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y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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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飛是在鈴鐺聲中睡著的,又是在鈴鐺聲中被吵醒的。 她慢悠悠地用過早膳,才由李嬤嬤領著去了位于侯府西側的顧氏祠堂。 通往祠堂的白石甬路干干凈凈,兩邊皆栽著蒼松翠柏,莊重幽靜,前方抱廈的入口處懸著一塊匾額,龍飛鳳舞地寫著“顧氏宗祠”這四個大字。 今天的天氣很好,碧空如洗,金燦燦的陽光傾灑而下,五間正房靜靜地矗立在藍天白云下,飛檐翹角。 顧燕飛到的時候,抱廈里已是一片衣香鬢影,侯府各房的女眷都在,笑聲連連,氣氛融洽。 “二姑娘,這邊走?!崩顙邒咝σ饕鞯刈咴谇懊娼o顧燕飛領路,既親切,又不過分熱絡。 抱廈內(nèi)的眾人約莫也注意到了顧燕飛的到來,十數(shù)道灼灼的目光潮水般涌向顧燕飛,其中有打量,有好奇,有輕慢,也有漫不經(jīng)意。 顧太夫人也同樣望著顧燕飛,目光如炬,耳邊又響起顧淵昨天對她說的那番話: “祖母,meimei既然找回來了,是不是應該盡早開祠堂?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選明天吧?!?/br> 顧太夫人瞇了瞇眼,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為了顧、方兩家的婚事,她本就打算一回京就開祠堂改族譜,但是由她來提,和由顧淵開口是不一樣的,后者讓她覺得受了脅迫。 顧太夫人心里不太痛快,明明從前二孫女沒回來前,顧淵對她一向很孝順的。 顧燕飛目光淡淡地掃過前方眾人,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與記憶中的名字一個個對上了號。 她的步伐停在了抱廈外,陽光在她的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晨暉跌落進她眸底,映得她瞳孔熠熠生輝,那白皙如玉肌膚閃著珍珠般的光澤。 面容清麗,氣度高華,骨子里透出一股皎如日星的氣質(zhì)。 幾位顧家姑娘躲在夫人們的后方悄悄地交頭接耳,偶爾有“長房”、“二jiejie”、“像大哥”之類的詞間斷地飄了過來。 “二jiejie?!甭氏乳_口的是顧云嫆。 她嫣然一笑,兩頰浮現(xiàn)一對淺淺的酒窩,溫柔大方,觀之可親。 “好俊的小姑娘!”一個三十出頭、鵝蛋臉的中年美婦語氣親熱地對著顧燕飛贊道,白皙的面龐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這就是二侄女吧,長得真像大嫂……我是你二嬸。” 這美婦就是定遠侯夫人王氏。 顧燕飛就對著顧太夫人和王氏福了福:“太夫人,二夫人?!?/br> 這稱呼讓眾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暗暗地交換著眼神,不知道這丫頭是木訥呢,還是太懂規(guī)矩。 顧太夫人面沉如水,直接把心頭對顧淵的不快遷怒到了顧燕飛的身上,語氣如冰地說道:“下次來早些。” 說著,她的目光掃過顧燕飛肩頭的幾縷黃白毛發(fā),眉頭皺了起來,又道:“你趕緊把你那只貓?zhí)幚淼?,那貓古里古怪的,定是妖孽!?/br> 她一想到府里有只貓,就渾身上下不舒坦。 顧燕飛笑而不語,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顧太夫人心頭邪火直冒,眼底暗流洶涌。 在一片僵硬的氣氛中,一個灰衣婆子步履匆匆地來稟說,侯爺、族長他們到了,于是包括顧太夫人在內(nèi)的一眾女眷都朝正前方望去。 前方的五間大門大敞著,從門外魚貫地走進一群年齡不一、形貌各異的男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屆花甲、發(fā)須花白的玄衣老者,步伐矯健,精神抖擻。 “今天真是勞煩伯父了?!迸c老者并行的是一個年約三旬的藍袍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俊朗,只可惜身形略顯臃腫,正是現(xiàn)任定遠侯顧簡。 對待顧氏的族長,顧簡言語間甚是恭敬。 “應當?sh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弊彘L捋著胡須道,笑容豪爽。 侯府四房和五房的兩位老爺緊隨其后,也在與那些族老們說著話,氣氛和樂。 顧淵一言不發(fā)地跟在后頭,他才十七歲,那俊美的面容猶帶幾分稚氣,但身量高挑,在眾人中顯得鶴立雞群,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驕矜之氣。 女眷們簇擁著顧太夫人上前幾步,禮貌得體地彼此見了禮。 片刻后,眾人紛紛地在祠堂的前廳坐下,顧簡與族長并排坐在上首,顧太夫人位于下首,其他人也一一落座。 在這樣的大場合,大部分人根本就沒有說話的資格,大都默不作聲,有的玩帕子,有的魂飛天外,有的偷偷打著哈欠,也有的悄悄地打量著顧燕飛。 寒暄了一番后,顧太夫人才說起了正事,抬手指向了坐在她身側的顧燕飛。 “族長,這丫頭是嫆姐兒的雙胎胞jiejie。當年她們的母親謝氏難產(chǎn),生下她們兩個后,就撒手人去?!?/br> “你們也知道,那會兒邊境一帶兵荒馬亂的,乳娘一人照顧她們姐妹倆,力所不逮,不慎把這丫頭丟失,只抱著嫆姐兒來了京城……” 顧太夫人早就編好了說辭,也不管眾人是何反應,侃侃而談。 族長與族老們面面相覷,無聲地交換著眼神。 這雙胞胎的故事實在有些離譜了,顯然是編的,卻是無人提出質(zhì)疑。 顧太夫人早早就和族長他們通過氣了,昨日又讓親信去暗示了一番,說穿了,今天族長他們過來也只是走走過場而已。 真相到底是什么不重要,關鍵是,這件事對于他們整個顧氏一族有利。 第026章 待顧太夫人說完后,族長輕咳了一聲,客套地說道:“弟媳,今天能找回這孩子,想來阿策與他媳婦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br> “是啊,昨晚我還夢到了阿策?!鳖櫶蛉藝@息地微微頷首,裝模作樣地用帕子擦了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花,“那就勞煩族長做主開祠堂修族譜吧?!?/br> 說著,顧太夫人在顧云嫆的攙扶下起了身,眼角的余光卻發(fā)現(xiàn)顧淵兄妹倆全都坐著沒動。 “淵哥兒!”顧太夫人低喚了一聲。 面對她催促的目光,顧淵長目瞇起,笑了,只是笑容不達眼底:“祖母,我怎么不知道娘還生了一對雙胞胎呢?” 這冷冷的一句話讓周圍的氣氛一僵,滿室寂然。 族長等人的表情都有些尷尬,顧家?guī)追咳藙t是目瞪口呆,原本昏昏欲睡的幾個小輩精神一振,齊刷刷地望著顧淵。 “……”顧太夫人下意識地捏緊了佛珠串,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淵,目光沉沉。 她確實沒有跟顧淵說這件事,她在侯府當家做主慣了,也不覺得這種小事還需要跟個小輩商量。 顧云嫆自然也聽到了顧淵的這番話,瞳孔微縮,輕聲喚道:“大哥……” 她面上流露出幾分難堪之色,就像在大庭廣眾下被人揭了傷疤,讓她無地自處,更讓她受傷的是顧淵的決絕。 她自小在侯府長大,這么多年來,他們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兄友妹恭,她不明白為什么顧淵容不下她。 顧淵沒有去看顧云嫆,他依舊坐在圈椅上,腰桿挺得筆直,就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劍。 顧太夫人捕捉到顧云嫆那細微的情緒變化,有些心疼。 她不快地瞪了顧淵一眼,斥道:“淵哥兒,嫆姐兒是你meimei,叫了你十四的‘大哥’,你的荷包、絹帕、鞋襪都是她繡的;也是多虧了她,你才能這么快在軍營站穩(wěn)腳跟……這些你都忘了嗎?” “你還有沒有心?。 ?/br> 顧太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長孫居然這般冷心冷肺。他們十幾年的兄妹之情竟然抵不上一個半路認回來的野丫頭??! 顧淵眸如深井,只陳述事實道:“我娘只生了一個meimei。” “我只有一個嫡親meimei?!?/br> 宛如劍鋒出鞘三分,銳氣四射。 顧淵絕不會同意這個荒謬的主意! 十四年了,他的meimei已經(jīng)吃了這么多年的苦,顧云嫆卻代替meimei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著闔府人的寵愛。 一個水深火熱,一個金尊玉貴。 一個深陷泥潭,一個身在榮華。 設身處地地想,如果他是meimei的話,他無法釋懷。 要是他縱容祖母以假充真,那是對meimei最大的不公。 他相信雙親如果在世,也不會希望讓meimei再受一點委屈。 顧太夫人的臉色又沉了三分,看顧淵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就火大,目光像刀子似的捅在他臉上。 坐在上首的顧簡眼底閃過一抹不虞,暗道顧淵實在是不知輕重。 侯夫人王氏看看太夫人,又看看顧簡,出聲打圓場道:“淵哥兒,你祖母對你們幾個孫輩皆是一片慈愛之心,你也要體諒她。” 那誰又來體諒他的meimei?!顧淵轉頭看向了他身側的顧燕飛,一只溫暖粗糙的大掌輕輕覆上她的手背,似在說,有他在。 顧燕飛抿唇一笑,眼底輕輕地蕩起漣漪。 前世今生,她的大哥總是義無反顧地守在她身邊,為她揮劍披荊斬棘,為她擋下那些刀光劍影。 眼看著局面僵持不下,族長輕咳了兩聲,用商量的口吻開口道:“弟妹,侯爺,這件事要不要再商量一下?” 族長是一片好心,但顧太夫人的神情更難看了。 對她來說,顧淵的行為簡直就是在打她的臉。 她頓覺胸口發(fā)悶,臉色難看至極。 “胡鬧!”顧簡怒氣沖沖地對著顧淵斥道,眉宇間浮現(xiàn)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大景朝以孝治天下,顧淵,你把你祖母氣成這樣,一旦傳揚出去,你的仕途還要不要?我們顧家的臉面還要不要?!” 顧簡深深地覺得這個侄子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真真有其父必有其子。 八年前,大哥顧策所為激怒了先帝,以致顧家這些年處境尷尬,從高貴跌落到式微,京中各家對顧家避之唯恐不及。這八年來,侯府何其艱難,好不容易有了如今這個機會,他斷不會讓顧淵胡來。 “此事事關侯府,由不得你胡鬧。” “還沒到你當家做主的時候呢!” 顧簡語氣強硬地說道,言下之意是,他這個侯爺才是侯府的當家人。 “那何時到我當家做主?”顧淵一雙長目微挑,眸中泛起冷光,注視著前方的顧簡。 不等顧簡回答,顧淵接著道:“我看還是分家好了,把我們兄妹倆分出去?!?/br> “這樣,我應該可以做長房的主了吧?” 顧淵的最后一句話極盡諷刺之意。 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滿室沉寂,眾人已經(jīng)出離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