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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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文件夾隨手往旁邊一放,這時候正好有工作人員湊過來和她核對身份信息,她轉(zhuǎn)身暫時離開了座位。 場外工作人員忙成一團,也在忙著給選手核對身份信息,一張張查看登記報名的表格,對照他們的身份證,還要他們確認(rèn)簽字。 “平行大回轉(zhuǎn)!平行大回轉(zhuǎn)!到玩兒刻滑的確認(rèn)了啊,滑手們往這邊來一下!” 鬧哄哄的雪具大廳,有工作人員喊。 姜冉余光看著原本站在窗邊那人沒了,不知道上哪去了,心里發(fā)怵,就想著借口尿遁去哪躲躲,結(jié)果剛回到桌邊跟旁邊的別省專業(yè)隊的男滑手打招呼讓他幫自己知會一聲—— 她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對。 都走出去幾步了,她又倒退回桌邊,看看桌面又看看桌子下面,她一只手撐著長桌,彎腰問旁邊的男滑手:“我剛放這里的文件夾呢?” “什么文件夾?”那人茫然地問,“文件夾都是報名表,工作人員拿去給選手核對信息了吧?” 姜冉:“……” 姜冉“嗖”地擰過頭,看向人群。 眾所周知,報名截止后,所有選手的序號排序根據(jù)名字首字母重新排序,而這年頭“a”開頭的姓氏不太多,“b”開頭,正好有個“北”。 于是當(dāng)姜冉轉(zhuǎn)過頭,正好可以看見黑發(fā)年輕人將寫滿了她和慫慫大放厥詞瘋話的紙張從報名表上拿下來,他粗略掃了幾眼。 然后手指一夾,兩根手指將紙張對折,那張紙條落入了他的口袋里。 從始至終,他雙目平靜,口罩之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瀾。 恐怖之處正在于此。 姜冉:“……” 現(xiàn)在喊哭爹喊娘喊聶辛撈她回去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第92章 什么都往大了挑 姜冉扭過頭,一把拎過現(xiàn)場距離她最近的工作人員,在后者莫名其妙的茫然注視中,她用宣讀《少先隊入隊宣誓》同款認(rèn)真的語氣說:“能不能提前強調(diào)下,一會兒別讓滑gray的滑手把他們的雪板往我面前放?” 工作人員一頭霧水:“搞刻滑的一半都是滑gray的。” 姜冉:“………………………” 姜冉:“可是,我不會看gray的板?!?/br> 那工作人員看上去更加迷茫了:“你不是姜冉嗎?” 姜冉:“我是?。俊?/br> 工作人員繼續(xù)發(fā)出靈魂質(zhì)問:“姜冉不是gray和bc的雙料贊助滑手嗎?” 他說的好有道理,她都沒辦法反駁他。 垂頭喪氣地拖開椅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因為簽到早就已經(jīng)開始了,所有人都不能再自由的走動,姜冉第八次發(fā)出窒息的嘆息的時候,感覺到慫慫隔著人群正望著自己。 兩人四目相對,慫慫還是用口型問:怎么了? 姜冉無力地?fù)u搖頭。 她好像還想提醒姜冉可以用寫的告訴她發(fā)生了什么,隨后又想到了那個文件夾板子好像是報名表文件夾板,再然后她整個人停滯了幾秒,“哦”了聲,手掌很少女地捂著嘴,雙眼緩緩睜大。 姜冉自暴自棄地心想:這才哪到哪的聯(lián)想啊就驚訝住了?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的真誠贊美無比精準(zhǔn)地被被贊美人接收,會不會更驚訝呢? 她收回了目光,低下頭—— 是的沒錯,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 很快的,就有工作人員宣布現(xiàn)在可以準(zhǔn)備開始檢查裝備,請參賽選手按照登記表順序以此尋找任意評審審核自己的滑雪板和滑雪鞋、頭盔。 這時候姜冉還很天真地抱有幻想,北皎能好好地遵循三年的約定,抱著他的板,隨便在長桌邊找一個他看的順眼的人,給他的板貼上那個每一個審核都有的檢測貼紙—— 她的幻想在聽見面前的桌子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掀起眼皮子看著面前的gray特有磨砂黑色板面,以及板面上貼著的閃閃發(fā)亮的bc限量版小翅膀貼紙時徹底破滅。 她下意識都縮了縮肩膀。 在場敢來參加這種正規(guī)大型比賽的,基本都是在刻滑圈有頭有臉有姓名的滑手,大家多多少少都至少有一兩個雪服贊助(國內(nèi)有新的雪服品牌贊助審核很隨便幾乎是個滑得還行的都可以給)撐門面,板面上都貼了花里胡哨的貼紙…… 但眼前的這塊雪板,上面卻干干凈凈,只有這一張貼紙。 兩年了,限量版貼紙邊緣都被磨損得厲害,翅膀有一邊都?xì)垙U了,剩下的部分卻頑強地殘留在板面上。 姜冉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張貼紙上挪開,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在廣融的儲物柜后面偷聽到北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一個滑雪包品牌贊助…… 他的短視頻app界面也是,一個贊助也沒寫,也沒覺得哪里不對—— 要說哪里不對,可能他這個人才是最不對的東西。 姜冉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心想這個怪胎,一邊扯過來報名登記表,“咔”按下手里的圓珠筆,用牙疼似的聲音問:“姓名?” “北皎?!?/br> 黑發(fā)年輕人嗓音低沉,很磁,像是帶著柔軟倒鉤的大型貓科動物的舌在舔舐磨刀石……那聲音攝人心魄,讓人不由自主的雞皮疙瘩就起了一片。 姜冉握著筆得力氣加大了些:“身高?” “184.5cm。” 他又長高了,之前還183cm呢。 希望他不要再長了,男人身高超過185cm之后,總覺得他的身體發(fā)育就會搶走大腦發(fā)育的營養(yǎng),比如謝宇看上去雖然很有氣勢但是就給人感覺不太聰明—— 姜冉在北皎的報名表后面登記上了數(shù)據(jù),又在滑雪板一欄寫上gray type-r的型號,到板長她猶豫了下,有些不記得了:“板子多長?” “172cm?!?/br> 他的板真的又寬又長。 在最開始的慌亂后,姜冉已經(jīng)能穩(wěn)住聲音正常說話了,到最后一欄要填的數(shù)據(jù),她看了眼是滑雪鞋—— 這又是北皎另一個奇怪的地方,聽趙克煙他們說他只要有空就會去廣融給人上課或者自己練活兒,這么久多去了根據(jù)他人氣水漲船高他上課還是四百塊一個小時,這導(dǎo)致他的課一開放預(yù)約就搶破腦袋。 這么一個天天都是課的,他雪鞋卻還是兩年前那雙nitro的bianca……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夸夸這牌子鞋質(zhì)量太好。 填完雪鞋型號,她的筆尖在信息核對表上點了點,“鞋碼還是45碼沒變吧?” 這話一出,她感覺現(xiàn)場有點安靜。 愣了愣隨后反應(yīng)過來沉默的氣氛來源于與她一桌之隔的黑發(fā)年輕人,她難受地挪了挪屁股,抬起頭,卻對對視上他的深色雙眼—— 他背著光,眼底漆黑一片,更何況戴著黑色口罩,按照道理看不見他臉上的任何情緒…… 如果不是他在笑的話。 狹長的眼彎起來,有了弧度,圈內(nèi)人眼中不拘言笑的北皎這會兒正笑瞇瞇地望著她,臉上掛著可愛的燦爛笑容。 差點閃瞎了姜冉的狗眼。 他說:“嗯?!?/br> 姜冉想讓他嚴(yán)肅點,但是很怕這時候她張口說什么都像是撒嬌。 捏著圓珠筆的手軟了軟,姜冉無語凝噎,只好轉(zhuǎn)過頭問身邊的男滑手:“雪鞋怎么登記碼數(shù),都寫45碼還是275?” 她是一秒都不能多看他的臉。 男滑手這會兒正好剛送走一個滑bc雪板的,這會兒轉(zhuǎn)過頭,看了眼姜冉手里的那塊紅樹,又看看高高大大杵在桌子前面的黑發(fā)年輕人,他“哦”了聲,“狗哥?。 ?/br> 他現(xiàn)在真的很出名。 沒等北皎回答,他又伸腦袋看姜冉手中的報名表:“172的紅樹,嚯,腿長啊!” 手里的圓珠筆差點直接被撅斷,姜冉現(xiàn)在真的聽不得“長”這個字,這人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而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暴風(fēng)雨的洗禮時,卻只聽見站在自己的對面,黑發(fā)年輕人收斂了笑,只是淡淡地“嗯”了聲。 姜冉:“……” …… 一切檢測結(jié)束,北皎抱著他的板走了,走的時候甚至還很禮貌地跟姜冉說了“謝謝”。 他走后很久,姜冉又陸續(xù)檢查了兩個人的板,她的大腦還是懵的,有點難以置信他居然沒有因為那個紙條亂發(fā)瘋…… 如果放到過去,那個紙條上的內(nèi)容可能足夠他鬧個三天三夜,甚至有可能主動要求她必須看一眼然后跟他道歉(如果確實需要道歉的話)。 但是他沒有,就這么走了。 在過去的兩年里,他好像真的長大了很多。 很難說清楚此時此刻姜冉心中是什么想法,就當(dāng)她犯賤好了,她手一下又一下地摁著圓珠筆,發(fā)出“咔”“咔”的煩躁聲音。 不遠(yuǎn)處,北皎回到了他的朋友那邊,在和他們說話,再也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現(xiàn)在他也有自己的社交圈了—— 整個大廳里,除了他們倆自己,居然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曾經(jīng)有過交集。 她有些恍惚。 整個檢測的過程持續(xù)到中午,午飯的時候她們被趕到了裝修完畢的餐廳,猶如勞改犯一樣這時候終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姜冉的胃口不太好,就抓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在回微信消息。 等慫慫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她才站起來說:“我去個洗手間?!?/br> 慫慫抬頭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新雪場新設(shè)備暖氣供暖太足,面前的女人白皙的面容犯著淡淡的紅暈,唇瓣也染上了一層薔薇似的淡玫瑰色…… 她今早出門的時候就上了個淡妝,此時黑色的長發(fā)柔軟地垂在面頰邊,很難說不是天生麗質(zhì)。 “你怎么了?”慫慫問。 “什么?” “從早上開始就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br> 啊,明顯嗎? 慫慫好好地欣賞了下隊內(nèi)小公主發(fā)呆時的美貌,她平時看著犀利又兇殘,訓(xùn)練時滑起來也是出名的狠,一般普通貨色的滑手都要退避三舍…… 沒想到她發(fā)呆的時候也很好看耶! 看著脆弱得風(fēng)一吹就吹倒了,像誰都可以欺負(fù)的笨蛋美人! 慫慫捧著臉,非常滿意且內(nèi)卷地在心中總結(jié)“消息傳開了黑龍江隊獲勝吉林和遼寧兩隊可能已經(jīng)羨慕哭了”,揮揮手跟她說,去吧,我就隨便說說,你怎么還一副要哭的樣子? …… 姜冉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