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世子追妻日常(重生)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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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的是,這個地方,會讓她想起故里山水,想起曾經無憂無慮的歲月。雖然她知道,她此后的人生,已與曾經的好友天差地別??墒牵谙肽畹臅r候,在支撐不住的時候,她會來這里坐一坐,去獲得一些獨自前行的勇氣。 清詞欣慰,她的紜兒,就是這般,無論是甚么樣的環(huán)境,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生存之道。 兩人隨便找了一處溪前的白石坐了下來,彼此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并沒察覺坐的位置正對著小樓的窗戶。 樓上簾櫳低垂,寂無人聲。 * 孟清詞攢了一肚子的話,這會子都顧不上說,拉著顧紜的手,只覺比在閨中時粗糙很多,她既心疼又氣憤:“紜兒,你受苦了,她一直這么欺負你么?” 這個她指的是孫側妃。 顧紜卻對這些并不在意,她關心的是孟清詞怎么來到京城,來到睿王府,她問:“阿詞,你怎么來了京城?又怎么這副裝扮?” 兩人異口同聲發(fā)問,又都停了下來,四目相似,不禁都笑了起來。 真好,原來舊時的默契,一直都在。 “你先說。”清詞急道,王府里干粗活的小廝和丫頭都去哪了,這不就是孫側妃故意折磨人嗎? “她也就這些法子了?!鳖櫦嫴幌胱屒逶~擔心,輕描淡寫道:“側妃性子說的好聽是魯直,不好聽是莽撞。但與這樣的人相處,她心里想什么,你便輕易可以看得出來,是以只要小心些,也沒什么?!?/br> “何況,側妃有個好父親?!?/br> 孟清詞知道,孫側妃的父親這幾年官運亨通,已升至湖廣總督,是皇上的心腹之臣。她有些沉默,顧紜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不希望她想法子為她出頭。 “你還沒和我說呢?你怎么來的京城?”顧紜問。 在曾經無話不談的好友面前談起這個話題,清詞微有羞澀:“紜兒,我嫁人了,夫家便是定國公府。” 顧紜一愣,她當然聽說過定國公府,可并沒有敢肖想好友能夠嫁入這樣顯赫的門第。 她欲言又止:“我還以為......“ 清詞明白顧紜的意思,她搖頭道:“宋師兄是至誠君子,從來拿我當meimei看的?!?/br> 顧紜垂眸,撿著地上的小小石子:“伯父......一直拿當他子婿待的?!?/br> 生離死別之后,在怎樣的困頓中,只要她想到,她的摯友與她曾仰慕的男子在一起,想到他們彼此相伴,白頭偕老,于她而言,便是艱難歲月里無聲的安慰和力量。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彼犌逶~讀《詩經》,彼時入了耳,未入心,卻不知為何,會在后來的日子里常想到這段詩,想到那個如一束陽光般映照她生命的謙謙君子。 阿詞才情四溢,溫柔又灑脫,蘊之學富五車,出口成章,他們兩個,才是最最匹配的一對。 清詞執(zhí)了顧紜的手,低低道:“我們都從未忘記你?!?/br> 所以,我們怎么能忘卻了那段共同度過的青春年華,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父親不知宋師兄與紜兒早兩情相悅,只是礙于年少矜持未能挑明,確實動過這個心思。可自從那一夜,她看見被烈火焚燒后,一片狼藉的顧家前,那個沉痛而蕭瑟的男子身影,她便知,嫁與宋蘊之,對他們二人而言,都是最痛苦的凌遲。 況且,她一直視他為兄長,知他對顧紜用情至深,無論如何,不能趁虛而入。 還沒待她想清楚怎么拒絕,師兄已先找到了她。他消瘦了許多,縱然身形仍挺拔如竹,掩不住面色的憔悴,開口便是:“阿詞,抱歉?!?/br> 他神色愧疚:“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正因此,我不能明知心里住著一個女子,還忝顏上門求親?!?/br> “那樣對你,對她,都不公平。” 師兄的話與她所想不約而同。 她如釋重負:“其實我也是不愿的,宋師兄?!?/br> 她道:“我有時想,若是可以一直不嫁人就好了。我不明白,為什么在這世上,男婚女嫁就成了必須。一個女子若是不嫁人,周圍的人便會以怪異的眼光看著她,猜測著她是不是有什么隱疾。男子的境遇許會稍微好一些,可是除非你一走了之,否則你便逃不掉被催婚的命運。”她有些苦惱。 “而且,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因為這個原因而必須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br> 師兄輕輕笑了,笑容淡薄得如薄暮的夕陽,他道:“大昏,萬世之嗣也。這是圣人的原話,也是世人奉行的顛撲不破的真理?!?/br> “師兄你也是這樣想的嗎?”她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清詞未來的夫君,必得是我喜歡的人,也需得對我一心一意,這樣才能讓我心甘情愿地嫁他。” “我不想只做某人相敬如賓的妻子,去獲得一個賢妻良母的認可,為他打理后宅,照顧子女和妾室,為他失去了自己,最后僅僅在家族牌位上留下一個名字,供后代子孫祭祀。” 她的話音一落,師兄的笑容更真切了些,他撫了撫她的頭,不乏欣賞:“小師妹長大了。” 他目光悠遠:“愚兄懂你的意思。因我也是這般想法。” 她驚訝:“可是伯母,一直盼著你成家.....” 師兄唇邊溢出一絲苦笑:“我怕是只能讓母親失望了。 “那師兄打算怎么辦?” 第二十二章 “自然是用余生的時間找到她?!睅熜值穆曇舻投鴪砸悖N含著深深的痛苦和自責,“紜娘落到如此境地,都是我太無能的緣故?!?/br> “為了她,我會去考取功名,去求得權力,去走到高位,去得到那......能夠保護她的力量?!?/br> 她動了動唇:“若是.......”她當時尚不知顧家犯了什么事,但卻隱約聽說這種犯事的女子,多半是要入賤籍的。 師兄,會接受這樣身份的顧紜嗎? “若是她淪落在風塵之所,便贖她娶她,若是她已成親生子,便以兄長的名義照顧她,守護她。若是......”師兄的話,擲地有聲,卻仍然哽咽了下,跳過了那個字眼。 “她是我見過的最堅韌的女孩子,她不會那么輕易放棄自己?!?/br> 清詞轉述了宋蘊之的話,一字不漏。 顧紜怔怔半晌,細長的手指捂住了臉,她的肩膀顫抖,她沒有出聲,卻有淚水不斷順著指縫透了出來,滴落在青色的衣襟上,淌開一朵一朵淡色的小花。 “師兄若是知道我尋到了你,不知會有多歡喜。”清詞感慨,她攬過顧紜纖瘦的肩,如小時那般親密。 “哦,對了,”她拉下顧紜的手,從懷中掏出帕子為她擦了擦淚:“宋伯母去世后,師兄已守足了三年孝,不日即將抵京,我聽我父親提過,師兄這三年異??炭?,沒有片刻放松?!?/br> “以師兄的才華,必能蟾宮折桂,你們二人也算是苦盡甘來了?!?/br> 顧紜含著淚噗哧一笑,以手作拳,錘了錘清詞,神色卻有些黯然,她嘆息道:“他有大好前程,我卻是因罪沒入宮中,也是父母親人俱亡的不祥之人?!?/br> “阿詞,他娶我,不但于他今后毫無助益,還會遭受同僚的議論和嘲笑。我若是為他好,便不應再糾纏他。我們之間,已經無緣了。” “無論你怎樣,師兄他必是甘之如飴?!鼻逶~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她對宋蘊之有信心。 清詞握住顧紜的手,懇切道:“紜兒,你無需妄自菲薄。從青州到王府的一路艱辛,你輕描淡寫??墒俏抑溃@里面怎會有那么多巧合?” “在我和師兄眼里,你一直都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這樣的你,在我看來,其實是師兄高攀了呢?!?/br> “不說他了,你嫁到國公府,世子待你如何?”顧紜不置可否地轉了話題。 “他待我很好?!泵锨逶~錯過顧紜殷切的目光,她想,她和蕭珩的關系,還是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和顧紜挑明,如今提起,不過徒讓她擔心。 她心中有些酸澀,那日師兄還說,“若是小師妹將來遇上心儀之人,一定要帶給愚兄看一眼,看他能不能配得上小師妹?!?/br> 后來,她遇上了心儀之人,但良人雖好,奈何早已心有所屬。 “那便好?!鳖櫦嫾毤毝嗽斨逶~,用手搓了搓她的臉,看著指尖上的灰,才恍然大悟:“我說怎么一直覺得你的臉色暗暗的,這是抹了什么嗎?” “還不是為了見你?!鼻逶~嗔道,她三言兩語說了自己是如何通過嘉陽公主才找到她。 顧紜放下心來,語氣焉有榮焉:“天下哪個男子會不喜歡我們阿詞呢?長得又美,又有才華?!?/br> 她肯定地說道:“若是不喜歡,定是眼睛瞎了?!?/br> “也就你覺得我這般好?!鼻逶~眨了眨眼,笑得開心:“當然我也覺得自己很好?!彼嗣櫦嫷哪?,心疼道:“倒是你,被磋磨得這般憔悴?!?/br> 顧紜瞇眼一笑,用帕子蘸了流水在臉上搓了搓,下巴有什么東西簌簌掉了下來,露出里面細嫩白皙的肌膚。 “哦?哦!”清詞亦是恍然大悟,又問:“你這是何時學的這本事?這是用的什么?” “臉上厚厚用了黃粉,留了厚厚的劉海,刻意畫淡了眉毛?!鳖櫦嬚f得云淡風輕。實則她這幾年,為了保護自己,也是想了很多法子。她這一手化妝術是之前在宮中時,機緣巧合一個老宮女教授的,她對孟清詞向來不藏私,只重逢時間寶貴,不是說這個的場合。 “這幾年,你便是一直這樣過來的么?”孟清詞為好友的遭遇難過。 “王爺不好女色,只是側妃未免想多了些?!鳖櫦嬓α诵Α?/br> 她看了看漸漸西移的金烏,拉起還戀戀不舍的孟清詞:“來不及說了,阿詞,今日能再見你,我很高興?!彼嵵亓松袂椋瑖烂C道:“只是,以你的身份,不要再來了?!?/br>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夕陽下,笑容是驚心動魄的美麗:“今日我既知你過得很好,他也很好,于我,已是心滿意足?!?/br> “至于我,我要走的路,已與你們不再重合。相信我也會好好的,我們彼此在心里惦念,就不要再見面了吧?!?/br> 清詞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顧紜抿著唇,看她如此傷心,不禁自責話說得重了,跺腳道:“我是為了你好!你一個世子夫人,冒充丫鬟混入王府,若是讓你的夫君知道,如何是好?京中高門規(guī)矩諸多,你本就是高嫁,唉,你......” “我雖素日不在意,可也知睿王府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你實是不該來的?!?/br> 清詞破涕為笑:“他若是因此責罵我,我便與他和離,我想法子把你從王府贖出來,咱們從此在一塊兒?!?/br> “盡說孩子氣的話?!鳖櫦嬋∨磷訛樗翜I,無奈道:“好好好,咱們且不說這個,只是現(xiàn)在時候真的不早了,再不回去,被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br> 清詞一笑,握住了顧紜的手:“紜兒,既如此,你且安心,我來想辦法。” * 趙恂今日沒有出去談詩論文,禮賢下士的心思,但礙于鄧王妃那雙飽含著擔憂和歉疚的淚眼,他不想她太過自責,還是步出了樂道堂。 本來這就是籌謀大事的掩飾。身為人父,嫡子的接連夭折,他的悲痛不比妻子輕,是以他這些日子無心于此,索性去了后院的書閣,尋一處安靜之所。 今日的陽光卻好,透過半卷竹簾灑入室內,一室斑駁中,他本已昏昏欲睡,卻于一瞥之際,看見正對著書閣的大塊白石上,坐著兩個侍女。 兩人形容親密,卻神經兮兮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那個著綠的,看衣服的顏色樣式,是自家府里的,那個著粉的,卻不知是哪家的。 趙恂素日并不在這些地方留心。 然而,自家的侍女與外府的侍女私相授受,是大忌。 他正要命人訓斥一番打發(fā)走,卻見那著粉的侍女從懷中取出帕子,為那著綠的侍女擦了擦淚。帕子的料子在日色下流光溢彩,如水銀傾瀉入他的眼。 是千金難買的鮫綃帕,趙恂瞇了眼。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去年奉父皇之命,督查江南織造局,惡補了這方面的知識,知道這種料子向來是貢品。 有趣,一個普通的侍女身上,竟藏著如此金貴之物,而她并不顧惜,擦了擦淚便草草折成一團塞在袖中。 他尚未來得及深思,接下來的事更令他瞠目結舌。 兩個侍女互相揉搓了彼此的臉,彼此的臉上都呈現(xiàn)出一小塊截然不同的膚色,又互相看看,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這才仔細看向兩個侍女,發(fā)現(xiàn)即便刻意遮掩了面容,兩個人也是氣質不俗,一舉一動自有風儀。 秋日,澄陽,碧葉,白石,神秘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