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1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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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冉:“我做錯了什么,她犯規(guī)在先,為什么最后是我要在這么冷的天滑著那么爛的雪讓所有人看猴戲?” 慫慫:“……” 低頭看看靠著她坐的人,鼻頭和面頰凍出來的潮紅還在,唇瓣也被凍得有點干燥起皮,黑長發(fā)被風(fēng)吹的有點亂柔軟地披在肩上…… 她蹙著眉,小臉發(fā)白,看著可憐兮兮,一股剛剛好像真的被人欺負(fù)了的矯情與憂愁。 和踩著競技板神擋殺神的畫風(fēng)判若兩人。 慫慫很茫然:“你在矯情什么?” 姜冉一個側(cè)身,整個人鉆入她懷里,冰涼的臉蛋埋進(jìn)她散發(fā)著熱氣的頸脖,嚶嚶嚶地說:“因為我原本就不應(yīng)該承受這些無妄之災(zāi)——我臉都要凍裂開了,現(xiàn)在還覺得有點兒癢,明天不會長凍瘡吧?我臉疼,嘴也冷,下午的比賽都不想來了?!?/br> 慫慫手?jǐn)R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猶豫了下,放輕了力道,安撫似的又拍了拍。 有點荒謬地想,如果現(xiàn)在那些大喜大悲無論何種情緒在吃瓜的人知道,他們眼中這會兒本應(yīng)該啪啪打臉?biāo)撕蟠猴L(fēng)得意的人壓根不在意這些,只忙著憂慮“我為什么一個沖動就陪她耍猴”并為此后悔不已…… 也不知道他們作何感想。 換個角度想,這應(yīng)該也算是凡爾賽的一種—— 管別人是死是活,眼里只有自己什么的。 …… 回到餐廳后他們照例上繳手機(jī),餐廳里已經(jīng)飄來了食物的香味。 本著宣傳雪場的基礎(chǔ)原則,外加為防止進(jìn)入雪具大廳需要沒收手機(jī)這個規(guī)定會惹來眾怒,雪場承諾本次比賽所有的參賽選手與工作人員餐食免費。 往餐廳方向走,室內(nèi)溫暖的空氣讓姜冉的手腳迅速升溫,血液循環(huán)開來讓她蒼白的臉蛋恢復(fù)了一點血色。 在拿著餐盤領(lǐng)餐時,站在旁邊的慫慫都忍不住在姜冉第三次把手伸向自己的臉時,拽著她的手:“別撓了!” 被扣著手腕,姜冉從嗓子深處發(fā)出一聲暴躁的低音。 她就是覺得下巴很癢,忍不住想撓,一下比一下重,甚至下頜處被自己撓出了一點指甲劃痕。 ——有些南方人總覺得北方的冷是干冷,像物理攻擊浮于表面,不足為懼。 其實上北方山林里走一圈被山風(fēng)吹一趟就知道,分個屁干冷和濕冷,那風(fēng)吹過來就像是刀子似的,能要人狗命。 現(xiàn)在她就覺得整張臉過敏似的抓心撓非得難受,這讓她覺得很不妙——以前她爸出國打拼,家里只有管家和傭人,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當(dāng)然做不到,所以很小的時候她長過一次凍瘡。 手上,就不懂事下雪跑去和朋友堆雪人,當(dāng)晚手上奇癢無比。 過了幾天手腫的像泡脹的蘿卜似的,姜懷民毫無同情心大笑“這也能長凍瘡”,最后是姜冉的外公在火上燒了白蘿卜,guntang地摁在她手上,第二天手神奇地消了腫—— 無論是長凍瘡還是被蘿卜燙的痛深入姜冉的心臟。 她不敢想這些酷刑跑到她臉上的話她還有沒有勇氣活過這個冬天。 打好午餐放到餐桌上,她想要看看自己的臉到底怎么了,沒有鏡子又沒有手機(jī),只好拼命湊到消防栓那點兒反光鏡上面看…… 隱約看見自己花的像花貓似的下巴,她臉色比碳還黑。 坐回餐桌邊她舀了一勺水蒸蛋,剛靠近唇邊碰著也是一陣鹽熬的劇痛,她暴躁地扔了勺子,心想完了這他媽是廢了。 這滿心的怒火沒想好往誰頭上撒,發(fā)泄對象就自己送上門來了,涼鶴腫著一雙眼睛靠進(jìn)了,姜冉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沒吱聲。 實則煩的恨不得想把慘盤扔這女人臉上。 慫慫替她開的口:“又有何貴干?” 姜冉的眼皮子又垂落下去,現(xiàn)在屬實是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想到自己耍的那些個猴戲,真是夠夠的。 “我、我就想來道個歉?!睕鳅Q結(jié)結(jié)巴巴,“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當(dāng)時也是氣得腦袋上火,才講了那些不經(jīng)大腦的話——” 姜冉有點不耐煩,幾次試圖不碰著唇也沒辦法優(yōu)雅地把食物送進(jìn)嘴里,她索性扔了勺子:“任何不經(jīng)大腦的話不都是在腦子里演練了幾百遍才形成的么?” 她聲音薄涼。 涼鶴聲淚俱下的道歉聲戛然而止。 “你跟我道歉有用嗎,那些人該嘲笑你還是會嘲笑你?!苯降?,“難道你指望我跳出來讓他們放過你嗎?” 涼鶴無言地望著她。 “………………你是不是瘋了?”姜冉是有被她荒謬到,“我今天要是滑不出來,花瓶的帽子扣我腦袋上,你會幫我說話嗎——不會,因為這本來就是你的目的?!?/br> 她心情不好,說話就會比較難聽。 于是毫不意外地,涼鶴又哭了起來。 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哭到臉上通紅,用手背拼命地擦眼淚小聲地說“不是的”,抽抽搭搭又說不清不是什么。 “哭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fù)你?!?/br> 姜冉很是無語。 慫慫面無表情地往嘴巴里塞了一口飯,心想姜冉這是拿了什么百合版霸道總裁劇本,虧就虧在面前的小白花可能不符合觀眾老爺們的審美,而女霸總的下巴花里胡哨的自己撓腫了一點沒有氣勢,還有—— 呃。 慫慫的視線定格在姜冉的唇瓣上。 她欲言又止,后者卻沒有發(fā)現(xiàn)。 而涼鶴也還在醉心自己的表演。 “不是的,求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剛才一下氣上頭!”她語無倫次,“本來北皎就是因為上次廣州的事再也沒理過我,微信也拉黑了——” “……” 姜冉懂了。 “你就為他么?” 涼鶴抽泣的聲音因為她奇怪的提問陷入了短暫的暫停。這相當(dāng)于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姜冉始終保持著面癱臉,站起來,隨手拿過了桌子上的紙巾—— 她比涼鶴高點兒,站在她面前就有點居高臨下的意思,垂著眸看著她,看她臉上哭得像是調(diào)色盤,慘不忍睹,她抬手勾起還在哽咽的女生的下巴,用紙巾給她擦了擦花掉的妝。 柔軟的指尖掃過她的臉,涼鶴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 ”我和他早就沒聯(lián)系了,”姜冉嗓音平和道,“你要想因為男人找誰的茬,我沒意見,你低端眼皮子淺,那是你的事?!?/br> 她垂下睫毛,長而纖細(xì)的睫毛輕扇。 “但是你找我大概算是找錯了人?!?/br> 她手里的紙巾壓了壓涼鶴眼角的眼淚。 語氣溫柔。 只有涼鶴知道她的指尖有多冰涼。 “但是說實話,我不太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那天就不太喜歡?!?/br> 姜冉垂下手,深褐色的瞳眸平靜地對視上那雙小兔子似的濕漉漉的圓眼,“所以,哪怕是我吃剩下的,確定不要的,你也別指望我高抬貴手,分你一根骨頭?!?/br> 一字一句如冰粒落地,消融后是徹骨的浸涼。 涼鶴錯愕的目光閃爍,與此同時,捏在她下巴的手挪開了。 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姜冉?jīng)_她微笑了下。 又彈了彈指尖,像是彈走什么晦氣的臟東西。 “走吧?!彼龑阍谠氐呐澳阍谖疫@討不著一口吃的,別費勁了?!?/br> 涼鶴像是被徹底震住,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 她失魂落魄地離開,看那個模樣,姜冉相信這號人應(yīng)該從此就會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 如果她不傻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無論是從她這邊還是北皎那邊,她的那些個小心思都撈不著一點兒便宜。 姜冉不吃她這套,且從硬實力上超過她太多的等級。 至于北皎…… 她這些cao作,都是他閑暇時間逗弄宋迭或者姜冉身邊一切雄性生物時玩剩下的。 姜冉重新繞回桌子后面。 慫慫盯著她。 她掀了掀眼皮子:“看什么?我太兇了嗎?” “不是,”慫慫猶豫地說,“你嘴裂開流血了噯你曉得嗎,那么脆弱的嗎?” “……” 姜冉比用剛才被綠茶逼宮一百倍的焦慮“嗖”地站了起來。 …… 餐廳角落,所有人都在午休,閑暇之余討論方才免費看的一場高水平平行大回轉(zhuǎn)表演賽。 他們討論的主角正火燒屁股似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姜冉一股腦沖進(jìn)女洗手間,摘了口罩撲上鏡子前對著鏡子左右打量,鏡前她為自己的唇瓣上的血rou模糊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她低頭有些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掏出潤唇膏。 雪服的口袋拉鏈不知道怎么又卡主了,她低著頭搗鼓了半天,好不容易拉開了從里面拿出圓圓的盒裝潤唇膏,一抬頭發(fā)現(xiàn)鏡子里、她身后多了個人。 冷不丁冒出個人,她起先是被嚇了一跳,定眼一看發(fā)現(xiàn)身后垂眉順眼站著的,可不就是今天的罪魁禍?zhǔn)住?/br> “這是女洗手間?!?/br> “嘴怎么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女聲冷漠冰涼,男聲低啞卻帶著guntang的溫度。 “下巴也全是,”他平靜地看著她,“自己撓的?下手這么狠?!?/br> 此時此刻,立在姜冉面前的黑發(fā)年輕人雪服外套脫了,就穿著間寬容的大帽子黑色 衛(wèi)衣,袖子有點兒長地堆在他的手腕,這讓他看上去好像有些瘦弱。 ——盡管大概有七十萬人清楚地知道他跟瘦弱根本不沾邊。 衣服脫了,全是腱子rou,胳膊上怕不是能吊著三個阿團(tuán)蕩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