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往事
特助把車開過來的時候,大氣也不敢出。他從后視鏡瞄到那紅通通的巴掌印,原本還迷迷盹盹的睡意頓時煙消云散,只覺得背脊一涼,性命不保。 跟在沉總身邊將近十年,他還從來沒看見沉總這么狼狽過。更何況這大半夜的是被姜小姐……趕出來?特助感覺自己已經(jīng)止不住要浮想聯(lián)翩了。 沉暮閉著眼坐在后座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太陽xue,心里涌上一股躁意。他是總能很好地堅持自己的原則,無往不利的。今天剛和白敏舉行完訂婚宴會,他就忍不住回頭找上和他快三年沒有聯(lián)系的姜眠,已經(jīng)有些不對勁了。而剛剛射入時心底升騰起的那絲隱秘的喜悅……向來運籌帷幄慣了的沉暮,茫然又警惕。 特助極有眼色地開到一家私人診所門口,買來了一包冰敷的冰塊,一只藥膏和幾只黑色口罩,小心翼翼遞給了沉暮。 沉暮默了一瞬,接過東西后淡淡地吩咐道,“你去林醫(yī)生那里,拿支消腫止疼的外傷藥膏和他自己研發(fā)的避孕藥,交給姜小姐。” “是?!?/br> 遠方的天光已經(jīng)泛著魚肚白,客廳里加濕器發(fā)散的清香也變得幾乎微不可聞。姜眠起身,地上的浴袍內(nèi)褲毫不猶豫地被扔進垃圾袋扎好。她緩緩的滑進浴缸里,腦袋慢慢沒入水中,咕嚕咕嚕吐著泡。 每當這時,姜眠就會想起日本攝影師星野道夫在阿拉斯加的行記,她感到一種趨同的歸屬,想象自己是在這片小小的水底棲息的一頭鯨魚,自由、寧靜。 夏末秋初的雨后,天氣已經(jīng)有些轉(zhuǎn)涼,姜眠泡完澡,穿了一件柔軟及膝的米白色毛衣,回廚房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然后雙手抱著杯子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眺望這座已然蘇醒的都市。 還是有點冷,摸摸手臂,姜眠想。 她在這座城市呆了七八年了,出入于個個高昂的酒店商場和高檔住宅區(qū),依然找不到絲毫的歸屬感。只是沒有沒有歸屬感嘛,姜眠不確定,她慢慢不確定自己為什么還在這樣活著,也不確定這意外獲得的另一次生命,剩下的這些時間,自己還想要做些什么。 她上一世,福利院的姜老太太死時,姜眠才七歲,管事陳萬江接任院長。原本慈眉善目的老頭在獨攬福利院各項大權后,不僅克扣政府的撥款,讓整個福利院的飲食差得難以下咽,還開始肆無忌憚地滿足自己隱藏多年的變態(tài)的愛好——他是個戀童癖。 他每晚會以劣質(zhì)奶油蛋糕為誘惑,吸引小女孩小男孩們來到他那間暗無天日的房間,美名其曰是獎勵那些白天聽話的孩子們,然后對他們上下其手。饑餓與無知讓孩子們格外順從,他們面如菜色,踉踉蹌蹌地跪下,裸著屁股趴在地上,眼睛緊緊盯著桌上的蛋糕,任由背后瘋狂的鞭打和抽插。 陳院長說:這是替他們檢查身體。他們渾身戰(zhàn)栗發(fā)抖,疼痛撕裂。 陳院長說:只有乖孩子,才能吃到奶油最多的那塊蛋糕。 他們跪在桌前狼吞虎咽。 陳萬江那張布滿難看的褶皺和暗斑的臉,那雙赤紅yin欲的眼,和獰笑抽搐的嘴,噩夢般在姜眠的腦海里閃現(xiàn)。 哐當一聲,陶瓷杯從抑制不住顫抖的手中脫落,咖啡四下濺開。 姜眠苦笑著,疲憊地捂住雙眼:怎么會,又想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