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丟與失
一覺醒來已經(jīng)快中午,日上秋爽。難得裴玄嶺不在身側,姜眠隨意綰起青絲,披了件睡袍起身,徑自打開冰箱準備簡單地做些飽腹。聽見窗外有人氣喘吁吁地跑來,姜眠一轉(zhuǎn)頭,看見昨晚的小姑娘滿頭大汗、滿面通紅地進來,姜眠皺眉,上前遞上一杯溫開水,安撫道:“慢慢講,出什么事了?” 小姑娘喘了幾口氣,帶著哭腔說:“姜眠姐,前院…前院,丟東西了?!苯卟⒉恢苯哟蚶砻袼奘乱?,但她這些年人員選派和物事安排,最終都會經(jīng)由她手決定。通常不是大事,前院足夠處理。她冷靜地問:“先別慌張,具體說說看?!?/br> 在小姑娘帶點哭腔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里,姜眠聽出,前院那間最豪華的套房里丟了一份極為重要的文件。這份文件牽扯到了數(shù)額極為巨大的合作項目計劃的細節(jié),關乎到多方利益。 小姑娘最后幾乎哽咽不住地說:“姜眠姐,我們哪里都找了,翻遍了。監(jiān)控也查了,但是除了進去打掃的保潔人員,沒有任何異狀。” “那保潔人員怎么講?” “她說自己什么都沒有動……” 姜眠聽出這件事非同小可,光在這里聽小姑娘講述,沒法直接了解情況,她轉(zhuǎn)身回房說:“等我換好衣服去看看…”小姑娘還在抹著眼淚繼續(xù)述說著:“他們稱那位先生叫小祁少,就是昨晚跟您講的那位滿頭淡金色的…” 姜眠腳下一頓。 遙遠的記憶里,那個少年一頭淡金色綺麗的短發(fā),似乎愛臉紅,也有點呆。姜眠輕輕閉上了眼,心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已經(jīng)好久不再記起從前的自己,在那段占據(jù)了這一世的所謂青春的漫長時光里,她挽過不同男人的手,穿梭在高樓峻宇間觥籌交錯;穿梭在虛假偽善的寒噓和不懷好意的捧吹里??伤葲]有留戀,也失去厭惡,如果有人問她,那些歲月于她何想? 她大概會抿起唇,平淡地說:“浮華而已?!?/br> “浮華而已啊浮華而已”她打開衣柜,聽見心里無悲無喜地重復了一遍又一遍,像聲聲清泠又幽遠的戲文,掩進獵獵作響的風聲。 她換好衣服,對門口等候的小姑娘點頭說走吧。江南一帶似是回光小陽春,姜眠抬起頭,秋日有一瞬炫目。她沒再猶豫,伸腳踏進了秋天的光景。 回廊曲折,走近了能聽見祁柘的聲音低沉有力,仿佛蘊含著即將來臨的風暴:“你們經(jīng)理人呢?”姜眠一時間差點沒聽出來。她正要走過最后一段檐下蔭蔽的過道,高跟鞋落在青石板路,聲音清脆涼薄。未見其人,祁柘側首回望,在即將踏進祁柘視野范圍時,姜眠聽見有人氣喘吁吁地高呼,“找到了找到了,誤入洗衣房的被套里……” 高跟鞋的聲音堪堪停了下來,祁柘只來得及瞥見一角翡翠綠緞面的裙角,便回過頭,尋聲看向來者手里,被卷進洗衣機前搶救下來的文件。 姜眠屏息斂眉,默了一瞬。然后回頭向幾乎喜極而泣的小姑娘說,剩下的就交給前堂的人處理就好。 不必提我,姜眠轉(zhuǎn)身離開時吩咐道,她滑膩垂墜的裙擺在午后的陽光下微微浮動,流淌幾縷美妙的光澤。 秋日,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