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之十六.分享
幕之十六.分享 從前的教學是很正經(jīng)的。 一護從來沒故意撩撥過阿白。 他肅容教導的時候,就是一派師兄風范。 一聲玄衣勾勒勁瘦身形,發(fā)色燦爛眸光無垢,肢體矯健動靜自若,沉浸在劍道和術(shù)法玄奧中的一護,無論是講解還是演示,都自信專注得耀眼。 白哉竭力收斂心神不去想歪。 但他現(xiàn)在按照凡人的說法,就跟返老還童一般,咳,雖然他根本不老,但成年的沉靜內(nèi)斂跟少年時的激昂跳脫區(qū)別的確很大——比如現(xiàn)在,他初嘗情味,心上人又近在咫尺,一舉一動牽人心弦,他實在很難壓制得住那些個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腰好細。 腿也長。 這個姿勢下,那腰弓出的張力和弧度真是太漂亮了——摸上去一定就跟那種時候,攀上巔峰的緊繃一樣可愛。 捏兩下就會抖呢。 頸子從黑衣的衣領(lǐng)從延伸出來,那黑白對比真是好看,顯得纖長又脆弱,點點陽光透過樹葉間隙落在那上面,質(zhì)地就像玉一般明潔,手放上去,沿著那漂亮的弧度和柔膩的膚一路往下,去探索衣內(nèi)的秘密…… 打住打??! “開什么小差呢?” 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師兄很嚴厲地瞪著他,但白哉被那雙眼靠近直視著,腦子里泛起的卻是夜深霧中,橘眸含淚瞪著他讓人下腹猛地一緊的幻象。 他蹬蹬蹬地退了兩步。 臉上又是懊惱又是羞,雙頰一瞬間浮上了紅暈。 耳根都紅了。 “抱歉,我……” “胡思亂想了?” 看著他羞窘的情態(tài),一護只覺得可愛死了,美色惑人,美少年因為對自己的遐思被發(fā)現(xiàn)而害羞,這誰頂?shù)米。?/br> “就……一點點……” “我剛才教的,你都沒學吧?” “學了?!?/br> 白哉的見識終究是上神的見識,高屋建瓴,對于這般初級的劍術(shù),可謂一點就通一望便知,就算開了小差,也能學得又快又好。 “我學給你看!” 他躍到場中,深呼吸下平復了心情,就將一護剛才演示的新劍法給一招一式地還原了出來,甚至帶上了他自己的風格。 如繁花,如密雨,他的劍法精準,繁復,縝密,而絢麗,不是一護那樣一往無前的氣勢決絕,卻是殺機暗藏于華美之中。 以往的阿白固然聰明,但畢竟稚嫩,而跟融合之后,這本領(lǐng),就不再是一護教得的了。 “一護,我學得可還好?” 一套劍法施完,少年沒有露出驕傲之色,反而擔憂他生氣地殷殷地看著他。 或許,自己也該改變了。 能者為先,白哉都能俯首,自己為何不能虛心請教呢? “很棒?!?/br> 他上前握住少年的手,“白哉的劍,雖然看過一次,但那次境界差距太大,我看不懂,這回我才窺見了一些?!?/br> 他感嘆道,“我教不了你了。” “一護!” 少年急了,“我不是……” “噓!” 一護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別這樣,我沒生氣,是實話實說,也不是說以后不跟你一起修煉了,只是方式得改改?!?/br> 白哉訝然眨了眨眼,看一護果真一點也沒惱,而是很認真地在探討實際問題,心下豁然,一護的灑脫和直率,一直都是他欣賞的特質(zhì),他怎么就小看了一護呢? “怎么改?” “這些法術(shù)劍術(shù)你一點就通,日后也不用我教,有玉簡就行。從前師傅傷勢未愈,只能口述,看著我練習,甚少實戰(zhàn),以后我們有問題相互探討,平時就多多對練吧,我也一直想要一個對手呢?!?/br> “都聽一護的。” 美麗少年露出這般乖的模樣,一護忍不住順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既然你想入非非無心修煉,我們我們不如一起去玩玩?” “去哪?” “當然是好地方。” “一護去哪我就去哪。” “粘人精!” “一護不喜歡?” “喜歡?!?/br> “真的喜歡?” 少年鼓起腮,“我們才在一起,你都不想入非非?!?/br> “咳?!?/br> 一護轉(zhuǎn)開眼睛,“我是怕?!?/br> 這可意外了,犯錯的是自己,小狐貍昨天還兇巴巴把自己趕回了天界呢,他現(xiàn)在正是可以盡情作盡情折騰的時候,居然說怕,“怕什么?” “怕你兇啊?!眰?cè)垂的手指蜷了蜷,橘發(fā)少年抿緊了嘴唇,“弄哭了都不肯停……” “那……” 白哉也有點窘,但又有點得意,心口為那勾起的旖旎而發(fā)熱,“我以后溫柔點好不好?” “什么呀,我還沒準你上榻呢!” 少年一甩手,將長劍拋了出去,玄色的天鎖斬月變大,他一躍而上,“快上來!” 遁術(shù)自然也可以一日千里,不過御劍更加進退如意,帶人也方便。 “我能扶著一護嗎?” 他躍上去站在一護的身后,很心機地道,“我怕掉下去?!?/br> “騙子?!?/br> 一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準扶肩,我腰怕癢?!?/br> 白哉看他笑得快活,得寸進尺地偎貼了過去,故意摟住他的腰不放,“哪癢?這里癢嗎?” “哈哈哈哈真的很癢啊你別捏!你這壞人,我要甩你下去了。” 天鎖斬月東倒西歪地一通亂飛,在空中扭出了蛇形。 白哉反而把人摟得越發(fā)緊了,一護掰也掰不開。 “再飛高點!對,這樣轉(zhuǎn)圈圈!” “倒轉(zhuǎn)也行嗎?” “好,三連轉(zhuǎn)可以嗎?” 風在耳邊呼嘯,天空和大地翻覆顛倒,他在這天地之間自由翱翔肆意如電,喜歡的人神采飛揚地跟他一起沉浸于刺激的飛行中,同樣的快樂分享之后,卻仿佛變成了雙倍。 白哉跟阿白融合真是干得太聰明了! 也許很多年后白哉會再度成長為那個沉靜清冽如九天霜月的白哉,但一護更喜歡此刻年少的白哉跟自己一同長大,分享漫長歲月中的各種煩惱和喜怒哀樂。 一通亂飛之后,兩人頭發(fā)都亂了,卻也到了目的地。 “這里是……” “我以前發(fā)現(xiàn)的一個地方,漂亮吧?” 外圍是嶙峋的石林,內(nèi)里卻另有乾坤,是一個水潭如翡翠串珠般的山谷,最上面那個水潭上冒著白霧,卻是個溫泉。 “到了?!?/br> 天鎖斬月落下,兩人踩上地面,玄劍變回原來大小飛回鞘內(nèi),一護拉著白哉的手,“怎么樣?好看嗎?” “一護大老遠帶我來這里,是想跟我一起泡澡?” “這是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設(shè)了隱匿的陣法,算是我的秘密地盤了——分你一半。” 一護臉上略熱,為白哉那句一起泡澡中壓低的聲線和暗藏的曖昧,“不是要跟你現(xiàn)在泡澡。走啦,我先給你看我種的花?!?/br> 山谷很大,轉(zhuǎn)過一個小徑又是一大片谷地,緩坡之上,姹紫嫣紅開滿,大片大片鮮花生機灼灼。 “好看。” “我小時候啊,就想,要有一大片種滿了花的草地,讓我在上面盡情打滾?!?/br> 一護知道一片野花在見多識廣的上神面前并不太拿得出手,但他很想把自己喜歡的,經(jīng)歷的,各種東西都拿來分享給白哉,現(xiàn)在白哉也不是上神,是要跟他長久相伴一道成長的戀人,“我就偷偷找了這么快地方,原本都是石頭,我用了化石為泥的法術(shù),再撒上很多花籽,還埋了聚靈陣法,才有了這篇花海,這些花不是什么稀奇品種,但很頑強,怎么滾都會再直起來,開出更多?!?/br> “像你?!?/br> 白哉沒有覺得這花海普通,他擁有清麗縹緲的櫻花林,見過天界云蒸霞蔚的御園,品過九千年一開花的瑤臺蓮和碧玉牡丹,要說美,凡間的花草自然是比不上的,但這野花形成的花海,就像他喜歡的這個人,恣意自在,生機勃勃。 這是一護捧到面前的一片心——他的一切,都愿意分享給白哉。 這就比什么都珍貴。 “要不要一起去滾?用原形?” “好啊。” 白哉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而一護也變回了原形,是一只橘色毛發(fā)的火狐貍,只尾巴尖兒有一抹黑,體態(tài)玲瓏皮毛亮滑,著實漂亮得很,白狐貍看得眼熱——他從前可只見過一護帶著狐貍尾巴和耳朵的模樣,還真沒見過這毛光水滑的橘毛狐貍。 于是他一撲撲了過去,將橘色狐貍撲到了花草叢里,兩只狐貍爪子勾著爪子,就像球一樣沿著緩坡滾了下去,花芳草軟,滾落間一點也不痛,就是會暈,一護哈哈哈地笑出來,四肢纏緊了白狐貍。 于是兩只團子就變成了一只,滾得越發(fā)快了。 “啊……好暈……” 一護攤平成了狐貍餅,“你不暈嗎白哉?” “不暈?!?/br> 白狐貍在花草間撲騰,還采了好些橘色的花來給一護,堆在他攤開的肚皮上。 一護用后腳蹬了蹬,撲了過去,把禍害他的花的白毛狐貍給推得滾了幾圈。 “啊,要打架嗎?” 白狐貍不甘示弱地反擊了回去。 兩只小狐貍翻翻滾滾地嬉鬧。 “你真的活潑了好多?!?/br> 打累了之后,一護變回人形躺在花叢里,白哉也有樣學樣躺在他的旁邊,花枝搖曳,他們就像深陷在了這絢麗的毯中,日光和風,草木泥土的香氣,這里的一切都自由干凈,無憂無慮。 “我就是阿白嘛。” “那白哉哪去了?” “我不可能一時如阿白的活潑一時又有白哉的沉靜,要說的話,你就當白哉回到了少年時好了?!?/br> “白哉……寂寞嗎?” “寂寞?!?/br> 少年望著花葉間無垠而碧藍的天空,聲音安靜了下來,“但太久了,就不覺得寂寞,卻也不覺得歡喜,漫長的歲月,把情緒都磨平,我很久都不記得自己少年時是什么性子了,直到跟阿白融合?!?/br> “以后不會寂寞了?!?/br> 一護心下柔軟,伸出手去,拉住了少年的手,“一直這樣也沒關(guān)系?!?/br> “白哉的性子很無趣的,古板,嚴苛,沒人喜歡?!?/br> 白哉說道,“我怕你覺得悶,怕你會討厭?!?/br> “喜歡的,就算是不愛說話的白哉,我也喜歡的。” “可你一直以來相處的都是阿白和書生白哉,不是上神白哉。”白哉說著有點難過,“只是因為他們都是我,你才喜歡我?!?/br> “很介意?” “……介意。” 一護一個翻身,上半身斜著趴在了白哉的胸口,“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br> “什么秘密?” 少年眉目藏著舒展的歡喜和幾分狡黠,眼睛發(fā)亮,那是心心念念要將一個大驚喜給予重要的人才會有的表情。 白哉的心口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 “你來跟我說分手的時候……我原本早知曉跟上神不可能有未來,都已經(jīng)決心死心了?!?/br> “然后?” “上神真的好冷漠,好傲慢,眼神里像是凝著千萬年的霜雪,一點溫度也沒有,就好像,什么也映不進眼底,在你面前,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頭?!?/br> “我……我那時太傲慢,太自以為是了。” “那種冷漠很傷人,但糟糕的是,面對冷漠的上神,我的心,又死灰復燃了?!?/br> “???” “沒辦法,太帥了。” 少年側(cè)頭枕在白哉的胸口,“高不可攀的冷漠,很迷人,拒絕知曉情為何物的寂寞,也很迷人,我又一見鐘情了?!?/br> “這……你很勇敢?!?/br> 白哉啞口無言了。 “我也不想的,沒希望的事情,但心就是不聽話?!币蛔o嘆了口氣,“之后也一直努力斬斷妄念,可惜沒成功,你就后悔了?!?/br> 他說著又笑了起來,“幸虧還沒成功你就反悔了?!?/br> “那,阿白,凡人白哉,上神白哉,你最喜歡哪個?” “我都要。” 少年貪心又壞心眼地瞄著他說道,“今天天真無邪的阿白跟我一起在花叢里打滾,明天變成書生白哉跟我一起琴棋書畫,后天上神白哉來讓我撲倒,染上我的顏色,九天霜雪落凡塵——棒不棒?簡直是狐生贏家!” 白哉終于笑了起來。 “你要什么樣的白哉我都給你。我的所有都是你的?!?/br> 他捏住少年尖巧的下頜微微用力,少年就順勢靠了過來,讓他攫取了那含笑的紅唇,“阿白也可以不天真無邪地跟你在花叢中打滾,這里沒人會來?” 一護被他含住了嘴唇,一旦接觸,那熟悉又疼痛的熱度,就尖銳地直鉆入了心口乃至下腹,在那里自顧自地sao動著,糾結(jié)出渴望的酸楚。 他閉上了眼,感覺靈活的手掌從襟口鉆入,貪婪觸撫著他的衣內(nèi)的肌膚。 是的,都是白哉,所有的白哉,這貪婪索求的手指和嘴唇,即便用著有別的容貌,落在身上激起的甘美和熱度,卻是一模一樣的。 “沒別人……” 他含糊地在唇舌交纏的間隙里回答,“只有我和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 白哉說著,一個翻身將橘發(fā)少年壓在了花叢里。 陽光從他背后灑落,他的笑容在逆光中也耀眼張揚。 剛剛好上,正是心中火熱,修什么煉,趕緊熱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