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徵收款
林家本來就沒什么親人,林父的葬禮簡單,可能因為要選舉的關(guān)係,公祭時來了不少地方議員的助理來上香,并且送上花圈輓聯(lián),而與林靖雯遠距離戀愛的男友,盧永杰也現(xiàn)身現(xiàn)場。 陳漢良在喪禮上幫林靖雯忙里忙外,并且觀察盧永杰與林靖雯的互動。盧永杰戴著金邊眼睛,溫文儒雅的氣質(zhì),與林靖雯頗相配。 他沒有放在心上,這場火的起因他知道,但他只能隱瞞的罪惡感,促使他來幫她完成父親的喪禮,現(xiàn)在男友來了,他也該離開了。 陳漢良對林父上了炷香后,走到林靖雯面前說:「一切都安排妥當,你就跟著葬儀社指示做就好了。」 林靖雯感激的看著他:「謝謝你,這些花圈輓聯(lián),是你去要來的對吧?」 陳漢良唇角微勾:「小事?!谷缓髮λ龘]揮手,他很清楚,他是活在黑夜里的人,若是癡心妄想,貪戀明亮溫暖的白晝,會魂飛魄散不得超生的,所以他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盧永杰見他背影走遠后問林靖雯:「他是誰?」 林靖雯說:「我的鄰居,是個阿尼基(臺語),但是,喪禮的事情幫忙我不少?!?/br> 「對你沒有其他想法吧?」 「你想太多,我們一年說不到五句話?!?/br> 盧永杰沒再追問。他陪著林靖雯走完整個喪禮過程,家祭,公祭,送入火葬場,進塔,一直到忙完已經(jīng)傍晚。 吃晚餐時,盧永杰向林靖雯問起了那間房子,建商的徵收款多少?林靖雯說還不知道,她知道很多人都認為林父是因為不滿徵收款太低才不肯搬,但其實不是,是因為那房子充滿了林母的回憶。 林靖雯正要說下去時,盧永杰卻不想聽,他只想知道現(xiàn)在房子燒了,徵收金還會跟之前一樣多嗎?地還是值錢的吧? 林靖雯不解:「建商還沒跟我談,我不知道?!?/br> 「應(yīng)該也是這幾天的事吧,能儘量抬高價格就抬高?!?/br> 面前的盧永杰讓她感覺好陌生,林靖雯反問他:「你怎么想的?」 盧永杰不隱諱自己的想法:「我們也遠距離這么多年了,該結(jié)婚了吧?以前你說這里有你爸,現(xiàn)在你爸不在了,你就搬去我的城市生活吧?!?/br> 林父才剛走,現(xiàn)在談這件事,讓林靖雯心里不是很舒服:「為什么要現(xiàn)在談這個?」 「不然要什么時候談?」盧永杰皺起眉頭,微慍的看著林靖雯:「我請假太多,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只能現(xiàn)在面對面說清楚?!?/br> 林靖雯突然覺得食難下嚥,她放下筷子:「那跟徵收款有什么關(guān)係?」 盧永杰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把話說的明明白白:「我是這樣想的,結(jié)婚就要買房吧?徵收款就拿來付房子頭期款,以后每個月的房貸我付?!?/br> 「可是,我不打算動那筆錢...你我的存款算一算,湊不到頭期款嗎?」那是爸用生命換來的錢,她是一點也不想動。 「頭期款付越多,月付就能少一點,生活不是只有你我,我們還要生小孩,教養(yǎng)小孩,都是錢。拿出來付房款,大家不是都輕松點嗎?而且房子有?;痣U,你爸有壽險意外險,留下來的又不是只有房子徵收款。我只是要你拿出房子徵收款買房而已,其它的理賠,沒人要動你的!」 盧永杰說得頭頭是道,卻在林靖雯的心上割了一把刀,面前的人,怎么會在這個時候不管她的心情,開口閉口都是錢錢錢。 「讓我想一想。」這是林靖雯現(xiàn)在唯一能說出的話,她不想現(xiàn)在討論這個問題。 盧永杰看林靖雯油鹽不進的樣子,也心煩了,放下餐具就站起身:「我累了,先回旅館休息,你要跟我去旅館還是回住處?」 「我回住處?!?/br> 「那好,我剛的提議你再仔細想想,房子寫你的名字也可以的,你爸走了,你總要為自己的未來打算?!?/br> 盧永杰說的雖然沒錯,但他的語氣里面沒有一絲溫度,彷彿在跟林靖雯談生意。 林靖雯看著盧永杰遠去的背影,心里有了一絲苦澀,他們是不是太久沒相處,只靠每天睡前煲的電話粥,是不足以了解對方的想法與處境?盧永杰總是這么理智,而她總是這么感情用事,是嗎? * 陳漢良躺在床上,空氣中瀰漫著氤氳的煙霧,從喪禮回來后,他補了一覺,但卻左翻右覆睡不好,撐到了晚上才睜開眼,一根接著一根抽著菸,看著天花板的吊扇慢慢的旋轉(zhuǎn)發(fā)呆。 林靖雯依偎在盧永杰身邊的樣子,在他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那是長久下來培養(yǎng)的默契與依賴。陳漢良對自己笑了笑,爬起身洗漱,夜晚來了,他活動的時間也來了。 當他打開房門,卻看到林靖雯失神的從電梯走出來,雙肩下垂,腳步緩慢,而且只有她一個人。 「林小姐?」陳漢良叫住她。 她這才回神過來,看了陳漢良一眼,僵硬的微笑跟他打招呼。「嗨,去上班?」 陳漢良往她身后看了看:「對,你男友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喔?!沽志个┭凵耖W爍:「他不住這個城市,為了我爸的喪事請假太多天,今天完成喪事,所以回去了?!?/br> 「你們吵架?」陳漢良盯著她的眼睛問。 「你怎么知道?」林靖雯看著他,眼神里有些許的驚訝。 陳漢良嘴角微微上揚:「看你這么失神,不是因為難過你爸爸的事,就是跟男友吵架了?!?/br> 林靖雯低下頭,反覆搓著雙手,支吾的說:「其實也不算是,就是對以后的事情有點意見不合...」 「喔?!龟悵h良懂了,這個問題他就不該再繼續(xù)問下去,他換個話題:「你還撐得過去嗎?不會想不開吧?還是我請假陪你聊聊?」 陳漢良的善意,讓林靖雯有點驚嚇,他趕忙搖搖手:「不用,不用,我很好,今天很累,等一下我就洗洗睡了,沒事沒事的。」 「好,那記得你有我電話,有事情或是想不開,趕快打給我。」陳漢良留下這句話,給她一個微笑就大步流星的離開。 他將車開到公司,前面辦公室空無一人,他打開小門,里面站了兩排小弟,最前面是一尊大關(guān)公。而柳濤就跪在關(guān)公前,鐘先生拿著棍子,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往柳濤身上打。 「叫你做漂亮一點,弄出這么大動靜,還要花筆錢賄賂火場鑑定師,成事不足,敗事有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