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依舊繁華，五彩的霓虹燈里，少年載著她，穿越了小半個城，她靠著他的肩膀，迎面而來的風里，全是薄荷清淡的味道。

    「懷安。」顧安顏輕聲喚他，「你怎么這么早回來？」

    風中，有星點清淺笑聲，夾雜在少年溫煦的嗓音里，「想回來陪你跨年?！?/br>
    「不然你要是又像圣誕節(jié)那樣，不理我了怎么辦？」

    顧安顏默了默，「我才不會?！?/br>
    慕懷安仍是笑，「嗯？」

    「不過……我很開心?！诡櫚差仠\淺彎起脣角，嗓音輕軟，「謝謝你，懷安?！?/br>
    到了藝文中心附近，兩人在夜市里買了幾袋炸物，本想著買大份的應該夠，卻不想份量少得可憐，顧安顏咬著軟掉的薯條，含糊道：「……好坑錢。」

    慕懷安伸手也拿了幾條，順帶瞥了她一眼，「還知道心疼我的錢包??？」

    顧安顏眨眼，滿臉認真地說：「嗯，不然等下還想買什么東西，你沒錢了怎么辦？」

    「……」慕懷安無奈，「早知道就不說請你了?！?/br>
    顧安顏揀了一顆花枝丸塞進嘴里，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小氣?！?/br>
    慕懷安揚眉，「你罵我倒是罵得順口?！?/br>
    顧安顏吞下嘴里的食物，「那你也可以罵我啊。」

    她眨著眼睛，「來，你罵吧。」

    「……」慕懷安一時語塞，半晌，才沒好氣地拍了下她頭頂，「沒良心?！?/br>
    顧安顏攤手，「你看，你罵我也罵得很順口嘛?！?/br>
    夜市里擺了許多小攤販，顧安顏經過時瞥見了一頂發(fā)箍，是閃著五彩燈光的小熊耳朵。

    她停下腳步，仔細端詳著。

    慕懷安也跟著駐足，見顧安顏好奇地看著小熊耳朵，不由得笑了，「想戴嗎？」

    她抬起頭，眼眸晶亮，「想?！?/br>
    慕懷安彎了彎脣。

    顧安顏仰著頭，補充：「想看你戴?！?/br>
    慕懷安愣住了。

    他看著小熊耳朵，想拒絕的話到了脣邊，卻因看見小姑娘滿眼的期盼與亮光，被嚥了回去，慕懷安沉默，陷入遲疑。

    「懷安……」顧安顏捏著他的衣袖，柔軟的手擦過他的手背，帶著溫度，牽起一絲癢。

    喉結滾了滾，慕懷安輕輕嘆氣，「好?！?/br>
    顧安顏彎著眼睛，轉身挑了兩個。

    付過錢后，慕懷安看著顧安顏戴好了發(fā)箍，小姑娘膚色白皙，襯著漆黑柔軟的發(fā)絲，頭上戴著熊耳朵，模樣軟綿綿的，十分可愛。

    他看著手里拿的杯子，朝顧安顏笑，非常有禮貌地詢問。

    「幫我戴？」

    顧安顏微愣，反應過來時，臉頰已然有幾分溫熱，「我來拿飲料吧？你自己戴……」

    「不行。」慕懷安晃了晃飲料杯，發(fā)出冰塊撞擊的聲響，「涼。」

    「……」顧安顏無奈，只得踮起腳尖，「你彎一下腰，不然我碰不到?！?/br>
    慕懷安順從地俯下身，兩人的距離拉近，他能清晰地看見女孩子臉上淺淺的緋紅，以及她刻意避開的視線。

    他眼底浮現(xiàn)幾縷笑意。

    戴發(fā)箍所需的時間也不過短暫一瞬。

    「好了……」顧安顏收回手，莫名有點心虛。

    她偏頭看了看自己的杰作。

    慕懷安戴著熊耳朵雖然乍看有些違和，但他長得好看，面容俊秀，氣質溫潤清雋，其實還是挺可愛的。

    顧安顏很滿意。

    「笑什么？」慕懷安見顧安顏看著他直笑，微微挑眉，「我戴這個……很好笑嗎？」

    「沒有沒有?！诡櫚差亾u頭，滿眼真誠，「很可愛?！?/br>
    「……」沉默片刻，慕懷安終究沒說什么，只是嘆息，「你喜歡就好?！?/br>
    顧安顏稍愣，才微微低下頭，發(fā)絲遮掩了女孩子頰畔羞赧，有些慌亂地尋了句話，「飲料給我吧，我想喝?！?/br>
    聞言，慕懷安伸出手，將杯子遞到她面前，顧安顏看著，少年指節(jié)修長，手指微曲，輕輕捏著紙質的杯子，竟比紙杯更白皙幾分。

    但這似乎不是重點，「……你松開啊?！?/br>
    顧安顏手扶著杯沿，試圖搶回自己的柳橙汁，慕懷安卻握得牢，沒有要給她的意思。

    慕懷安看著小姑娘扒拉著自己的手，不由笑了。

    笑聲清淺，隱含戲謔，「不。」

    引來她沒好氣地瞪視。

    「慕懷安?！诡櫚差伿栈厥?，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想到你這么幼稚。」

    眼見她脣線拉直，隱約有些不滿，慕懷安把吸管湊到她脣邊，「你喝，我拿著?！?/br>
    顧安顏望向他。

    縱使夜里光線暗，眼前少年眼曈依然清而亮，含著淺淺笑意，直直望進她眼里。

    「今天這么冷，你等會拿完冷飲，手涼了，又要來跟我搶暖暖包?！鼓綉寻矒P眉，「先說啊，暖暖包你已經給我了，就是我的了?！?/br>
    「……」顧安顏無語，一把捉住他的手，連著杯子一起拉近，她稍稍低頭，含憤咬住吸管，幾經波折終于喝到了本該屬于她的果汁。

    甜的果汁，裹著微微的酸，滿腔的橙子味。

    顧安顏蹙起的眉心舒展開來，被捉弄的不滿散去大半。

    她喜歡柳橙汁，從高二那年開始。

    瞥了一眼身旁還戴著熊耳朵的少年，顧安顏想起了昨天，徐思憶后來和她說的話。

    「你跟慕懷安到底在一起沒？」

    極短的、簡單的問句，明明輕易便能答上，顧安顏卻愣是答不出口。

    這個問題，實在聽過太多次了，也包含了太多她心底難以言喻的心思。

    「沒有?！拱肷?，她終是輕聲答道。

    收到的反應，也與往常每一次一樣，「你們也拖太久了吧……」

    是啊，真的……很久了。

    顧安顏看著慕懷安的側顏，一時有些遲疑，卻又有股很強烈的衝動。

    畢竟，實在拖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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