上面的掐痕,留在他冷白的皮膚上不只是一點驚心動魄。

    關(guān)殊現(xiàn)在的注意力沒在這邊,得不到回答的他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

    他看著沈杳,又看著開始往這里走過來的晏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