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
* 關于比賽的事情,是楚初早早就答應好的。 她很清楚,拳擊臺上有多殘忍。 也清楚,在何鵬來換衣間里給她藥時,就知道了她這個師父對她毫無真心。 但沒關系,楚初并不在意這些。 她早已經(jīng)對虛假的感情不抱任何希望。 楚初很想將嗤笑掩藏住,但她實在是太想笑了,所以在拒絕何鵬的時候,她笑的很甜:“師父,我格斗還行的,藥就算了,大不了渾身是血?!?/br> 何鵬卻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無非是下注了吧,怕自己血本無歸?或者跟富商無法交代? 可這并不是讓楚初就范的理由,她現(xiàn)在完全沒了說話的欲望,眼神直接冷了下來:“離開這里,不然我就退賽?!?/br> 她參賽的年齡都是作假的,這場比賽里摻雜的利益她心知肚明:“我會贏的?!?/br> 就算楚初如此保證著,失了心的何鵬還是下令,從前的師兄弟們,一窩蜂的涌入她的換衣間,逼她就范。 楚初很想屏蔽掉何鵬的聲音,可那聲音似沼澤地里的泥土,纏著她的大腿拉著她越陷越深。 這些師兄弟們很清楚她的弱點,楚初識趣的舉手投降,走到何鵬的面前,將針管拿了過來。 何鵬笑容似小人:“乖乖聽話多好,贏了這場比賽,我又不會少了你的,我們可是雙贏,對嗎?” 從前何鵬對她并非如此,她是學生,而他是老師,傾囊相授,甚至欣賞她認了她這個徒弟。 如今不過一場比賽,怎么就將他這張鬼臉暴露了出來? 可是楚初從來就不喜歡讓人主導她的命運,因為這真的會讓她殘暴的對待這個世界。 以一敵十,又怎樣? 楚初笑著拔開了針管,對著自己的大腿,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師父,不過是藥而已?!?/br> 她說完,虛晃一槍的她極速略過,大腿踢在了何鵬的襠部。 頃刻間的變化,眾人齊齊上陣,楚初快速的轉(zhuǎn)身,雙手鎖住了何鵬的喉。 她使勁鎖喉間,將針管舉在了何鵬的脖子邊,逼退著眾人。 “別過來!不然,我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 師兄指揮著,眾人停下了步子。 楚初冷眼旁觀,何鵬臉色痛苦著,手捂著襠部。想來是真踢疼了。 “楚初你將鵬哥放開,這事又不是沒有商量的余地。”師兄說道。 楚初很煩這些說話的聲音,她眉頭緊蹙,不耐煩的聽他們說了好一會的大道理。 “……” “……” “……” 他們似鬼魅般的聲音太多了。 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楚初其實壓根就沒聽清。 可是真的好吵,她忍無可忍,怒道:“夠了!” 楚初:“我說了我會贏,不用打藥我也會贏,不贏何鵬下了多少注,我賠他多少?!?/br> 楚初:“寫合同,我不會耍賴的?!?/br> 眾人面面相覷,何鵬流著汗,說:“就聽楚初的話做,馬仔你去讓林姐擬合同?!?/br> 馬仔離開后,楚初與眾人僵持不下,手里的針管都留有她的虛汗。 何鵬又說了些什么,可是楚初一句都沒有聽進耳朵里,她實在是厭惡他的聲音。 甚至楚初胃里很想吐,但她忍住了。 分神中,楚初不禁想到,一場比賽,5萬塊錢,這一切到底值得嗎? 可是,不這樣做,她上哪賺錢去? 今日下課后,她早早地翹了課,來拳開的地下城,卻換來了如此的場景。 這算是背叛嗎? 不算吧,頂多就是識人不清罷了。 馬仔進門后,就將合同放在了楚初的面前,她瞥了一眼手里的針管,惡趣味道:“何鵬,這藥你要打嗎?” 何鵬忙道:“打個毛!老子又不參加比賽?!?/br> 楚初笑道:“雖然你不參加比賽,但是也別浪費了這藥?!彼f完就將針管插在了何鵬的脖子上,將藥推進了他的身體里。 “臥槽!楚初你住手!” 師兄弟們的聲音分分響起,楚初松開了何鵬的脖子,在何鵬快倒地之前,狠踹了一下他的腰部。 一腳沒解氣,她又補了兩腳。 隨后拿起了桌子上的合同,簽上自己的名字后,將合同甩給了馬仔,陰惻惻道:“都滾,我要上臺了?!?/br> * 圍繞在仕爾道拳擊臺周圍的是懸空的觀眾席。 坐無缺席的觀眾席旁,有四個角臺,這四角臺是VIP席的包廂。 各分別叫:東門、西門、南門、北門。 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小組賽的對決名單。 3D旋繞的立體音響在整個地下城里振聾發(fā)聵。 像極了蹦迪現(xiàn)場的城里縈繞的都是暗黑系的氛圍。 觀眾因為拳擊臺上打的難舍難分的拳手們,尖叫、吶喊。 有的控制不住情緒,破口大罵:“LION,鎖她??!鎖她!瑪?shù)聫U物,給老子后空翻!后空翻啊!” 只見臺上被叫LION的女拳手,借著腰力,一個后空翻,將鎖喉的對手壓在了地上。 扭轉(zhuǎn)了局面的LION,暴力的揮舞著拳,砸在對手的臉上。 對手躲避著,十拳有五拳命中臉。 對手的鼻孔里流出血液,眼角也被錘的紅腫。 觀眾看著這局面,暴怒:“老子錢全壓給了刺鳥!沒想到這么拉,踏馬的老子要是輸了,刺鳥!老子殺你全家!” 尖叫聲不斷,咒罵聲此起彼伏。 被叫刺鳥的楚初,甩了一下嗡鳴聲不斷的腦子,喘息著,想辦法的用腿夾緊了LION的小腿。 鐘弋站在東門的包廂里,觀望著拳擊臺。 站在身后的泉哥和條哥,感受著自家少年火氣越發(fā)噴涌的怒意,泉哥上前說:“少爺,需要我去叫暫停嗎?” 鐘弋沒有理會泉哥的話,清冷的目光夾雜著晦澀。 他白天左思右想,晚上不等楚初的事情,還是不能依她的。 鐘弋想著晚上放學的時候一定要攔住楚初。 可誰承想,人直接逃課了,躲著他就早早來了地下城。 現(xiàn)如今在臺上被打的渾身是血。 楚初不是說,何鵬是他師父嗎? 為什么何鵬明明知道拳擊臺上不論生死的比賽何其殘忍,竟然還會答應楚初參賽?! 為什么何鵬眼見這楚初被對手打得現(xiàn)在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不叫停比賽? 鐘弋壓抑著咬緊了牙齒。 觀眾中有人大吼:“刺鳥給老子爬起來!!” 刺鳥掙脫著向后弓著身,被LION騎在了脖子上,她一個使力,拖著LION的小腿將人狠狠甩開。 這一掙脫,刺鳥直接從地上起身。 局勢發(fā)生變化,人群中大吼大叫。 鐘弋看著這場比賽,從刺鳥一身無傷到遍體鱗傷,這整個過程,屬實是極其難熬。 耗時了15分鐘的比賽,明明那么短,卻又那么長。 鐘弋想不通:“5萬很多嗎?” 泉哥猛的聽到這話,兇悍的臉上一臉茫然:“這要看是什么樣的家庭?!?/br> 鐘弋的話不過是想不通后的喃喃自語,就算泉哥給出了他答案,可他依舊覺得不對。 5萬是多的,很多很多。 多到可以讓楚初拼命。 讓那仕爾道的拳擊臺上沾染著血液。 她被對手按在地上摩擦、她被對手鎖住身體、她被對手踢翻在地。 她始終在咬牙堅持。 被打趴下,再站起來。倔強的樣子讓鐘弋想到她們的第一次見面。 羸弱的人,也在倔強的在強者中求生。 鐘弋不想再看臺上的比賽,可又怕他一個沒注意,楚初直接被對手KO。 他掃了一眼拳擊臺的一旁,何鵬一臉蒼白的在臺下助威。 多年不見何鵬,他好像沒怎么變,但又好像哪里都變了。 記得在拳開報名,好像是因為初二那年,鐘權要出差一個月。 爸爸為了讓他不斷格斗擒拿的學習,特地在他出差的這月在拳開報了名。 他也就在拳開學了一個月,鐘權回來后就再也沒怎么去過拳開。 再然后,遇到了楚初,就將課程轉(zhuǎn)贈給了她。 鐘弋問,“條哥,拳開的大股東是誰?” 被叫條哥的男人,個子很高,滿臉正氣,頭發(fā)剃的很短,很像是從部隊里出來的人。 條哥和泉哥一樣,都是鐘權安插在鐘弋身邊保護他的人,但條哥是鐘權的心腹。 條哥如實相告:“是董事長?!?/br> 鐘弋:“我爸?” 這是鐘弋沒想到的,他以為頂多是鐘權認識何鵬…… 鐘弋嘆了口氣,抬手看了一眼表。 還剩五分鐘,是真特么難熬! 刺鳥在第二輪的時候,攻擊很迅速帶著暴虐,腿力很足,一腳將LION踢在臺上,LION幾度昏厥。 有醫(yī)生候在臺下,可LION還是站了起來。 兩人在臺上僵持了兩分鐘。 在剩下的叁分鐘后,刺鳥再次進攻,拿到了LION的騎勝位,刺鳥狠厲的暴揍著LION,LION被按壓在地面上遭受著重拳的洗禮。 眾人看LION被揍,何鵬在一旁喊:“別停!使勁兒還剩下30秒,堅持住!” 刺鳥的胳膊被LION抱住,刺鳥使不上力,僵持不下后,刺鳥繼續(xù)掙脫,裸絞著LION。 在哨聲響起的最后一秒,刺鳥放開了傷痕累累的LION。 刺鳥拔得頭籌。 比賽贏了,鐘弋暗自松了一口氣。 可又看著被裁判舉起手,眼睛紅腫的看不清路的楚初,他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鐘弋先一步的離開東門,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地下城后場。 在準備推開休息室門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楚初會想要在這一刻看到他嗎? 泉哥說:“少爺,不進去嗎?” 他該要進去嗎? …… 鐘弋轉(zhuǎn)身離開了休息室,在后場尋找著何鵬。 在找到何鵬的時候,他正在對著手機屏算著下注的錢,臉上的褶子都堆了起來。 泉哥先一步的推搡了一下何鵬,何鵬抬眼看清來人后,臉上的褶子更加多了起來:“叁伏啊,沒想到你也來這地下城玩?怎么也不提早跟哥說說,哥好帶著你下注啊?!?/br> 何鵬熱情的站起了身:“怎么樣?下注了嗎?贏了多少?” 泉哥攔住了何鵬的身子,不讓何鵬離鐘弋太近。 鐘弋忽略何鵬的話,只是問道:“參賽的運動員不是要成年才能參賽嗎?” 何鵬鬼機靈的轉(zhuǎn)著腦子,說:“是啊,我們這的運動員全部都成年了,這里就屬刺鳥厲害。叁伏你買她保證讓你賺的盆豐缽滿?!?/br> 鐘弋皺起了眉。 他在清楚不過,刺鳥有沒有成年,張口就來的謊話,讓鐘弋著實倒胃口。 鐘弋朝泉哥看了一眼,“下手重點。” 泉哥收到旨意,直接對著何鵬暴揍了起來。 一場熱鬧,在后場大廳上演,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聞訊趕來的,還有拳開的學生和教練。 有的人想上前幫助何鵬,卻被條哥阻攔著去路。 那人直接大吼:“你們做什么!這里特么是拳開,你們不想活了!” “就是!你們最好收手,再打下去我們就報警了!” 此起彼伏的聲音很多,看不得何鵬被揍的教練們直接走上去,去阻攔泉哥。 泉哥也不在打何鵬,直接與那教練對打了起來。 場面混亂。 條哥趕忙圍在了鐘弋的面前。 鐘弋說:“不用管我,要插手管閑事的,條哥你直接揍。” 他悠哉的站于一側。 上來挨打的人一個接著一個。 不過都好在被泉哥和條哥一起收拾了。 過了一會兒。 后場徹底安靜了下來。 鐘弋看著倒在地上的眾人,他走到何鵬面前,居高臨下的抬腳踩在了何鵬的手指上。 休閑鞋使勁兒的碾壓著,帶著怒氣。 如果不是何鵬答應楚初參加比賽,楚初也不會滿臉是傷。 都特么怪他!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