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帝寵 第40節(jié)
臨窗站在書桌旁。 桓崇郁有些日子沒雕刻了,有些手生,如今也不能傷了手,動作很慢。 烏雪昭像看螞蟻爬樹似的仔細(xì)。 桓崇郁吹掉石屑,淡淡一笑,問她:“好看?” 烏雪昭點頭說:“好看。” 天子的手好看。 桓崇郁忽生出新的意興,停刀問道:“朕教你?” 烏雪昭抬眸,定定看著桓崇郁,鬼使神差點了頭。 桓崇郁先放下刀,拉著她坐到自己身上。 她身子軟,坐下時,似乎彈了一下。 然后他才環(huán)住她的腰,重新?lián)炱鹂痰逗土硪粔K還沒用過的新石料,跟她說:“試試。” 烏雪昭拿刀又拿石料。 石料貴重,刀也鋒利。 她不太敢下刀。 桓崇郁便握住她的雙手,教她怎么發(fā)力。 正經(jīng)教學(xué)要學(xué)相石、打坯、鑿坯、修光、磨光。 烏雪昭第一步相看石頭都省略了,用的是桓崇郁之前就找好的石料子,這會兒又直接上手開始鑿坯。 壓根學(xué)不好。 但她居然學(xué)得很認(rèn)真,下刀的軌跡,像那么點樣子。 要不是后來掌刀不穩(wěn),差點割了手,桓崇郁不會讓她停下。 烏雪昭放下刀和石料,手有些酸軟。 桓崇郁見她揉了揉手,捏住她纖細(xì)的腕子,調(diào)侃道:“這么沒勁兒?” 烏雪昭想說。 和您的身子比,誰在您面前有勁? 就聽天子饒有深意地嗤笑道:“撓朕的勁兒倒不小?!边€故意捏了捏她的手腕。 烏雪昭抿了抿唇,盯著桓崇郁覆在她腕上的手掌,抱歉地說:“臣女不是故意的。” 桓崇郁也沒真要跟她算賬。 何況床榻上的賬,那也不是這么算的。 “朕有早些年刻的料子,好像還留著,給你拿去琢磨改刀?” 早期刻的東西,更容易暴露新手遇到的問題。 倒算是個好參考。 烏雪昭敬領(lǐng)了,道:“謝謝皇上?!?/br> 桓崇郁在她臀|上拍了一下,開始趕人:“你壓著,朕怎么拿?” 垂眸又往懷里睇她一眼。 烏雪昭趕緊起身,走到一側(cè)讓出位置。 桓崇郁把多寶閣頂上的木匣子找了出來,放在桌上打開,讓烏雪昭自己挑。 里面石頭多種多樣,因保存得好,瞧著都還新亮。 烏雪昭就跟撿河邊的鵝卵石似的,一塊兒一塊兒挑撿。 她手指細(xì)白,在五顏六色的石頭間流轉(zhuǎn),舉止漂亮可愛。 桓崇郁抿去了唇邊的淡笑。 說是早期刻的,其實模子也都成型了。 烏雪昭低頭找了半天,覺得這都是能擺出去賣的品相。 只不過……帝王不缺這點銀子罷了。 烏雪昭撿了三塊,抬眸問:“皇上,我拿這些行嗎?” 桓崇郁已經(jīng)在重新cao刀了,頭也不抬地說:“都拿去也行。” 要不了那么多。 烏雪昭只拿了三塊兒,就把木匣子蓋上,凝神看天子手里的刻刀,怎么將玉石變成另一個嶄新的模樣。 烏雪昭覺得,雕刻這事和女紅一樣,還挺適合她。 眼下看來,也適合天子。 她記得聽說過,天子以前是“啞巴”。 當(dāng)然現(xiàn)在誰都知道,他那時是裝的。 裝了十多年。 大抵忍下太多話,才需要用刻刀這樣鋒利的東西,一刀一刀將腹中言語銷毀掉。 烏雪昭不禁看向天子,但見他收刀自如,輕重拿捏有度。 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舉手投足間,可以輕易執(zhí)掌他人生死。 顯然已經(jīng)過了需要費力隱忍的階段。 可難道沒有實在是忍不了的時候嗎? 他會怎么辦? 烏雪昭不知自己出了神。 回神過來,那雙鳳眸已然鎖住了她的眼睛。 像是被人揪住小辮子,她剛想轉(zhuǎn)眸錯開,桓崇郁問她:“在想什么?” 烏雪昭剛張了嘴,話沒說出口。 桓崇郁掌中玉石擱在了桌上,砸玉璽似的,彎著唇角,聲音微冷:“少糊弄朕?!?/br> 烏雪昭:“……” 書房里靜默了一會兒。 烏雪昭實話實說,她輕輕眨著眼,嗓音溫和似水:“臣女是在想,您從前有沒有忍不住想說話的時候?!?/br> 桓崇郁眉尾輕挑。 這是從哪里扯出來的事兒? 和眼下的事,有一點沾邊嗎? 然而,他卻突然凝視著烏雪昭,眼色深沉地問道:“心疼朕?” 烏雪昭微愣,抿了抿唇,竟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才意識到。 好像是心軟了一瞬。 她紅著臉,說:“是?!?/br> 桓崇郁笑了笑。 作者有話說: 死活發(fā)不出去更新,遲了幾分鐘。 明天中午十二點二更。 第26章 (二更) 桓崇郁一高興, 就愿意跟烏雪昭說自己的事。 又把烏雪昭抱在腿上,不過這回是面對面。 他俊美的臉就這樣壓在眼前,烏雪昭其實覺得壓迫, 手一直撐在他胸膛前,微微抵著些。 桓崇郁其實也沒有離她太近。 他靠在椅子上,這樣比較舒服。 兩人一個神色自若, 一個有些緊張, 朱唇淺抿。 桓崇郁撩起冷白的眼皮, 緩聲道:“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烏雪昭水靈靈的雙眼里, 有些好奇的光芒, 一時間更生動了, 輕聲問道:“那您怎么辦呢?” 桓崇郁淡聲道:“含著麻核,就說不出來話了?!?/br> 他說得風(fēng)輕云淡。 烏雪昭卻頭皮發(fā)緊, 總覺得麻核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攥緊了他的衣襟,又問:“麻核是什么?” 桓崇郁告訴了她麻核的作用。 那是錦衣衛(wèi)對重刑犯用的東西, 塞進(jìn)嘴里之后,哪怕親眼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rou|身受凌遲之苦,也丁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死得痛苦又安靜。 不磨錦衣衛(wèi)的耳朵。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 桓崇郁的嗓子其實真的壞了,的確不能說話。 后來能靠自己忍住不說話時,便不必再對自己用這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