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找蕭露，她已經(jīng)隨便鉆進(jìn)了一個賣鞋的攤位。

    她說：“就這家吧，鞋比較好看?！?/br>
    她個子中等，但模樣清秀，在人群里還算打眼，那灑脫的表情，倒有幾分特別。

    蘇一舟跟了過去。

    攤位只有一張換鞋凳，被別的客人坐了。她自然地把蘇一舟的肩膀當(dāng)扶手，一雙一雙地試著鞋。

    不到五分鐘，她就選到了一雙合心意的涼鞋，和她腳上的那雙差不多的款式。

    “就這雙了?！笔捖逗芸炀蛽Q好了新鞋。她推了推蘇一舟：“付錢，八十塊。”

    ……

    蘇一舟雖然沒有太多和女孩子相處的經(jīng)驗(yàn)，但是沒吃過豬rou也是見過豬跑的，認(rèn)識的女孩子那么多，穿八十塊涼鞋的，還是第一次見。

    蘇一舟付了錢。

    蕭露穿著新鞋，走路的樣子都臭美了起來，鞋子亮晶晶的，在夜里格外閃耀，她一直低頭看，好像那雙鞋是辛迪瑞拉的公主鞋。

    蘇一舟看她稚氣的樣子，不由心情也好了一些。

    兩人穿過人群，正要離開時，蕭露突然抓過蘇一舟，兩人停在一個飾品攤前。

    “鞋太便宜了，搭點(diǎn)別的?！?/br>
    “好?！?/br>
    “我差個碎發(fā)夾，正好買了?！?/br>
    “好?！?/br>
    蕭露認(rèn)真選起來。

    琳瑯滿目的發(fā)夾，蕭露挑花眼了。

    一只細(xì)瘦又漂亮的男性的手出現(xiàn)在蕭露視線里。

    那只手拿起一只小鹿圖案的水鉆發(fā)夾。

    “這個吧?！碧K一舟說。

    蕭露接過小鹿發(fā)夾，有些疑惑：“為什么是這個？”

    蘇一舟的表情溫和而平靜，對她淡淡一笑。

    “你不是叫蕭露么？蕭露，小鹿?！?/br>
    “……”

    ***

    蘇一舟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轉(zhuǎn)鐘了。

    想到今晚的經(jīng)歷，他的心情就像過山車，忽上忽下。

    看杜云那情況，大約要第四次和那個男人和好了。

    也許杜霄說得對，他是該放棄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蘇一舟毫無睡意。

    看看時間，是他喜歡的博主的更新日，他決定去看看更新。

    蘇一舟關(guān)注了一個潮玩博主，博主會測評一些國潮玩具，也會出固定欄目點(diǎn)評國際上的潮玩產(chǎn)品。眼光超前，點(diǎn)評真誠，應(yīng)該是非常專業(yè)的潮玩設(shè)計師加玩家。

    不過這個博主從不露臉，除了能看出是個女的，完全不知道是誰。

    點(diǎn)開她賬號，斷更了，解釋文字只有一句話。

    「今天遇到一個大傻逼，回晚了，素材沒剪完，明天補(bǔ)上。」

    蘇一舟想：是哪個大傻逼耽誤了更新，唯一的樂趣都沒有了。

    睡覺吧，哎。

    ***

    許熒沒想到匆匆忙忙趕來，卻只有杜霄。她這才意識到，蕭露這死丫頭居然敢騙她。

    許熒一時也懵了。

    酒吧曖昧的燈光效果一輪一輪從頭頂而過，杜霄的臉在光影變換中忽明忽暗。

    他衣著利落，裝束簡單，明明是有些寡淡的模樣，卻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靜靜坐在那里，什么話都不需要說，就好像有一束追光始終在他頭頂，攝人心魄。

    這么尷尬的時間，這么尷尬的場合。

    就許熒和杜霄兩個人，給她整不會了。

    許熒真的很想回去打死蕭露，可是她此刻還是得先解決杜霄。

    思考了一會兒，許熒開始解釋：“蕭露可能是誤會了些事，腦補(bǔ)得有點(diǎn)多，也不太清楚我們的情況，就胡亂安排了?！?/br>
    許熒硬著頭皮說：“下次蕭露再做這種事，我會狠狠罵她。”

    杜霄沒有立刻接茬，而是瞧著許熒的眼睛，似笑非笑。

    “要罵，就罵我?！倍畔龅穆曇魩е┰S酒意，沙沙的，好像一根羽毛輕輕搔弄心尖的癢癢rou。他尾音拉得長長的，懶散的聲調(diào)說：“是我讓蕭露叫你來的。”

    他的眼神炙熱又極富侵略感，讓許熒心生怯意。好像整個夏天的喧囂和灼熱，都不及他一個眼神讓她汗流浹背。

    他這么一說，許熒手腳都不知道怎么安放了。她沒有往前，也沒有退出去，只是低聲說：“這么晚了，叫我來是有什么事？”

    杜霄右手虛握著酒杯，食指微微松開，將酒杯晃了晃。

    “什么事都沒有?！?/br>
    酒杯里的褐色酒液繞著杯壁晃蕩出漩渦。

    他放下酒杯，抬眼看向她。

    那雙眼睛里好像盛滿了光，點(diǎn)亮了這幽暗的卡座。他笑笑，好像里面有拉人沉淪的暗流，漣漪陣陣，久久不能平靜。

    他說：“只是我想見你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今天出去跑了一天，回來的時候就11點(diǎn)了。

    更晚了。

    明天堅(jiān)決不出門了。

    ——

    第34章 春風(fēng)34

    許熒感覺腦子里突然像被人倒入了黏稠的漿糊。她只能逃開杜霄的目光, 假裝不為所動地說：“起來吧，你喝多了。”

    杜霄放下酒杯，起身走到許熒面前。

    兩人的身高差, 讓許熒看向杜霄的視角冷不丁地轉(zhuǎn)換，從俯視變?yōu)檠鲆暋?/br>
    許熒盯著杜霄，心情復(fù)雜。

    他到底希望她怎么做呢？她已經(jīng)迷茫了。他表現(xiàn)的像真的一樣, 這甚至讓她覺得, 是不是她判斷錯誤？

    “我……”

    許熒的話被一陣急促的手機(jī)鈴打斷。

    是杜霄的手機(jī)。他拿起來看了一眼, 冷漠地掛斷。電話卻不依不饒, 又響了幾次, 都被杜霄掛斷。

    許熒見對方不停打來, 低聲對杜霄說：“是不是有急事？”

    杜霄的表情已經(jīng)跟著來電冷了下去, 他撇開頭看向角落。

    “沒有。”

    他話音剛落, 輪到許熒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是杜云的來電。

    許熒接通電話, 聽筒里傳來杜云驚惶的聲音。

    “許熒，你是不是和杜霄在一起？”

    “是?！?/br>
    聽筒里一片嘈雜，車轱轆滾過地面的聲音很大, 杜云的聲音也一直在喘。

    “聽我說許熒！你告訴杜霄, 爸爸暈倒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 讓他馬上回來！”

    “……”

    ***

    急診大樓的門口, 不斷有救護(hù)車送新的病人來，有的直接用病床推進(jìn)來，有的尚能走路，在導(dǎo)診的指導(dǎo)下租輪椅或者攙扶進(jìn)去。里面的醫(yī)生護(hù)士對于病人的到來, 甚至連表情都沒什么變化。

    每個出現(xiàn)在這里的病人家屬, 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 明明頭頂是明亮的照明燈，卻讓人格外恍惚。

    杜霄的爸爸是醫(yī)院的院長，急救科的醫(yī)生調(diào)了幾個過來，大家都嚴(yán)陣以待。

    負(fù)責(zé)急救的醫(yī)生出來了，他們拿著ct片給杜云和杜霄講解：“腦梗，看這里、這里，黑色的低密度影，這是新鮮的，應(yīng)該是剛發(fā)。好在人在醫(yī)院?！贬t(yī)生說：“杜院長已經(jīng)醒了，自己看的片，自己開的藥，也用不上我們了?！?/br>
    醫(yī)生笑笑：“杜院長真的太狠了，工作狂，你還是得勸勸，至少要住一周的院，先把藥掛著。怎么說也有4%可能變腦溢血的?！?/br>
    杜云聽到這里，松一口氣之余也有些緊張：“謝謝，肯定住院，不給他工作了?！?/br>
    “那就行?！?/br>
    醫(yī)生離開，留下杜霄，杜云，和杜云一起來的男人，以及許熒。

    杜云瞪了杜霄一眼：“你是不是瘋了？電話不接？”

    杜霄微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爸爸老了，有什么話早點(diǎn)說開，你們是父子，不是仇人，你多大了，為什么還這么不成熟？！”

    杜云臉色還有些慘白，顯然也是被嚇到了。說話的語氣又氣又急，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