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那么點的良知了

    “啪——”

    沈杳屈屈手指，沒再猶豫，他還是干凈利落地一巴掌扇了上去。清脆聲響回蕩片刻，一直糾纏著的舌頭忽然一頓，最后慢慢地分離開。

    晏知行是冷白皮，臉頰上的指印顯得更加明顯。他張合著的唇呼吸聲依舊沉重，目光依舊死死地盯在沈杳的唇上。

    像是恢復(fù)神志，但又并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

    沈杳看到晏知行這個樣子，平靜了那么久的胸腔終于開始起伏。他痛苦地皺著眉，手指卻緊緊地抓在晏知行衣擺上。

    ao過高的匹配度在他身上好像也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汗珠從下顎線條滑落，臉上染著潮紅色。

    只是他的目光稍帶驚懼，像是在酣甜美夢中被一道驚雷吵醒。

    剛才扇晏知行的那一巴掌好像用盡他的所有克制，他忍不住地再次把臉頰往alpha的身上靠，卻在快要挨到的瞬間，再次驚醒。

    恐懼和本能在戰(zhàn)斗，沈杳感覺到腰間攬著的手臂越收越緊。難耐地吞咽了口唾沫，無意識地喃喃了句：“晏知行……”

    這一聲把神智再次搖搖欲墜的晏知行喚過神來，右臉上余留著痛感，大腦的記憶也未消散，緊摟著沈杳的手還沒松。

    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告訴他發(fā)生過些什么。

    從omega進(jìn)來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就只有沈杳。他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沈杳，一刻也不能與他分離，時時刻刻都用著力，生怕自己被omega拋棄。

    他對沈杳卸下一切防備與自尊，只為了祈求他一個配合的吻。所以細(xì)枝末節(jié)他都記得一清二楚，他記得自己吮住沈杳的唇卻不肯松開，他記得自己火急火燎的姿態(tài)，像是尋著甘甜味道過來的野狗。

    連從沈杳嘴角滑落的唾沫都沒放過，全都被他細(xì)細(xì)舔過。

    哪怕他聽到沈杳無助的悶哼，感覺到肩膀上的推搡，他想停下來吻輕點?？伤耆珱]有辦法停下來，沈杳對他的吸引力太大。

    晏知行的瞳仁像是最昂貴的藍(lán)寶石，現(xiàn)在卻像是塊四分五裂的玻璃，無法再拼湊起來。

    這間密室里沒有監(jiān)控，因為他厭惡自己失態(tài)的樣子，他那墜在情欲里的丑態(tài)卻完全落在了沈杳的眼里。

    太陽xue的刺痛感已經(jīng)消散得無影無蹤，沈杳的信息素才是對他唯一起效用的藥。只不過這藥有副作用，身體逐漸變得越來越熱，那壓不住的欲望又從血液里開始沸騰。

    如果他和沈杳再繼續(xù)在房間里待下去，發(fā)生的事情會完全脫離他控制。

    晏知行驀地松開摟著沈杳的手臂，他伸手隔開沈杳的背與他之間的接觸。他深呼吸了一口，終于開口道：“出去。”

    簡單的兩個字，撇去他現(xiàn)在狼狽的樣子，仿佛找回了平日里的語氣語態(tài)。

    沈杳先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對剛標(biāo)記他的alpha充滿著依賴感。像是晏知行想要擁抱他一樣，他想被alpha擁抱、親吻與安撫。

    他的表情有些委屈，眼神觸碰到晏知行的臉，才像是猛然回過神一樣。

    沈杳很自覺地從晏知行身上站起來，他慢慢地往門外走去，這一段段簡短的路他卻走得很艱難。

    他轉(zhuǎn)過的那剎那就已經(jīng)在瞬間變臉，沈杳無聲地動著唇開始倒數(shù)。

    沈杳從十開始數(shù)起，他本來以為按照晏知行的性格，應(yīng)該會忍到最后一秒?？伤皇堑箶?shù)第五秒，沈杳就聽到了身后紛亂的腳步聲。

    他的手臂被人用力地扯住，背被推搡著撞到身后的門上。沈杳有所預(yù)兆地一抬手，在激烈的吻落下來之前，他用手及時擋住alpha的唇。晏知行只露出雙眼睛，眼神明顯染著焦躁不安的情緒，像是只被迫戴上止咬器的野獸。

    晏知行的唇煩躁地不停張合張合著，呼吸紊亂牙尖時而咬住沈杳的手心，帶來一陣瘙癢感。沈杳緊貼著身后的門，他的腦袋微微后仰，和alpha拉開點距離。

    他察覺到alpha只壓抑了一秒鐘，就已經(jīng)變得不安分，明顯是要去強(qiáng)行沖破格擋，去吻身前的omega。

    “晏知行?！?/br>
    沈杳的語氣因為混亂的呼吸稍顯急促，他捂著alpha唇的手仿佛也因為那檀香慢慢松動下來。

    他當(dāng)著晏知行的面用力地咬住舌尖，在清醒過來的同時，他的臉色也霎時變得蒼白。

    沈杳收回著空氣中的杏花香，潮紅退去之后，他的膚色白得半透明。聞不到信息素的晏知行漸漸冷靜下來，檀香味也慢慢地淡去。

    “那天晚上是你?！鄙蜩玫难劢逎駶?，仿佛掛著即將墜落的水珠。他沒有一絲彎彎繞繞，直白地說：“是你強(qiáng)行把我拉進(jìn)房間里，強(qiáng)暴了我。你說我們之間是交易，卻瞞著這件事情不告訴我。為什么？是因為你自己都覺得做得惡心嗎？”

    晏知行和他具有點相似性，他甚至能猜到晏知行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會問晏知行為什么不告訴他，因為這沒有什么好問的。

    能在晏家這種吃人的環(huán)境里長大還坐上高位的人，肯定自私冷血，完全以自身為目的為出發(fā)，不在乎別人死活。

    強(qiáng)暴弱小omega這種行為，晏知行不是覺得這個事情沒錯，他是根本從不站在別人角度考慮。

    只有他說出來，晏知行才會意識到自己做錯過什么，他才會看到自己對別人造成的傷害。

    果不其然，晏知行的眸光稍頓了下，他的嘴角繃緊得有些僵硬。

    他當(dāng)時在談判的時候被人設(shè)計，提前激發(fā)了易感期，房間里有為他準(zhǔn)備的omega。他勉強(qiáng)保持著理智逃了出來，坐上電梯，第一件事情就是聯(lián)系了陳雙。

    本該到此就結(jié)束，可是在那混雜著的信息素味道間，他捕捉到了那一縷杏花香。

    他和沈杳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理智頃刻間崩塌。晏知行完全失控，他只剩下alpha野獸般的狩獵本能。

    陳雙在血泊里找到他，等他在醫(yī)院里醒來的時候，身邊的omega早就不見蹤影，他只留下一大堆混亂的記憶。

    腦袋上縫合好的傷口帶來尖銳痛感，他動腦的時候就像是電鉆在鉆。晏知行抬手扶住額、耐住痛，第一件事情就是讓陳雙去找昨晚的omega。

    沒什么意外的話，晏知行本來的打算是和這個omega結(jié)婚，可結(jié)果這個omega竟然是沈杳。

    他不會和沈杳這一類野心十足的omega結(jié)婚，于是晏知行毫不猶豫地改變了主意，只當(dāng)成和沈杳之間的交易。

    晏知行垂下眸，他不懂強(qiáng)制標(biāo)記會對omega有什么傷害。

    但他確實應(yīng)該給沈杳補(bǔ)償，沈杳在這件事情上，完全是個倒霉的受害者。

    他盯著沈杳，緩慢地啟唇，聲線依舊沒多大起伏：“抱歉。”

    這是意外，但也不算是意外。他也不用解釋那么多，因為無論有再多理由，這都是場強(qiáng)暴。

    晏知行的眉頭微微皺緊，沉默不語片刻，他又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最大程度的補(bǔ)償?！?/br>
    這是晏知行向來解決問題的最快方式，他也只懂得用這種方法。

    沈杳的睫毛顫了顫，沒說愿意也沒說愿意。他只是轉(zhuǎn)過臉，跟晏知行說：“先讓我出去。”

    晏知行沒再繼續(xù)說話，他看了沈杳一會，最后還是伸出手，按了旁邊的呼叫鈴。

    沒過多久，緊閉著的門打開了。沈杳轉(zhuǎn)過身，看也沒看他一眼，跟著簡然走了出去。

    門又在晏知行的眼前關(guān)閉，他的視線依舊不移地落在沈杳的身上，藏著不明的情緒。

    直到最后一絲身影也消失在視野里，晏知行低下頭，他慢慢地卷到手肘之上的襯衫放下來。

    他回神往床邊看去。他抱沈杳太久，到現(xiàn)在懷中仿佛都有余存的觸感。

    晏知行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下，不再去想。

    簡然帶著沈杳往下一層，這一層全是住宿的房間，每一間的裝潢都一樣。進(jìn)去就是黑白兩色，非常簡易，但該有的東西都有。

    沈杳禮貌地跟他道了謝，然后等房門一關(guān)。他就猛地轉(zhuǎn)身往浴室里跑去，他連門都來不及關(guān)上，直接俯身在洗臉臺前。

    他發(fā)出幾道干嘔，最后還是因為胃部空空如也，什么都沒吐出來。

    沈杳把兩只手并成碗狀，接了冷水漱了好幾次口，才覺得好受一點。

    他忍得太久太久，為了騙過晏知行，還需要完全代入剛才的角色。

    明明聞著晏知行的信息素就想吐，還要強(qiáng)行欺騙自己，沉迷于此，裝出一副受到晏知行信息素的影響，表現(xiàn)出對他的依賴。

    這也太惡心了。

    沈杳擦掉臉頰上的水珠，他又轉(zhuǎn)身往外走到臥室里。他按照早就想好的計劃，撥弄著簡然教他使用的公共電話。

    電話一通，沈杳就沙啞著嗓子道：“簡然……？”

    “是我?！焙喨蛔穯柕?，“怎么了？”

    “我的額頭好燙，好像受到晏知行信息素的影響假性發(fā) 情了，可以麻煩你給我送下抑制劑嗎？”

    簡然用肩膀和臉夾著手機(jī)，邊往外走，邊追問道：“那需不需要我給你叫個醫(yī)生？”

    “不用?！鄙蜩谜f，“不是很嚴(yán)重，我用抑制劑就好。”

    抑制劑拿到手里，沈杳卻對著空氣把里面的注射液推掉，最后空掉的針管被他丟在垃圾桶里。

    *

    晏知行獨身在密室里又待了一會，直到他完全冷靜下來，他才起身往外走去。他洗完澡，完全整理完自己，才讓簡然過來。

    簡然抱著一堆資料進(jìn)來，遲疑地道：“根據(jù)我的觀察，他確實對你的信息素度依賴并沒有那么強(qiáng)烈，但你們的信息素匹配度還是很高?！?/br>
    “至于為什么……我覺得有一個原因是你當(dāng)時強(qiáng)行標(biāo)記了他，恐懼感超過本能也是可能發(fā)生的事情?！?/br>
    “還有一個原因?！焙喨贿呎f邊把手中的一份資料遞給晏知行道，“你看一下他的體檢報告?！?/br>
    沈杳似乎很少去醫(yī)院體檢，距離現(xiàn)在最近的一份是他高三那年學(xué)校組織的體檢。

    右上角貼著沈杳當(dāng)時的一寸照，他身上穿著干凈的白襯衫，因為要符合拍照標(biāo)準(zhǔn)，頭發(fā)理得稍短一點，露出青澀干凈的眉眼。

    那雙眼睛仿佛會說話，在照片里也顯得清凌凌。晏知行看了一會，把目光放在下面的結(jié)論上。

    “腺體發(fā)育完整，對alpha信息素中度不感，建議治療。”

    簡然接下去解釋道：“也可能是因為這不感癥的緣故，他本來就對alpha的信息素沒那么敏感，不過根據(jù)病例來看，他對你的依賴癥很可能會根據(jù)標(biāo)記次數(shù)加深……有很大的可能性會發(fā)展得和你一樣。”

    半天之后，晏知行的手指微動，他才冷淡地道：“那也提取我的信息素?！?/br>
    他改變了主意，這麻煩的病癥一切因他而起，他確實應(yīng)該負(fù)責(zé)。

    第36章 去哪了

    房間里有扇沒有裝護(hù)欄的小窗，這里的風(fēng)景很不錯，碧藍(lán)的天與蒼郁的樹木連成一片。往外看去的時候，會覺得心靜不少。

    天色漸黑，拔高的樹木只剩下模糊的影子，風(fēng)簌簌地吹過時晃動著影子，伴在被窗戶隔絕的鳥叫聲之后。

    沈杳屈起腿靠在床板上，面前的電視播放著彩色畫面。他的視線卻沒有落在上面，反而垂著眸盯著自己的手指，他只是喜歡聽著電視里嘈雜的聲音思考問題，又或者是發(fā)呆。

    他欺騙簡然，說自己假性發(fā) 情，所以這一天下來都沒有過來打攪他，除了給他送午飯和下午茶的時候。

    沈杳確實不喜歡過于吵鬧的空間，這份不被人打攪的安靜正合他意。他沒有手機(jī)，只是一個人安靜地看著外面，數(shù)著飛過了多少只鳥，也可以讓他不驕不躁地度過一下午。

    “叩——”

    富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吸引到他的注意力，沈杳微微抬起臉。他估算著時間，等外面的人完全走掉之后，他才打開門。

    門外的托盤放著晚飯，睡衣和換洗的衣服，還有拖鞋，全都符合他身上的尺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