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晏軒函不動聲色,反詰著柳默欽:「叫得這么親熱,是想我了?」 「......鬼才想你?!沽瑲J一時無語,現(xiàn)實不常辱罵臟話的他,一時半刻,也搜索枯腸不出什么新穎的臟字:「去復(fù)習(xí)你的課業(yè)。」他擺擺手,似是不勝其擾;卻也善心地,沒有全然落了對方的面子。 柳默欽是個聰明人。 他會明確拒絕,但不喜歡把事情,處理成不帶感情地決絕。 晏軒函低頭,笑聲擦過了柳默欽耳際:「擇日我請你再去我家作客,如何?」若是直接進門,便更不錯了。 晏軒函期待著,對方是主非客的那一天;光是想著,便感到唾腺的分泌增加了不少。 柳默欽沉默地,閉上了雙目。 他不討厭晏軒函。 只是累。 太過疲憊了。 為什么,還要接受他人的接近? 「去復(fù)習(xí)你的課業(yè)。」淡淡地,他又說了一次;只是這次,彷彿聲音鎖在了喉嚨,真要發(fā)出,也只是幾聲無謂的嘟噥,慵懶地,像隻波斯貓的傲嬌:「去復(fù)習(xí),你的課業(yè)。」 柳默欽笑了。 他真的沒有多討厭晏軒函;只是,如果笑容能掩飾一切,如果果決能斷開所有,他會做的。 「言必信,行必果」。 柳默欽避不開,不作善意的謊言;至少,他做得到?jīng)Q絕,毫不拖泥帶水。 只是措辭之間,難保不會欠缺犀利。 畢竟,柳默欽不想得罪人;尤其是,一個聰明人。 「好,你說的,我聽。」無奈一笑,晏軒函觸上柳默欽頭發(fā),取下一介事物:「落葉。要不,做成書籤送你?」他揚了揚手上葉片。 「不用了?!沽瑲J又復(fù)擺了擺手:「先讓我回教室吧。」 長椅,樹叢,陽光明亮;行人,飛鳥,球聲唰唰。 鳥囀啁啾,一輪接著一輪;空心球迅捷,一個接著一個。 似乎在循環(huán)中,重復(fù)循環(huán),不懂得何謂止息。 若非咖啡粉用了一乾二凈,柳默欽不會為了咖啡,提早走出校門;更不會如此趕巧,遇見了晏軒函的散心時刻。 冥冥之中,相逢自是有緣。 他抿了一口拿鐵。 和他以往習(xí)慣的黑咖啡不同,也非美式的中庸之道,反而是牛奶的成分居多;絲滑的柔順滾入喉管,佐以奶泡天然的乳香,別是一番風(fēng)味。 商店的飲品,總是貴上些許,便將就幾天吧。 幾天后,興許就有咖啡粉了,就不會頻繁地出現(xiàn)于此了。 畢竟,柳默欽的到來,也是為了散心,抑或購物所需。 他的心志,并沒有脆弱至斯;真要忍,真要狠,他并非不能做到。 只是,不常罷了。 有禮而疏離,在某些時候,無疑是上上之策。 站起了身子,柳默欽悄悄地走了。 臨走之際,他回頭,朝晏軒函的方向再望去一眼。 很好,沒有攔阻。 柳默欽慢悠悠地走上了人行道。 灰色的大塊地磚,一側(cè)長著紅色球狀小花,營造成了花圃;一側(cè)是高大的行道樹,枝葉繁茂,有些像是,在風(fēng)中搖曳著黛綠身姿的臺灣欒樹。 這年頭,樹木都懂得隨風(fēng)起舞了;好男人不找女人,都找男人了,應(yīng)該,勉強也說得過去。 或多或少,柳默欽也讀過一些同性戀者的資料。 性取向本來就是一個光譜的定向,沒有所謂全然的同性戀、異性戀;通常以雙性戀居多。 至于偏好同性的,會被冠上同性戀的名詞;喜好異性的,則會配以異性戀的身分;擺盪在中間的,領(lǐng)著雙性戀名號的人群,便成了少數(shù)。 性取向,雖然果斷地分成先天與后天,不是過于全面;倘若說有影響,卻也不可能是全然沒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