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州篇第六章
這些記憶片段爭先恐后地沖進織柔腦海,她不由得后退幾步。 太惡心,太可怕……太,讓人痛恨了。 她明白,這是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的執(zhí)念,是他們被這妖魔禁錮在墻里的不甘,是他們面臨無力反抗的勁敵時產(chǎn)生的恨與恐懼。 看出織柔的憤怒,鬼蛛虻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我不過是想和夫君在這一方天地恩愛百年,這些東西,也只是讓我更美,讓夫君更愛我的養(yǎng)分……”話未盡,她突然僵住了笑容。 只因不知何時,明水涯已站在織柔身旁。而他旁邊,是包裹在一團水球里的男人,也就是祈洲城主。 “夫君——?。?!”鬼蛛虻目眥盡裂,這一刻她的聲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與剛見面時的陰柔男聲全然不同。 “還我夫君?。?!”鬼蛛虻指揮著赤鬼們眼看就要沖來,明水涯用扇抵住男人的脖頸,開口道:“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他?!?/br> 聞言,鬼蛛虻站定在原地,嬌媚的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我放你們走!你們別傷害他!” 織柔詫異地看著她。 明水涯早被小院里的氣息堵的極其煩躁,聽到如此“有情有義”的一句話,冷笑一聲:“你不是說他與你情投意合?那就讓他本人說說,究竟是你一廂情愿,還是情投意合!” 他指尖一彈,水球便化做水霧消散,男人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身上細密的銀絲通通斷裂! 隨著銀絲斷裂,男人劇烈咳嗽起來。 鬼蛛虻驚叫:“不要!不要!” 明水涯隨手一揮,水氣化做一塊綢布,蓋住了男人狼狽的身軀。 男人七竅都滲出血,咳了許久,才一手撐地,艱難抬起頭,一抬眼便看到鬼蛛虻,瞬間憤恨地瞪向她:“你這魔物?。?!” “不,不,我不是魔物,夫君,我是你的妻?。 惫碇腧盗飨聹I來:“你我二人拜了高堂,喝了合巹酒,我們?nèi)找苟鲪?,我們,我們,還有孩子……” “別說了?。。 蹦腥吮贿@段話惡心的不輕,又恨又怒,注意到一旁的二人,直直叩拜:“感謝二位仙長救我從那魔物手中逃脫。” 男人說完又是一陣咳嗽,直到咳出血,緩了幾息再度開口:“我乃祈洲城主趙闊!那魔物趁我不備,將我禁錮,并殺害我城民無數(shù),今日還請仙長替我,替城中枉死的城民,報仇雪恨!” 趙闊看到砌在墻里的人,又掃了眼之前赤鬼爬出屋時帶出來的殘肢,眼眶通紅,咬緊牙關,喉嚨里是苦苦壓抑的悲鳴:“那魔物將它的魔丹放在我心脈處,仙長只需了結(jié)我,便可殺了它!是我對不住城民,我愿身死祭亡魂!” 此話一出,倒是令織柔吃了一驚。 魔丹是妖魔本體,丹在魔在,丹碎魔亡。這鬼蛛虻居然敢將它放在一介凡人身上?也真是自大狂妄。 鬼蛛虻聽到這句話后,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看著趙闊,無數(shù)赤鬼再度溶解成rou塊朝她涌去。 她瞬息吸收掉所有赤鬼,將自己凝聚成一只赤紅色,碩大無比的八足蜘蛛,徒留上半身人形。 此時她面目猙獰,那張美艷的臉從中裂開,一股黑色霧氣從裂開的縫隙中爭先恐后冒出,遮擋住了她的面容,只聽見沙啞的聲音:“趙闊,趙闊!我這般愛你,你居然想讓我死!??!” “仙長,動手吧!”趙闊端跪著,閉上眼睛。 鬼蛛虻高抬前足,足尖泛起冰冷的紫色光芒,直朝叁人而來! 織柔以氣化界,將刀面直面結(jié)界正前方,擋住了鬼蛛虻的足刃。 “我為了你,化女體,你居然要殺我!” 鬼蛛虻又哭又笑的聲音傳來。 織柔舉刀的手頓了一下。 怪不得她之前聽到的是男聲,總是覺得違和,原來這是只公蜘蛛。 “要不是為了你,這祈洲只需叁日便成空城!我怕你傷心難過,只食盡了女人和孩童!我甚至將魔丹給你!我為你諸多考慮,你居然想我死?!” 一擊不成,鬼蛛虻抬起四足,露出足下鋒利的倒齒,狠狠破開了她的結(jié)界! 織柔在結(jié)界破碎的一瞬間,沖上前去,直接用刀面抵住了鬼蛛虻的前足! 織柔握緊刀柄,心中猶豫。 如若反擊,墻里那些人必然性命不保,這蜘蛛恐會瞬間吸干他們的rou血!但若不反擊,就只能殺掉城主! 她不想任何人因此而死,因為一個魔,丟掉性命。 “是我人魔不分!以為你真是被強盜劫持,才帶你回府養(yǎng)傷!” 趙闊見此,心中又恨又悔。 他四個月前去了鄰城玉洲探望侄兒,歸來路上遇到撲倒在路邊的鬼蛛虻,那時鬼蛛虻還是少年人形,衣衫襤褸,他便下馬查看。 鬼蛛虻被喚醒后告訴他,自己是被山上的強盜窩挾持,好不容易才逃下來,體力不支,暈倒在路邊。 其實哪里是體力不支,他明明就是飽食一頓,吃撐了!在路邊大睡! 而人形,是因為他剛吃掉了一個少年,將少年的皮披在身上! 城外本就有強盜窩,多年來搶殺奪掠,趙闊曾帶隊剿匪數(shù)次,不得其法。因那強盜窩有奇人所設幻境,他們每每進入,或迷途數(shù)日,或中計傷亡,卻無法動搖強盜一絲一毫。 他此次去找侄兒,就是商議請?zhí)撋较砷L下山破陣之法。 故而這番說辭趙闊不疑有他。 少年又說自己無父無母,無處可去。趙闊一時心軟,想起自己侄兒也是這般年齡,無父無母,便帶他回府養(yǎng)傷,想等他精神大好了再替他做打算。 這是他這一生中,做得最后悔的事。 其實第一個失蹤的人,并非那個孩童,而是照顧少年的侍女。 自回府后他便忙起事務,一時將少年拋到腦后,待他想起已是七日后。 那日他想叫侍女帶少年過來,看看少年恢復的如何,順便問詢一下對方的想法。 可派去喊人的家丁,卻四處尋不到侍女。 他只當侍女一時貪玩,去了哪處忘記時辰,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孩子,他對下人向來寬厚,便未曾在意。 于是便直接起身去了少年修養(yǎng)的小屋。 少年恢復的不錯,比起初見時的灰塵仆仆,而今一襲整潔,唇紅齒白,頗有點世家公子哥的味道。 一手帶大侄兒的趙闊越發(fā)覺得這孩子與自己的侄兒一般可憐又可愛。 而少年在看到他來時,似是有些緊張,眼神亂飛,并不看他。 趙闊只當少年緊張,便拍了拍他的肩,溫聲安慰,叫他好生住著,有何打算便直說,自己會替他打點。 少年看著他,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問道:“什么都可以?” 趙闊點頭:“力所能及?!?/br> 此番對話后,趙闊再閑聊幾句,看出少年神色倦倦,就不再打攪,又回了書房處理公事。 故而他沒有看到,在他走后,少年嘴里吐出一根屬于少女的手指。 如同尋常人啃食雞爪一般,少年依在門廊,慢條斯理地啃食著那根手指,稀碎的rou沫落在衣領上,他也毫不在意,眼里全是癡迷。 又過了幾日,一日夜里,趙闊正在整理公文,忽聽得門被扣響,一看正是少年前來。 少年只著中衣,夜里風寒,被凍得瑟瑟發(fā)抖。 趙闊連忙迎他進來,少年剛踏入房門,便抱緊他。 一瞬間,趙闊眼前突然變得模糊,周遭一股魅香充斥著大腦,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要了他,要了他?!?/br> 趙闊低頭看向少年,少年的衣服略有些寬大,這個角度垂直看下去,剛好看到他纖細的脖子,和上半截光潔的后背。 “趙大人。”少年的聲音如小貓一般,瑟瑟發(fā)抖,他抱緊了趙闊的腰,抬起頭看著對方:“我一時害怕,便忍不住前來找大人?!?/br> “你害怕什么?”趙闊伸手撫上了少年的脖子,只那一瞬,滑嫩的肌膚觸感刺激著他,手掌仿佛被吸附在上面一樣,讓他忍不住向下探去。 “我,我無父無母。”少年紅了眼眶,淚水要落不落的匯聚在眼角,楚楚可憐,嘴角一抿,哽咽開口道:“這些年一直在土匪窩討活……吃不飽穿不暖……如若不是遇見大人……可是我怕,怕如今大人對我好只是南柯一夢,怕我一醒來,又是在土匪窩里被打罵……” 趙闊低頭吻去少年的淚水。 不同于常人,那淚水居然是帶著甜膩的味道,在他舌苔觸及到那些淚水時,下體猛然腫脹起來,又痛又急。 來不及驚異,趙闊將少年打橫抱起,放在一旁的躺椅上,俯身捉住了少年的櫻桃小嘴。 少年似乎被驚住了,瞪大眼睛看著趙闊,因為驚異微微張開的嘴巴,被乘虛而入,抓住了他后知后覺躲閃的小舌。 少年的嘴里也是蜜糖一般的甜膩,趙闊用力吻著他,將對方的小舌帶入自己口中糾纏。 “不,趙大人,不要……”少年在衣衫已被半解時,終于反應過來一般,滿臉通紅,眼中帶淚,推搡著趙闊。 可此時的趙闊哪里聽得見這些,他叁下五除二剝干凈了少年,看著在身下蜷曲著身體的少年,腦海中的聲音更加吵鬧了。 “要了他!狠狠要了他!這般嬌俏的少年,滋味可是無上美味!” 但正當他準備打開少年的雙腿時,一直掛在自己腰間的玉牌毫無征兆地炸裂了! 破碎的玉石擦面而過,在他額頭留下一道血痕,而他也在此刻猛然驚醒。 炸裂的玉牌碎片大多數(shù)濺到少年身上,少年驚叫一聲,居然就披著衣服逃了出去。 趙闊僵立在原地,一時不可置信。 那玉牌是從玉洲回來時侄兒贈與自己的,說是太虛山仙長在上面覆了符,可保佩戴者不受妖魔鬼怪侵蝕。 而今玉牌碎了…… 趙闊看著面前一片狼藉,想起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以及驚慌出逃的少年,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