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美人 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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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會隔幾日就見上一次,但每次陛下來時都臉色淡淡的, 蘇皎皎知道他不高興,言辭就更加小心。 可不管她如何謹慎, 如何像從前一般嬌嗔乖巧,兩人間的氣氛卻總是不似從前。 仿佛他們之間有一堵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墻。 見面不愉快自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所以每次相見,也都是匆匆片刻便分開了。 距上次見面的日子, 若是帶上路上行程這兩日,粗略算算, 也有十天了。 她還以為兩人之間會一直這樣繼續(xù)下去, 直到她想出破解的方法。 卻從未想過,堂堂天子,竟會因為她在此時不知所措而遙遙觀望的時候,主動走過來。 是他, 在向蘇皎皎低頭。 陛下都已經主動破冰, 不再計較,蘇皎皎自然沒道理再矯情。 畢竟之前做錯話的人本就是她。 星光之下, 草原之上。 蘇皎皎身上的宮裙在朦朧月光下格外出塵, 似月下仙子。 她彎眸淺笑,主動迎上去牽他的手, 說著:“您不生氣啦?” 蘇皎皎這么主動, 來興師問罪的沈淮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他臉上的怒火一僵, 轉而將頭偏到了一邊去。 可被她主動牽上的手卻沒松開, 嘴上仍是冷淡的樣子:“蘇皎皎, 你的膽子越發(fā)大了?!?/br> 蘇皎皎也不生氣, 笑吟吟道:“皎皎知道陛下一定舍不得不理皎皎,是不是?” “我不舍得,你就舍得了?”沈淮聽見她說的話便升起一股無名火,轉過來說著:“在你心里,是我把你寵壞了讓你恃寵而驕,還是我在你心里從來都不重要?” 察覺到自己對她發(fā)了火,沈淮才意識到他的失態(tài),喉頭輕滾,壓下了不悅的情緒,不再出聲。 蘇皎皎張了張口,面對他的指責,卻有一個瞬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感覺的到陛下對她的感情是獨一無二的,是喜歡,是在乎。 可是她已經笑臉迎人,也溫言軟語,怎么就還是要生氣? 蘇皎皎就不明白了,她分明做的是和從前一樣的事,說的是一樣的話,怎么偏偏陛下從前喜歡這樣,如今就不喜歡了? 她該怎么做,才能讓他滿意? 人人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如今瞧著,男人的心思一樣難猜。 陛下同她生氣了這些時日,她能想的法子都想過了,本以為今日可算是要破冰了,終于能不再頭疼,誰知道,還是一樣的。 蘇皎皎向來都是那個迎合著他的人,一直小心翼翼,還說什么恃寵生嬌? 她臉色也有些不好,卻沒表現(xiàn)出來,只是語氣淡了些,看著他問:“陛下,皎皎究竟有沒有恃寵生嬌,您不清楚嗎?” “還要怎么做,才能算得上是重要?” “你?!鄙蚧匆а揽粗K皎皎的表情,只覺得心口沉得緊,將手中的韁繩往她手里一塞,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皎皎看著陛下離開的方向許久,直到身側的小白馬鼻腔發(fā)出短促的兩聲噴氣聲,她方回過神來。 魚瀅遠遠地看著娘娘身邊像是沒人了,才敢回到她身邊。 一走近,一眼就看到了蘇皎皎手中牽著的白馬。 她眼睛亮起來,繞著白馬打量了一周,說著:“娘娘,這可是陛下給您挑選的馬兒?這樣好看的一匹馬,瞧著性子也很是溫順呢?!?/br> 蘇皎皎卻沒心思欣賞這匹馬,她沒說話,把手中的韁繩塞到了魚瀅手里,轉身的時候輕嘆了句:“魚瀅,愛一個人的時候,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魚瀅牽著馬站在原地,一時有些怔忪,可看著娘娘的背影,她卻更加感到疑惑。 愛? 陛下和娘娘這段時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難不成,是娘娘也對陛下動了心不成…… 魚瀅嘆一口氣搖搖頭,忙將馬兒手忙腳亂地牽回馬廄后回帳篷里去。 這個問題,注定是只有兩個人之間才知道,她只希望她家娘娘可以永遠冷靜,永遠不受傷害。 次日,經過一夜修整,秋獵正式開始。 一大早,便聽得帳篷外號角長鳴。 皇室齊聚,百官列迎,身著甲胄的士兵騎在健碩的馬匹上,手持長弓,背系箭筒,個個神色剛毅。 蘇皎皎被人扶著從帳篷中走出,一身騎馬服的她難得不必穿繁復的宮裙,穿得如此干練。 清媚少了些許,反多幾分冷颯。 她帶著魚瀅走到陛下身邊去,下巴微仰,便見圓日明燦,將草原鍍上一層初升的金芒。 與蘇皎皎不同,皇后和蘭貴儀仍穿著華麗的宮裙,大眼一瞧就知道絕對不會參與秋獵。 這樣明顯的對比,蘇皎皎就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奪人眼球。 按著宮里往常的規(guī)矩,妃嬪前往秋獵也只是隨侍,不必上場,但若有陛下恩典,同陛下一道打獵也并非沒有前例。 因而蘇皎皎雖顯眼,卻也不算失了規(guī)矩。 加之她又是朝中炙手可熱的蘇敞之女,就更無人在這個節(jié)骨眼,非要挑她的麻煩了。 只是到此時此景,大家才切身體會到,陛下對珍昭容,當真是寵愛極了的。 她們三人來的時間差不多,便一齊向陛下行了禮,起身后,又按著身份各自站好。 蘇皎皎看了眼陛下的臉色,他仍如印象中那般,從容淡漠,仿佛萬事萬物都盡在掌中。 似乎并不因昨晚的事有一絲的不愉快。 在察覺到她的視線時,沈淮才覷了她一眼,繼而淡淡轉回了頭。 面前的臣子呼呼啦啦跪成一片,響聲震耳欲聾。 沈淮微微抬手,眾人站起,他方朗聲道:“今日,是我朝三年一度秋獵的日子——” 陛下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蘇皎皎卻并未仔細聽,而是打量了眼正笑得溫潤端莊的皇后。 她緊緊地貼在陛下身側,一幅帝后合鳴的和諧模樣,但身邊,卻沒見她的貼身侍女雨荷,貼身跟著的,是個眼生的宮女。 這次秋獵只去三天,又因著人員雜多,妃嬪帶宮人都需精簡。 貼身宮女蘇皎皎帶了魚瀅,皇后則只帶了雨荷一人。 今日百官相會,如此隆重的場面卻沒看到雨荷陪在皇后身邊,不對勁。 蘇皎皎神色微冷,低聲向著身邊的魚瀅說著:“皇后身邊的雨荷不在,不大對勁,你去找找,尤其是馬廄那邊?!?/br> 魚瀅悄悄地從人群中退出去后不久,秋獵正式開始。 今天是第一日,是皇室子弟和朝中年輕新貴的比試,不遠處的少年郎英姿勃發(fā),野心勃勃,說要一較高下,看誰能獵到一頭黑熊,再來討陛下的賞。 沈淮自然是滿口應下,和皇后一同回到帝帳后,與朝中重臣們閑談一二,時不時遙遙看向遠處縱馬奔騰的身影。 不出很久,雨荷和魚瀅一先一后回到二人身邊。 魚瀅聰明,知道她走的時候雖然不起眼,但回來的時候和雨荷挨得太近容易引人起疑,便端著盤蘇皎皎愛吃的點心回來,擱在了蘇皎皎面前的桌子上,佯作是為蘇皎皎取吃食去了。 她低聲說著:“娘娘,奴婢方才去馬廄附近找,的確瞧見雨荷和一個穿著奇異的男子在馬廄附近的樹林里頭說話,那邊空曠,奴婢不敢久留,遠遠看了一眼就回來了?!?/br> “穿著奇異的男子?” 蘇皎皎捏起一塊點心,以帕掩著吃進去,說著:“可問了是誰嗎?” “奴婢問了安插在馬廄的線人,說是圍場這邊才請來的馴獸師,傳的此人神的很,能號令百獸,也不知道真假?!?/br> 蘇皎皎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將帕子取下。 再抬眼,就看到皇后剝了一顆葡萄,親昵地送到陛下的嘴邊。 似有若無的,在收回手的時候,同蘇皎皎的視線有一瞬間的交匯。 “陛下同皇后娘娘伉儷情深,實在是江山社稷之福啊?!?/br>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臣敬陛下、娘娘……” 恭維聲一句接一句,外面的馬蹄聲和酐暢淋漓的喊叫聲亦不絕于耳。 就在沈淮和朝臣們談話事,靠近帝帳的不遠處,突然出現(xiàn)一聲雄渾震耳的吼叫,隨之而來的是紛雜急速的馬蹄聲,像是一群人,正在圍追堵截這頭兇獸。 這吼叫聲極大,帶著懾人的威儀。 光聽聲音,就聽得出是頭兇狠的猛獸。 這時候,眾人面上紛紛露出喜色,老臣們捋著胡須笑道:“看來,今天要有大收獲了,也不知會花落誰家呢?!?/br> 可任誰也沒有想到,緊接著騎馬追出來的一隊人臉色發(fā)白,勒馬揚蹄,大喊道:“快護駕!保護陛下——!” “老虎!是老虎沖出來了!” 話音一落,一頭巨大的黃棕色身影從林中撲出,頓時塵土飛揚,人群眾多,老虎身受重傷,再次不甘地咆哮了一聲。 這只成年老虎體型巨大,巨大的牙齒和厚爪看得人心驚不已,場內的宮人尖叫著驚惶逃竄,御前侍衛(wèi)們紛紛持刀守在沈淮面前,形成一個包圍圈,同面前受傷流血的老虎對峙。 皇后臉色都嚇白了,端莊自持的她此時也是花容失色,緊緊站在陛下的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角,顫聲道:“陛下……” 這種時候,輕舉妄動是大忌,沈淮自小見慣了大世面,這時候顯得鎮(zhèn)定得多。 他伸手將皇后護在身后,沉聲道:“別亂動?!?/br> 皇后輕輕點頭,攥著陛下衣角的手越發(fā)用力,精神極為緊繃。 對峙不出很久,從深林里沖出來一群騎馬持弓的侍衛(wèi),為首的人拉弓射出一劍,從背后正中老虎的后腿。 老虎吃痛,嗷嗚一聲揚天長嘯,抬腳就往沈淮的方向沖去。 御前侍衛(wèi)迅速擺起架勢準備攻擊,就在老虎撲向帝帳的時候,側面一個素衣男子奮力投出一柄□□,背后的弓箭手與此同時射出幾支飛羽。 電光火石之間,□□貫入老虎的雙眼,兩支飛羽射中老虎的身子。 卻有一支射偏了,直直沖著陛下的方向去了。 蘇皎皎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fā)展,驚懼萬分時,她下意識要上前,卻被魚瀅死死拉住。 “陛下——?。?!” 眾人臉色蒼白,驚駭間,皇后一個箭步撲到了陛下面前,為陛下?lián)踝×诉@支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