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撿瘋?cè)螅ㄖ厣?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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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說:“我想要報復你。” 她的眼睛里有恨,有不甘心,甚至是自己跟自己嘔著氣一般的,異常堅定又無畏,極為清晰的說出那幾個字。 甚至在她話音落了,那幾個字也好像徘徊在耳邊,像是詛咒一樣的全部落入耳中。 “小姐說,我殺過你”,齊褚很平靜的說,“可若是我真的這么做過,那豈不是都是該的?!?/br> “可這只是聽我說,你自己根本不知道。” 若是有人這樣莫名其妙的跟她說,她是絕對不會信的。 “可小姐恨我總要有個理由”,齊褚如實道,“我沒有找到那個理由,就只能聽小姐的?!?/br> 他笑了一下,“況且萬一是真的,我卻沒有信,日后豈不是要遭了大麻煩?!?/br> 許念默聲看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忽然抬步往大殿那處走,“既然來了,我們就去祈個福,發(fā)個誓,我怎么想的都告訴了你,若是你以后覺得心里不暢快了,想要報復我的時候,就想想今天自己說的話。” 想起什么,她又止住了步子,回頭強調(diào)道:“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剛才許少了愿,現(xiàn)在還想再去許一個,順道一起做了?!?/br> 齊褚遙遙看了一眼那些金光閃閃的佛像,亮堂又光彩,靜立在那俯攬人世間。 他不信這悲憫世間的真佛。 可真佛之前有他的小姐在許愿,他也愿意垂下眸來,虔誠下心來,祝她愿望成真。 等到出來的時候,許念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若是不喜歡就不要回去了?!?/br> 齊褚側(cè)過眸,能看到她在思索遲疑。 “我不想看到壞人高住神壇”,許念轉(zhuǎn)回頭來,“我是見過你的兄長了,他好生得意?!?/br> 第59章 齊褚漆黑的瞳仁中掠過什么,他說:“小姐是不是忘記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br> 他手上的血洗不干凈了,未來還會積攢更多,他一顆心都是黑的,要走的路注定是要被鮮血和白骨堆砌起來的。 他由惡生,向惡而去,再沒有回頭路。 許念仰起臉來,幾乎是脫口而出:“可你和他還是不一樣的。” 又或者說,現(xiàn)在的齊褚和前世那個暴君也不一樣。 因為這些不一樣,才讓她搖擺不定,猶豫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齊褚望進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里,眸色灼灼,認真又執(zhí)拗。 遠處的山峰被雨洗刷得更加青綠,上面有朦朧細霧籠罩,這山林間的細風,讓人覺得貪戀不止。 他笑了一下,沒有再問她為什么,把傘重新交還到她手上,“小姐該回去了。” 簌簌風聲吹響了葉,四周沉靜得好似無人一般,齊褚抬眸,幽冷的眸光忽然掃向了某處,只是微微一凝,便是馬上恢復了如常。 好似從始至終什么都沒察覺。 許念沒動。 齊褚最后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時,只道:“若是小姐再繼續(xù)和我待在一起,那些要殺我的人,怕是也不會放過小姐,到時小姐可就沒有安生日子了?!?/br> “那你呢?”許念問。 少年已經(jīng)走進了旁邊的小道處,聞言,停住了腳步。 他背對著她,聲音輕到聽不出情緒,“去殺了那些想要殺我的人。” 許念只能看著他一步步走出了自己視線中,細雨打濕了少年的發(fā),決然而去的身影,像是一幅隨時會消失在雨中的水墨畫。 她應該是要怕他的,可就在此時,她克制不住的朝著他的方向走出幾步,想要喊住他。 很是荒謬。 可當她追了過去,卻已經(jīng)找不到人影了。 心中那種落空感長久蕓繞在心上,讓她覺得悶悶的,不是很自在。 暗處的魏澤微微側(cè)出了身,看著走遠的姑娘的背影,微微皺眉。 許念似有所感,喊他:“魏澤,你不要跟著我了,去找他吧?!?/br> “我可以自己應付很多事情的,用不上你。況且我有我家的侍衛(wèi),也不缺人手?!?/br> 這樣跟著她,大抵是浪費的。 魏澤只當做是未聽見,始終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她身后,瞧著她走上了熱鬧街市之中,敏銳的側(cè)眸,察覺到了有人在跟著他們。 * 堰都城外的郊區(qū),齊褚忽然停下了腳步,冷眸漸沉,“你們從陂陀寺跟到了這里,還不打算出來見見我嗎?” 趙寂現(xiàn)出了身,目光盯在他身上,只覺得今日勝券在握,“看來王爺讓我們盯著國公府的動向果然是不錯的選擇,找了你這么久,此番得到全不費功夫?!?/br> 齊褚回過頭來,掃過了對面的所有人,他兄長確實很想要他死,從前是這樣,此時也是這樣。 真好,一日之內(nèi),父兄全湊齊了,普天之下大概沒有人如他這樣了。 他反而笑得毫不在乎,“你們以為,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容忍你們跟著我這么長時間?” 趙寂捉摸不定他話中的意思,又見他此時確實是孤身一人,覺得只是他在虛張聲勢,他更加牟定:“若是從前我還信你三分,可今時不同往日了?!?/br> “我們今日殺不了你,改日便去殺了那許家二姑娘。你這個軟肋,在此時倒是正和我們王爺?shù)囊猓乙呀?jīng)差人稟告回去了,若是今日你沒有死,那就且看她是如何死的?!?/br> “是嗎?”齊褚活動了指節(jié),捏上了刀柄,眸中有寒光,“那我只好讓你們?nèi)妓栏蓛袅?,永遠給我守住了這個秘密?!?/br> 趙寂吐出一口氣,一切馬上就要塵埃落地了,他退到人群之后,下了令:“你們都是王爺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今日必要取了他的性命來,動手!” …… 噴灑而出的血濺落在地上,發(fā)出令人膽寒的聲音。 齊褚站立一片的尸首之中,抬指漫不經(jīng)心的抹去了臉上的血珠,束好的發(fā)在打斗中微微亂了一些,從耳側(cè)垂下一縷,隨著血風,輕掃在側(cè)頰上。 他緩緩的抬起眸來,眼中布滿的殺意,冷到這早秋再此時也好似變成了寒冬,其中猩紅嗜血,是準備要人命的。 血跡斑斑的落葉被風吹起,再歸于平靜,烏錚退到了一邊。 匕首尖端上的血珠滴落個不停,齊褚滿手的血,卻好像毫無所感。 趙寂的手腳皆被挑斷,此時癱在地上,驚恐的看著他一步步的向著自己走來。 齊褚抬起手,刀刃就抵在趙寂喉間,感受他的恐懼,愉悅出聲:“我不殺你。” 話音落,他卻捏開了他嘴,手起刀落,連同那舌根一同割去。 鮮血如柱間,他冷聲道,“見到他時,記得替我向兄長問句好,今日只是我提前送他的一份見面禮?!?/br> 他把刀鋒上的血都抹在趙寂的衣服上,“五年前,血海中的每一個亡魂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此事,我與他,不死不休。” 烏錚把舌頭收進了盒子。 手指還在不停的滴著血,可少年面色不變,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找人送到虞王府去?!?/br> “是!” “讓魏澤把傳信的人給攔住了”,他垂著眸,撕開了那層人皮,露出陰郁黑暗的內(nèi)里,“在我沒開始之前,齊溫聿只能被動的接受我送給他的一切恐慌?!?/br> 他閉了閉眼,收斂起一身戾氣,看著漸漸昏暗下來的天,緩慢而無聲的笑了一下。 齊溫聿。 準備好了嗎? 他轉(zhuǎn)身向著來時的方向去,烏錚略一怔,“殿下還要回堰都城內(nèi)?” 他們已經(jīng)暴露了,堰都城內(nèi)就充滿了危險。 “我要去見一個人”。 齊褚說:“我想要見她?!?/br> * 許念穿過人群,只需要再走一條小巷子就可以到家了,只是剛拐過街角,便是忽然從房檐上掉下個人來。 那人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手中卻在緊緊的捏住什么,艱難的抬起頭來,迷糊的眼有些認不出眼前的人來。 暗處的魏澤懊悔拍在了自己的頭上,追急了,沒把人弄死了,現(xiàn)如今還掉了出來。 就在他準備挽救一下,那人似是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時間不多了,不顧許念的后退,揪住她的衣擺,“幫我……把此信送往虞王府,到時虞王定有重賞……” 許念看到他伸出的手上,那染血的信封就在眼前。 “幫我……”他已經(jīng)氣若游絲,好不容易才把消息給帶了出來,只剩他一個,絕不能斷在他這里。 許念看了他一眼,接過的同時,只是用力拽出了自己的衣角,退后幾步,那人瞪著猩紅的眼,看著她,直至最后無力的垂下了手。 外邊的鬧市上還有小販叫賣聲,許念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想要喊魏澤,又想起來自從自己剛才說完那番話之后他就沒了動靜,說不定是早走了。 鬼使神差間,她拆開了信封,直至看完,信紙被捏得皺巴巴的,全攥在了手心。 上面說,已在普陀寺找到齊褚行蹤,若是刺殺失敗,還有一計,拿她的命設下圈套,引他出來。 魏澤收到了令是把線索毀去,卻不想此時忽然亂了一下,人死了,信還在,可萬萬不能落在虞王手里。 思索了一會,卻剛有了動作,身前忽然攔住了人。 許念神色凝重,轉(zhuǎn)身,卻是剛走出幾步,見到迎面出現(xiàn)的人時,先是愣住了。 齊褚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巷口,身上的傷口在趕來時撕裂了,他的手在滴著血,卻一眼不眨的看向了許念:“小姐,我把壞人都殺死了。” 側(cè)頰上血痕襯得面容格外蒼白,唯有一雙黑瞳,森寂無聲,卻勝過了一切千言萬語。 “你……”許念沒有想到,這只是剛剛分開的一會,他就成了這樣。 齊褚唇角下壓,顯得可憐又無助,“小姐,這次是真的受傷了,還流了好多血?!?/br> 許念看到了,她慌亂的走了過去,卻還沒來得及查看,齊褚先是自己退了一步,把手背到了身后。 “會弄臟小姐。” 許念從來都不知道齊玹在派人追殺他,在她的印象中,這該是他找人追殺齊玹才是。 何至于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