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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世子追妻日常(重生) 第111節(jié)

    鄧皇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因著皇后不說話,殿中頓時一片安靜,還是安國公府的老太君笑了聲:“孟丫頭過來。”

    “老太君安?!鼻逶~屈膝行禮。

    老太君執(zhí)著清詞的手,嗔道:“你這丫頭,從杭州府回來了也不過府見我,白疼你了!”說著,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點(diǎn)了點(diǎn)頭:“人雖還瘦弱,氣色看著甚好?!?/br>
    清詞登時心中雪亮,眼眶一熱,原來這就是蕭珩的安排,安國公府是今上母族地位尊崇,老太君德高望重,有了她的背書,京中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她垂眸掩下心中思緒,溫婉道:“在江南時,多虧伯父伯母照拂,夢笙陪伴,清詞甚為感激,只婆母和夫君近來都有些不虞,想著過了這段時間再去拜見老太君的。”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你的心,”她看向皇后,笑道:“這孩子太實(shí)誠了些,她和夢笙往來得多,我看她和自家孫女是一樣的。”

    “孟夫人家學(xué)淵源,知書達(dá)理,怨不得老太君疼她?!编嚮屎蟠浇俏⒐?,緩緩道。

    對這位老太局,鄧皇后自然是尊敬的,老太君言辭之間對孟清詞甚是維護(hù),她便是看在永徽帝的面子上,也要給安國公府,給老太君幾分面子。

    雖是如此,心下不由有幾分復(fù)雜,原來安國公府與定國公府私下,已有這樣深厚的交情了么?

    皇后都贊了孟夫人,一時殿中諸人各懷心思。

    宮人進(jìn)來稟告,道宮宴已備好,請諸位夫人移步淥波殿,鄧皇后回過神,笑道:“諸位先去罷,本宮稍后便至?!?/br>
    殿中諸人于是紛紛起身,清詞正要隨著老太君往外走,忽聽鄧皇后道:“孟夫人請留步?!?/br>
    ......

    “坐吧。”待命婦們都離開,鄧皇后看向孟清詞,溫聲道。

    她不得不承認(rèn),孟清詞身段雖有些過于纖瘦,模樣卻是長輩們中意的那種,清麗標(biāo)致,乖乖巧巧,尤其是那眉眼間的書卷清氣,更是令人移不開眼。

    忽然便想起鐘粹宮的顧貴妃,那絕色容顏的女子,雖出身寒微,卻擁有著這宮中女子求而不得的帝王真心,但她看她卻與孟清詞一般,讓人生不出惡感。

    明明她的煜兒,是景然的最大威脅啊。

    鄧皇后沉默得太久,以至于孟清詞忍不住微微抬眸,想從她的神情上看出些許端倪。

    鄧皇后倏然一笑,道:“本宮還未謝過孟夫人。”

    “皇上原想下旨嘉獎夫人,卻被本宮攔下,不知夫人可明白本宮的意思?”

    “娘娘盛愛,臣婦感激不盡?!泵锨逶~起身,又拜謝道。

    遺詔之事,雖于趙恂是功勞,于她,傳揚(yáng)出去卻于名聲無益。

    鄧皇后顯然很滿意她的通透識趣,秀氣的眉眼舒展開,笑意微微:“本宮今日留你,是想私下里問問,夫人可有所求?”

    鄧皇后,也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啊。

    定國公府已是超品國公府,封無可封,孟清詞并無子嗣,家中幼弟也尚未入仕,便是推恩也并沒有那么合適的人選,當(dāng)然,中宮可以賜下豐厚的賞賜,可于定國公府的身份地位,這些不過是錦上添花。

    鄧皇后許是隨口一問,不想?yún)s問到了孟清詞的心坎上。

    因恰巧,孟清詞確有所求,且此事在她心中盤桓許久。

    聞言她起身拜下:“臣婦確有一事,求娘娘允準(zhǔn)?!?/br>
    “臣婦愿以此微末之功,為原祈王妃崔瀅換一個自由身?!?/br>
    便是沉穩(wěn)內(nèi)斂如鄧皇后,也再難掩飾眸中的詫異之色,又聽孟清詞娓娓說道:“臣婦被困含章殿中,曾多得崔王妃維護(hù),且她明知遺詔之事與臣婦相關(guān),最后關(guān)頭還是放了臣婦,自己卻險些被祈王殺死?!?/br>
    “救命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求皇上和娘娘恩準(zhǔn)。”

    孟清詞語氣謙恭,心中卻篤定此事可成,自那日她從顧紜口中得知永徽帝并無為難崔瀅之意,心中便有了打算。

    此事她并不想將顧紜或蕭珩牽涉在內(nèi),若是鄧皇后什么都不說,直接賞賜下去,她反而要大費(fèi)一番周折,能這樣水到渠成的解決,最好不過。

    世事難料,當(dāng)年祈王沒有子息,崔瀅為此受過不少責(zé)難,但誰知到如今,對她而言,卻成了一件好事。

    鄧皇后顯然也想到了此處,她溫聲道:“知恩圖報,是人之常情,本宮能夠理解,然此事涉及祈王,本宮還需稟報皇上,待皇上定奪?!?/br>
    “娘娘體恤,臣婦感激不盡?!编嚮屎箅m未應(yīng)允,可從她的語氣里能聽得出,此事十有八九可成,清詞不由心下一松。

    *

    出了坤寧宮清詞便去尋蕭以晴,方才鄧皇后留下她,清詞不放心,索性將蕭以晴托給了安國公老太君。

    待她尋到老太君處,老太君笑呵呵道:“陪著我們這些老骨頭有什么意思,喏,”她指了指太液池上層層疊疊的荷葉之間,若隱若現(xiàn)的幾條小舟:“晉康帶著幾個丫頭去采蓮去了。”

    都是當(dāng)娘的人了,玩心還這么大,何況,清詞看了看高懸正上空的日頭,沉默了。

    宮宴將要開始之時,蕭以晴總算回來了,清詞這才放下心來,低聲問她:“臉怎么這般紅?”

    蕭以晴拿手碰了碰臉頰,猶豫道:“許是曬的罷?!?/br>
    清詞還要再說,忽聽殿外傳來內(nèi)監(jiān)的通報聲:“貴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眾人不約而同朝外看去,眼前均是一亮,便見當(dāng)先一個烏云高綰的絕色麗人緩緩走進(jìn)殿中,淺紫色百花如意鳳尾裙逶迤在身后,如煙如霧,遠(yuǎn)遠(yuǎn)望去,仿佛仙子踏云而來。

    一時間,眾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覺目眩神移,腦中均不由想到:如此顏色,也無怪可得君王萬千寵愛于一身。

    一眾人皆起身行禮,清詞忍不住瞥了眼身邊的蕭以晴,如今這丫頭的好奇心可滿足了罷,然余光看過去,卻見蕭以晴低著頭,竟有些神思不屬,便連內(nèi)監(jiān)喊了“起”都還怔怔跪在那里。

    清詞將蕭以晴的奇怪看在眼里,但如今也不是追問的時候,只得將疑惑放在心里。

    貴妃的容色,將后頭的孫德妃和許淑妃硬生生襯成了背景板。

    然清詞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別的,能感覺到孫德妃落座后,眸光意味深長地在她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又不急不慢地收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帝后聯(lián)袂而至,永徽帝舉杯說了幾句話,鼓樂聲起,身穿七彩衣裙的舞女翩翩舞進(jìn)殿內(nèi),宮宴正式開始,殿中氣氛也隨意起來。

    因二皇子離不開母親,顧紜只略坐了坐便告辭離去。

    清詞便見蕭以晴心事重重地朝顧紜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又過了會,她捂著頭對清詞道:“嫂子,我有些不舒服,頭痛,想吐?!?/br>
    清詞見她此刻臉色蒼白,摸了默額頭上也有細(xì)細(xì)的冷汗,想到方才她在大日頭下泛舟,不由有些擔(dān)心:“莫不是暑病罷?”

    蕭以晴伏在桌案上,瞧著確是有些難受。

    清詞原本想宮宴結(jié)束后,帶著蕭以晴去鐘粹宮見顧紜,如今看蕭以晴的情形,顯然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便尋了個宮人,和她一起將蕭以晴送至偏殿,便要使人去請?zhí)t(yī)。

    折騰了這半個時辰,蕭以晴面色倒是好看了許多,她攔住清詞:“嫂子,不用麻煩,我想回府了?!?/br>
    “讓太醫(yī)瞧瞧罷?!鼻逶~蹙蹙眉。

    “不用了,我只想回府?!笔捯郧鐖?zhí)意,“暑病有什么可瞧的呢,我想回去歇著,在宮里什么都不便?!?/br>
    拗不過蕭以晴,清詞只得匆忙告退,帶著她出了宮。

    馬車上,兩人皆有些默然,清詞是遺憾,好不容易進(jìn)宮一次,她卻并沒有看到煜兒,正思忖間,忽聽蕭以晴輕聲道:“嫂子,若是一個人做了錯事,傷害了你,卻不是有心的,你會原諒她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含章殿里。

    永徽帝站在書案后, 目光沉沉,落在階下行禮問安的宋蘊(yùn)之身上,良久,他緩緩道:“起身吧?!?/br>
    宋蘊(yùn)之如今的官職是從五品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 又領(lǐng)經(jīng)筵官一職, 是以今日是一身緋色官袍, 玉帶皂靴,可便是這樣從俗的顏色,都無法掩蓋那一份蕭疏軒舉, 君子如玉的風(fēng)神。

    這樣的男子,也無怪連定國公府的嫡女蕭以晴, 安郡王家的臨康縣主這等心高氣傲的貴女都傾心不已,便是自己的母族安國公府, 近來也有意向他拋出聯(lián)姻的橄欖枝。

    他本也視其為良臣。

    永徽帝的手不覺用力,攥緊了案上一張薄薄的密報。

    永徽帝是一位溫和的君王,這是朝中大臣對這位新任天子的共識, 可今日,宋蘊(yùn)之感覺到一種隱隱的壓迫感。

    “不知皇上今日想讓臣講哪一篇經(jīng)書?”

    “宋卿是淳熙五年的狀元?”永徽帝緩緩從御座步下來,走到宋蘊(yùn)之身旁,漫不經(jīng)心道:“朕記得,那年殿試, 先帝出的題目是......問帝王之政與帝王之心?!?/br>
    “是?!彼翁N(yùn)之雖不明其意,仍恭聲應(yīng)道。

    又聽永徽帝接著道:“卿于其中提到的治國十策見解獨(dú)到, 讀之振聾發(fā)聵,是為帝王之政。”

    “于帝王之心, 卿言, 使本原澄徹, 如明鏡??,照之??不見;使??軒豁,如空?虛室,約之??不容?!?/br>
    “是臣之拙見。”

    永徽帝淡淡一笑:“以卿之見,朕之心何如?”

    “臣惶恐。”宋蘊(yùn)之后退一步,拱手回道。

    永徽帝不置可否地轉(zhuǎn)了話題:“宋卿是青州人氏,與定國公世子夫人系出同一師門?”

    “皇上圣明,孟院長是臣之授業(yè)恩師,臣生父早亡,能有今日,多蒙恩師栽培?!彼翁N(yùn)之答得謹(jǐn)慎。

    “嗯?!庇阑盏垲h首,語氣如與臣下閑聊般,“孟昭文性情淡泊,但學(xué)問極好。朕聽說,他曾有意以愛女許嫁宋卿,才子佳人,青梅竹馬,便是在朕看來,也是一段好姻緣。不知宋卿為何推拒?”

    宋蘊(yùn)之心中一震。永徽帝登基時日尚短,雖表現(xiàn)出愛才之心,然他并算不上帝王的心腹臣子,但永徽帝可以隨口念出他答卷中的內(nèi)容,一字不差,他對自己與孟清詞婚嫁未成,這種兩家都并未對外宣揚(yáng)的事情都知之甚深。

    夏日衣衫輕薄,殿外鳳尾森森,殿中鎏金風(fēng)輪款款,送進(jìn)涼風(fēng)習(xí)習(xí),便是在滿殿清涼里,宋蘊(yùn)之的身上亦起了一層細(xì)密的薄汗。

    他定了定心神,回道:“臣不敢瞞皇上,于臣而言,恩師如父,因此,臣與孟夫人雖非血緣至親,卻視其如妹,并無男女之情?!?/br>
    “孟夫人亦作此想?!?/br>
    永徽帝倏然踱到他身前,語氣平靜“哦”了一聲:“那宋卿是另有心儀之人了?”

    宋蘊(yùn)之沉吟半晌,回道:“是。”

    他垂著頭,便見那繡金線龍紋緝米珠朝靴停在了他身前,“既有心儀之人,宋卿為何蹉跎至今尚孤身一人?”他問得很慢,但宋蘊(yùn)之能感覺到他盯著他的目光幽深,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話到此處,宋蘊(yùn)之已可確定了永徽帝的用意,他沉默了一瞬,才鄭重答道:“臣確有心儀之人,然她并無此意,臣不能強(qiáng)求?!?/br>
    “果真?”永徽帝笑了一聲,不辨喜怒:“以宋卿這般才學(xué)人品,奉上真心,竟還有女子不喜歡?”

    “不知這位佳人姓甚名甚,居于何處?若卿仍念念不忘,朕可下一道圣旨,為卿賜婚?!?/br>
    宋蘊(yùn)之一驚,忙道:“皇上,不可!”

    “有何不可?卿是朕股肱之臣,朕親為卿求娶,天下哪一家能拒呢?”

    宋蘊(yùn)之苦笑道:“皇上苦心,臣感激不盡,但既她無心,強(qiáng)求無益,反成怨偶,況她已嫁為人婦,夫妻和睦,臣做不來拆散人家夫妻之事。”

    聞言永徽帝面色稍緩,笑道:“聽說蕭臨簡的妹子對你情有獨(dú)鐘,為此推拒了不少親事,朕看你與蕭家姑娘在一起,也堪匹配,你與蕭家本就有親,親上加親,也是一段佳話。”

    宋蘊(yùn)之跪下,鄭重道:“皇上美意,臣惶恐不已,臣如今一心于公務(wù)上,暫無成家之意,恐耽誤了蕭姑娘?!?/br>
    “況既說到此處,臣有一念,求皇上恩準(zhǔn)。”

    “嘗聞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況自古圣賢言學(xué),咸以躬行實(shí)踐為先,識見言論次之,臣不才,欲請外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