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紐約的飛機(jī)在晴朗的云層間平穩(wěn)地滑翔，透過舷窗，水汽飽滿的云海像天神的浴池里鋪滿的柔軟潔白的泡沫。

    姜眠靠窗微闔著眼，感受到隔著走廊，一個(gè)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眼里毫不遮掩地打量，眼神炙熱，姜眠有些不悅，她正準(zhǔn)備把黑色的羊呢寬檐帽蓋在了自己臉上假寐。

    “您好小姐，這是旁邊那位先生交給你的”制服齊整的空姐微笑著把一張卡片交給她，漂亮的花體寫著：Such  a  charming  lady,  do  I  have  a  ce  to  meet  you？

    鄰座早就想和漂亮jiejie搭話的袁圓見狀，撅起了嘴，擅作主張地從空姐手中拿起那張卡片，撇一眼過道對面錯(cuò)愕的外國男人，聲音洪亮但發(fā)音奇怪地說：

    “NO，you  don't  deserve  it.（你不配）”

    “噗”姜眠看著小姑娘，輕笑出聲。

    袁圓向她俏皮地眨眨眼，“jiejie，你叫什么呀”

    “唔…我叫姜眠，你呢？”姜眠不愛跟人搭話，也疲于結(jié)交，以至到現(xiàn)在，真正在她身邊算得上朋友的只有扶棠，而眼前這個(gè)女孩子，莫名給她一種可以親近的感覺。

    “我叫袁圓。袁世凱的袁，圓圈的圓?！毙」媚飺蠐项^。

    “啊袁圓，名字真可愛，”姜眠笑答，“你是因?yàn)槭裁词氯ッ绹。柯眯羞€是上學(xué)？”

    袁圓穿著有些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和球鞋，沒有吭聲，她反問“你先說眠眠姐，你去紐約干嘛呀？”

    “我去參加朋友的婚禮?！?/br>
    “我……”袁圓用手絞著牛仔衣的衣角，神色有些奇怪，然后慢吞吞地說：“我去那里生活……我不打算回來了?！?/br>
    “嗯…？”這樣的表達(dá)有些奇怪，但是姜眠不知該不該進(jìn)一步問問。小姑娘看上去大概與她同歲，卻顯得涉世未深，魯莽率真。

    像下定決心一般，袁圓低下頭，聲音放得很輕，“我，我男朋友把艾滋病傳染給了我，卻怪我不檢點(diǎn)……他卷走了我的錢跑了。我的父母早就不管我了，他們只把我當(dāng)取款機(jī)，定時(shí)要我打錢給弟弟?！痹瑘A抬起頭時(shí)眼眶已經(jīng)紅了一圈，哽咽著說“我拿著最后一筆錢，準(zhǔn)備遠(yuǎn)走高飛。去哪都好，不管死在世界的哪個(gè)犄角旮旯，我都不想再回去。反正也沒人在乎，活不活得下去都無所謂，這樣的狗屁人生……”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搭在了袁圓的肩上，姜眠抽出一張紙遞給了她，神色淡淡。

    她不太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的話，畢竟自己走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道，但看著剛剛還替她擋住搭訕的開朗女孩子，背負(fù)如斯，心里終究不是滋味。

    “你太魯莽了，袁圓，”小姑娘伏倒在她身上抽噎，姜眠輕拍著她的后背：“即使……”

    然而沒等她把話說完，飛機(jī)突然開始毫無預(yù)兆地劇烈顛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