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抓著橫桿，回頭朝剛才那個位置看，虞婧文談笑風(fēng)生，眼里只有對面的男人。

    她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

    虞婧文什么時候回國的，為什么她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還有，她對面那個中年男人又是誰？她不是已經(jīng)在美國結(jié)婚了嗎？

    虞笙覺得三觀要崩塌了，剛才在冰上飛翔帶來的那點喜悅，瞬間被沖散。

    興許是她回頭看的動作太顯眼，段昭、賀昀、蔣星遙都隨著她目光轉(zhuǎn)頭。

    蔣星遙一片茫然：“你看誰呢？”

    虞笙忙把頭轉(zhuǎn)回，不敢再待下去了，萬一虞婧文出來，撞個面對面，誰臉上都不好看。

    “我剛想起來，我晚上答應(yīng)了阿婆陪她去遛彎。”虞笙眨眨眼，客套：“你們再玩會兒吧，我得回家了?！?/br>
    蔣星遙不解：“都幾點了，明天再陪你阿婆散步吧?！?/br>
    “不行，必須今天?！庇蒹戏鲋鴻M桿往出口走。

    “那就改天再玩，”段昭扶她：“我?guī)氵^去?！?/br>
    她點頭，出去后就坐下?lián)Q鞋，拆鞋帶的速度帶著一絲煩躁。

    段昭坐在她對面，松了松鞋帶：“一起回吧，正好坐蔣星遙車。”

    “你們時間還沒到呢，再玩會兒吧，”虞笙就想快點甩開他們：“別因為我一個人掃興，而且現(xiàn)在時間也不晚，我打車就能回去?！?/br>
    “小朋友，”段昭動作停了，抬頭：“你是不是，有事？”

    “我不是說了嗎，”虞笙換上自己的鞋：“我就是要陪阿婆散步，我都答應(yīng)她好多天了，我不回去她肯定特別失望。”她拎著冰鞋往更衣室走：“我先去換衣服。”

    段昭嗯了聲，沒再往后問，剛那方向他沒看出什么，但肯定有問題。

    “昭兒！”賀昀在那邊喊他：“還滑么？”

    他脫下冰鞋：“回吧?！?/br>
    賀昀沖蔣星遙聳了聳肩，也去換衣服。

    段昭從更衣室出來時，蔣星遙就跑過來：“虞笙已經(jīng)走了，書包她也拿走了，”她把段昭的書包給他：“我說要送她，她不讓，走的挺急的?！?/br>
    段昭把書包甩在肩膀上，拎著冰鞋往咖啡廳那邊走。

    到底什么玩意兒，把她嚇成那樣？

    他繞著咖啡廳半個圈，看見虞笙她媽和一個男人的身影時，愣住了。

    *

    虞笙是直接打車回的家，這件事阿公和阿婆像是有所隱瞞似的，從她回家，就小心翼翼，問什么都閉口不答。

    十點左右，虞婧文敲響了家里的房門：“聽說，你想見我？”

    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開場白，虞笙覺得挺好笑的，她的mama，回國了，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意外碰見，mama可能都懶得見她。

    甚至可能，她之前也是這樣，每次回國，離開，都不跟她打招呼，只有在需要她做什么事，才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過來。

    虞笙覺得很可笑：“我沒有特別想見你，我就是剛好，看見你了?！?/br>
    “是嗎，”虞婧文捋了捋頭發(fā)：“我沒注意，我也是昨天剛回來。”

    她嗯了聲，別扭的跑去陽臺，打開窗戶，秋天夜晚的風(fēng)有點硬，吹得很冷，她不甚在意的用胳膊肘撐著窗臺，望著對面樓群的萬家燈火。

    “進屋去，”虞婧文交叉雙臂看她：“晚上吹風(fēng)你不怕感冒？”

    “你不是，”虞笙小聲咕噥：“也不關(guān)心我?！?/br>
    “我不知道你看見了什么？”虞婧文踩著高跟鞋朝她走近：“但是我要告訴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知道嗎，”虞笙轉(zhuǎn)頭問：“你在美國的那個大衛(wèi)？”

    虞婧文啞然，幾秒后，她臉色陰沉的低吼：“在你眼里，你mama我就是一個換男人比換衣服還快的壞女人，我讓你覺得丟人，是嗎？”

    虞笙讓她吼得一愣，反駁：“哪個mama會跟女兒說這個，你不覺得你問我這個問題，就已經(jīng)很奇怪嗎？”

    “是，挺奇怪的，”虞婧文冷哼：“我生了你就很奇怪，我就應(yīng)該把你給他，還給他！”

    虞婧文摔門離開。

    虞笙都沒聽怎么聽清她后面半句話，特別累的看著遠(yuǎn)處，忽然，一道手電光照過來，晃得她睜不開眼，她躲，那道光就追著她。也不知道是哪家熊孩子在搗亂。

    她煩得不行，想朝這個沒長眼的熊孩子罵一句，結(jié)果一抬頭，看到11樓陽臺的玻璃窗上，畫著個大大的，

    禿頭笑臉。

    第35章 偏偏招惹

    段昭從到家, 就在陽臺站著，想看看9樓那小朋友的情況，但是站了好一會兒, 她都沒出現(xiàn)。他琢磨她可能睡了, 回屋里玩了會兒手機, 想給她發(fā)信息, 編輯了好幾段，都給刪了。

    虞笙是個自尊心特別重的小姑娘，而且挺敏感的, 他怕哪句說過了, 小孩兒跟他記仇。

    就這么心神不寧的待到十點，他準(zhǔn)備關(guān)窗睡覺, 剛走到陽臺, 就看見她和她媽站在那，臉色都挺難看，吵了幾句后, 那當(dāng)媽的摔門離開。

    她看了多久窗外, 他就看了多久她。

    后來他想起去年圣誕節(jié)時烤串店剩下的幾瓶噴雪，回屋翻箱倒柜的找出來，搖了搖，還剩一個能用, 他拿著去陽臺, 在玻璃窗掄了個圈, 畫上笑臉……

    看到她盯著那個笑臉笑了半天, 手機震了震, 段昭從兜里掏出來。

    虞笙：丑。

    虞笙：特別丑。

    他舔了舔嘴角，笑著給她回：是嗎, 我照著你畫的。

    他點完發(fā)送，特意抬眸去看樓下那小朋友，正繃著小臉瞪他。

    手機立刻收到回復(fù)：

    虞笙：我祝你以后娶一個長成這樣的老婆！

    他“嘖”了聲，把手機揣兜里，回屋睡覺了。

    *

    虞婧文只在洵陽這邊住了兩晚，就飛去深城，然后直接飛回美國。

    走時，虞笙沒送她，少女叛逆的希望，她下次回來最好也別告訴她，偶遇也沒必要，就這么各過各，再好不過。

    很快，十一長假到了，虞笙隨阿婆和阿公回老家三都澳探親，要在那邊住到七號一早，再乘飛機回洵陽。

    段昭恢復(fù)訓(xùn)練后，教練對他很重視，這七天自然是開小灶，加上他最近學(xué)習(xí)的勁頭兒特別足，基本上沒有多少休息時間。

    虞笙在走之前給他布置了假期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每天早晨，都能收到他半夜發(fā)來的“作業(yè)”，讓她批改檢查，她檢查完，把錯題和重點給他寫好，再拍照發(fā)回，他基本都是不回。

    兩人就這樣不在一個頻率的聯(lián)系了六天。

    到第七天時，虞笙吃完早餐，就坐在海邊的小院子里，認(rèn)真給他檢查英語完型填空，看到一半就覺得頭痛，直接給小老師看得生氣了，把滿篇紅叉叉的卷子給他拍照發(fā)回。

    虞笙：只有兩個空對了，你是懵的么，你這個運氣也太差了，考試時你還是丟橡皮吧，我覺得還能多對幾道題。

    她發(fā)完，呆呆的眺望遠(yuǎn)方的漁船。

    海風(fēng)一吹，她氣消了點，可能他最近是真的訓(xùn)練太多，作業(yè)才總做得一塌糊涂，想了想，她覺得該寬慰他幾句。

    虞笙：你訓(xùn)練要是累，就先別補習(xí)了，反正以后你申訴成功，你就能回去，不用在學(xué)校待了。

    發(fā)完，她愣了老半天。

    如果他申訴成功，他就能回去，回省隊，繼續(xù)職業(yè)道路。

    這是件好事，她卻突然高興不起來。

    十一假期結(jié)束。

    虞笙晚上回到洵陽，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陽臺，看看11樓的燈亮沒亮著，結(jié)果她只看見陽臺玻璃窗上那個白色噴雪畫的禿頭笑臉，在夜色里格外清晰的對著她笑。

    手機也沒消息。

    虞笙不怎么痛快的睡了一覺，轉(zhuǎn)天早晨，手機還是沒消息。她匆匆洗漱，吃了早點，坐公交去學(xué)校。

    七天沒見面，她內(nèi)心小期待，結(jié)果一直到上課鈴響，段昭都沒來。

    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回隊了？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虞笙悶悶不樂的趴在課桌上，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坨屎，快下課時，她手機連環(huán)震，一堆消息發(fā)進來，都是段昭發(fā)的。

    段昭：cao，我睡過了…

    段昭：第一節(jié) 誰的課？

    段昭：我錯那么多？不是懵的，我態(tài)度很認(rèn)真的做的…

    段昭：這兩天腦子不行，背完的都忘了，記不住。

    段昭：你給我定個懲罰措施吧，沒壓力不行。

    段昭：都在匯文待出感情來了，你怎么又盼我回去？

    虞笙一條條的看，看到最后，都忍不住嘴角上翹了，右手不自覺的拿筆在那坨屎上，畫了一朵小花花。

    桑菓斜眼看她，都快吐了。

    “虞笙！”這節(jié)華蓉的課，講臺上忽然點名。

    信息還沒停：

    段昭：小老師生氣了？

    段昭：用力摧殘我，千萬別放棄我。

    段昭：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夢想是京大。

    虞笙笑容快溢出來。

    桑菓忙用胳膊肘杵她：“叫你呢。”

    “?。　庇蒹厦偷锰ь^，手機扔進課桌里。

    “大課間時，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比A蓉道。

    虞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