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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 第111節(jié)

    是北皎用兩根手指頭,捏著櫻桃梗,一顆顆撿下來再認(rèn)認(rèn)真真擺在她那一塊兒巨大的蛋糕上。

    不知道怎么的,姜冉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和姜懷民的對話——

    【你以后找男人,也別圖什么亂七八糟不切實(shí)際的了,要那么多錢也沒用??!就圖對你好就行了唄!】

    【……什么叫對我好啊?】

    【不用家財萬貫,但有十塊錢就給你花十塊錢的,就叫對你好唄?!?/br>
    午夜一點(diǎn)零三分。

    姜冉站在自己的車前與北皎對峙。

    “我明天就得回吉林,”她試圖跟他講道理,“雪場那邊的公寓衛(wèi)生還沒打掃,你知道一個夏天過去窗棱里能掃出多少七星瓢蟲的尸體嗎?還有電費(fèi)水費(fèi)暖氣費(fèi),外加一些俱樂部工作的事項(xiàng)沒解決……你可以圣誕節(jié)和元旦節(jié)假期來找我。”

    “你瘋了嗎?”

    靠著車門,不讓她走的少年薄唇一扯——要不是剛才親眼看見他又喝了點(diǎn)酒,她都不敢信這會兒他是喝醉的狀態(tài),畢竟他的聲音聽上去冷靜又果決。

    “現(xiàn)在距離十二月底還有多久,你數(shù)學(xué)不好,要我?guī)湍闼闼銌幔俊?/br>
    “誰讓你是大學(xué)生呢?那不得學(xué)習(xí)?”

    “好,我是大學(xué)生——大學(xué)生宿舍現(xiàn)在關(guān)門了,大學(xué)生今晚無家可歸?!?/br>
    “……誰讓你剛才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動手動腳?”姜冉面無表情,“你現(xiàn)在跟我回去,他們怎么想?”

    “他們愛怎么想怎么想,”北皎被她說得有點(diǎn)茫然,“我是什么他們一人一票送出道的愛豆?談個戀愛還得遮遮掩掩?”

    “…………………………不是!等下!誰跟你談戀愛?”

    “你啊?!?/br>
    “放屁吧!”

    “不談戀愛你今晚來干什么?我等了你一個月給我答案,難道你今晚踩著點(diǎn)拎著蛋糕來是跟我說你不愿意的?”他說,“要說也行,微信說就行了,還專程坐飛機(jī)回來通知我,這么有誠意?”

    她說不過他,最后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心滿意足地拉開她副駕駛的門,爬上了副駕駛細(xì)心地替自己扣好安全帶。

    如果不是看他哄小寶寶似的一臉認(rèn)真地拍拍自己胸前的安全帶,姜冉真的懷疑他這縝密的邏輯與清晰的話語是在裝醉。

    ……

    到了姜冉家里,北皎倒是如魚得水,換了拖鞋自己找了個沙發(fā)角落爬上去蜷縮住,像是剛才的斗智斗勇已經(jīng)用掉了他全部的力氣。

    姜冉本來就是短暫回來一天,明天就要走,沒有行李需要收拾,所以簡單地卸了妝就準(zhǔn)備洗澡。

    進(jìn)去的時候還看見北皎縮在沙發(fā)上抱著胳膊閉目養(yǎng)神,一副酒精上頭十分難受的樣子。

    她放心進(jìn)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霧氣騰騰的門一開,發(fā)現(xiàn)原本躺在沙發(fā)上的人這會兒不知道什么時候挪到了浴室門邊,抱著胳膊靠在門邊墻上,她一開門,差點(diǎn)嚇?biāo)馈?/br>
    “干什么?”

    少年斜靠在墻邊,沒有回答。

    漆黑的瞳眸平靜地在女人鎖骨上掃過。

    她沒洗頭發(fā),只是發(fā)絲有點(diǎn)兒沾著水了,幾縷濕潤的頭發(fā)這會兒往下滴著水,沾濕了她吊帶睡裙的胸口,留下一片水漬。

    “上廁所,”他緩緩開口,“好著急。”

    姜冉抬頭對視上他閃爍的眸子,一點(diǎn)沒看出他嘴巴里著急的模樣,有些警惕地挪了挪步子把浴室讓開他能進(jìn)去的空隙……

    他沖她笑了笑,果然閃身進(jìn)了浴室。

    沒一會兒,里面響起了蓮蓬頭被打開、流水嘩嘩的聲音,想必是他上完廁所之后直接開水洗澡了。

    姜冉找了浴巾擦了擦發(fā)尾濕潤的發(fā),坐在沙發(fā)上總算有空閑打開手機(jī)查看一天沒來得及處理的正事。

    正低頭回復(fù)信息,突然聽見浴室里人叫了她一聲,她站起來回頭,就聽見浴室門開了,從里面探出來個濕漉漉的頭顱,一臉正氣:“浴巾沒拿?!?/br>
    姜冉站起來,浴巾在客臥里,到達(dá)客臥得穿過浴室門前的走廊。

    她走了兩步,警惕地停下了:“你背過身去?!?/br>
    北皎愣了愣,隨后嗤笑一聲,嘟囔了聲“到底是誰什么都沒穿啊”,還是乖乖地背過身,甚至關(guān)上了門。

    姜冉踩著拖鞋“咚咚”地跑過走廊,打開抽屜,抓出那個暑假結(jié)束的時候就洗干凈塞回柜子里的浴巾,回到浴室前,抱著浴巾,用腳尖小心地踢踢門。

    門應(yīng)聲打開。

    沐浴液香味混雜著酒精氣息,還有少年身上的雄性荷爾蒙氣息撲鼻而來,把她熏得后退了一步——

    煙霧繚繞里,她看見他還是背對著門,甚至側(cè)著身子,只露出一個后背。

    他手背在身后,摸索著從門縫里探出來,掌心向上揚(yáng)了揚(yáng)。

    姜冉捏著浴巾,盯著他寬闊的肩膀和因?yàn)榇藭r的背手動作變得緊繃而輪廓清晰的背部肌rou……原本應(yīng)該是完美無瑕的背部,此時此刻可以看見一條長長的疤痕。

    疤痕是剛出現(xiàn)的,凸起的增生嫩rou顯示著它的新鮮程度。

    在奇怪的沉默氣氛中,姜冉鬼使神差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

    大概是她聽說,留了疤痕的話,哪怕是已經(jīng)好全了,遇見高溫天氣或者是高溫環(huán)境,增生的疤痕還是會隱隱作痛。

    那句“疼嗎”還沒來得及問出口。

    從門縫里伸出來的手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手里的浴巾落在地上,她被拖進(jìn)了浴室里。

    ……

    背后是冰涼還掛著水蒸氣凝結(jié)水珠的洗手臺盆,她的后背抵著臺盆邊緣,濕潤的水汽完全被她的睡裙吸收。

    他渾身散發(fā)著熱氣,面對面垂眸盯著她,在視線在她因?yàn)檫^于緊張而死死抿起的淡色唇瓣上一掃而過時,他喉結(jié)危險地滾動了下。

    “亂碰什么?”

    他開口,語氣冷淡,但嗓音低啞得可怕。

    姜冉的頭發(fā)都快豎起來了,她很想解釋她不是故意的,可是這個時候說這些完全就是廢話。

    他修長的一條腿就卡在她兩條腿之間,她被死死地釘在他和臺盆中間,動彈不得。

    浴室里燈火通明,水蒸氣煙霧繚繞卻完全沒有應(yīng)有的所有遮羞作用,她窘迫得想死,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危險啊啊啊啊啊啊”……

    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沖她笑了笑,然后在她瞳眸之中,眼看著他的倒影越來越靠近,然后低下頭,再次吻住了她。

    仿佛只是淺嘗,像是貪婪的食rou動物在玩弄已經(jīng)被完全俘虜?shù)慕袢胀聿?,空蕩蕩的浴室里是他們唇舌觸碰的聲音——

    該死的回聲,讓這個聲音無限在耳邊放大。

    她感覺到空氣在迅速地從肺部流失,這一次的窒息來的比什么時候都快,單薄的裙擺貼著他緊繃的大腿肌rou,只隔著那一層布料,她覺得那片皮膚就快要燃燒起來……

    還有——

    還有。

    “穿上衣服好不好?”

    她抓緊了他短暫放開她的空隙,窘迫緊張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也不是真的想哭……呃,不對。

    好像也是真的有點(diǎn)想哭。

    雪場里,賽道上,那些口口聲聲叫著“冉姐”的人一輩子也想象不到,有那么一天,能三言兩語把他們罵的頭都抬不起來的人會用這種聲音說話。

    不用別人說什么,她自己好像就能憋死自己。

    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濕潤的雙眸警惕地在眼眶中不安轉(zhuǎn)動……他輕笑起來,胸膛震動,震得待在他懷中的人忍不住又往后躲。

    他卻沒有讓她逃離自己太多,輕而易舉地追著她后躲的姿勢,只是彎腰的弧度變大,小腹貼合的程度變得更加親密。

    意識到這一點(diǎn),她不敢在動。

    少年高挺的鼻尖下滑至她的耳畔。

    像是大型犬科動物熱愛蹭蹭和貼貼,只是他的眸色深得可怕。

    “我許的愿望是,有朝一日,你是我的?!?/br>
    少年喉結(jié)滾動,貼在她耳邊說著他今日生日心愿。

    她抬起手想要捂他的嘴,卻被他捉住手腕,唇瓣順勢親吻她的掌心。

    她渾身上下已經(jīng)濕透了,可能是水蒸氣,可能是汗,她重重眨巴了下帶著水珠的眼睫毛。

    ……

    三分鐘后。

    姜冉背對著浴室,站在走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回過頭,看著他一只手撐著門,彎腰對著外面弓著身的倒影,隔著浴室的毛玻璃門,她仿佛聽見了門后那人一聲重重的嘆息。

    她像是嚇了一跳,連著倒退了三步。

    【我許的愿望是,有朝一日,你是我的?!?/br>
    她臉上燃燒起來,抬起手用力揉揉臉,她轉(zhuǎn)身逃似的沖回自己的臥室。

    第69章 2019至2020

    2019年12月19日。

    全國大部分地區(qū)已經(jīng)正式邁入冬季,北國飄起了連綿大雪……吉林松北滑雪場終于在一次連續(xù)三日的大雪后開放全部雪道以及纜車,至此,19-20雪季正式拉開帷幕。

    與此同時,在遙遠(yuǎn)的南方,身上只穿一件衛(wèi)衣就可以穿梭于自習(xí)室與宿舍的北皎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努力抓住秋天的尾巴。

    自習(xí)室里,大多數(shù)人都埋頭苦讀于面前的各種專業(yè)書籍,奮筆疾書做不完的試卷。

    身上穿著黑色的衛(wèi)衣和牛仔褲,少年戴著藍(lán)牙耳機(jī),坐在靠窗有陽光的位置,像是一條曬太陽的大狗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露出森白的犬牙。

    他抬起手無精打采地揉揉眼角,手中的筆在指尖無意識地旋轉(zhuǎn)翻花,偶爾掃一眼面前的試卷,無精打采地在一道選擇題的某個選項(xiàng)前面畫個潦草的圈。

    他自然不知道自習(xí)室里有人在看他。

    直到一道身影來到他的面前,遮住了原本照在試卷上的陽光,他茫然地抬起頭,就看見面前站著的短發(fā)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