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像跑了好幾趟800米。

    “我也是第一次，對喜歡的女孩子告白，”他喉結(jié)滾動：“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再說答不答應(yīng)？”

    虞笙身邊不斷有人擦過，她余光看見他們羨慕的往這邊看，看得她挺難為情的，頭轉(zhuǎn)向另一邊，還是有人。

    段昭裹著她穿過人群，帶到路邊清凈的地方。

    她局促的從他懷里起來，臉上溫度還沒退：“你能不開這種玩笑嗎？”

    “我沒開玩笑，”段昭認(rèn)真的垂眸，路燈下的睫毛，都在微微顫動：“我很喜歡你。”

    我很，喜歡你。

    “但是，”虞笙強(qiáng)行讓自己冷靜：“你自己說的，你有個meimei，叫段苡苡，對嗎?！?/br>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也是，我那天在電話里說的？”段昭有點超出預(yù)期的皺了皺眉：“這跟我喜歡你這件事，有關(guān)系嗎？”

    “很有關(guān)系，”虞笙直白的看著他：“如果那天在機(jī)場，你沒聽到我媽叫我苡苡，就不會因為我和你meimei有一樣的名字，而去幫我，更不會在轉(zhuǎn)學(xué)后注意到我，你對我不是喜歡，只不過是，下意識把對你meimei的思念，寄托在我身上罷了?！?/br>
    “我沒有，”段昭荒唐的看她：“對你是什么感覺我還是分得清的，跟我meimei沒有關(guān)系，我喜歡的是你，虞笙?！?/br>
    虞笙默了默：“前后兩種說法，我不知道該相信哪個?！?/br>
    “我之前在電話里跟賀昀說把你當(dāng)meimei，是因為，”段昭抿了抿唇：“我當(dāng)時在逃避?！?/br>
    虞笙抬眸看他，他漆黑的眼眸安寧、深邃，帶著一點點的，不自信。

    “我覺得我不夠好，”他聲音低沉，帶了點?。骸拔冶唤?、被開除，成績差，我找不到方向在哪兒，而你不一樣，你成績優(yōu)異，有理想，有目標(biāo)，人生很有希望，這么不好的我，哪敢喜歡這么好的你?！?/br>
    虞笙怔住了，眼前挺拔的少年低著頭，微調(diào)挑的眼尾藏在修長的睫毛下，弱化了鋒芒，這樣的他，在她眼前漸漸模糊。

    沒想到他會這樣低的評價自己。

    他舔了舔嘴唇：“所以我只能用那種，拿你當(dāng)meimei的借口，說服自己去接近你。”

    “那你現(xiàn)在，”虞笙小聲的問：“為什么又跟我說這些，這不是挺矛盾的嗎。”

    “我不想這么下去了，”段昭篤定的看她：“成績差我就學(xué)，該練的我就練，什么時候讓我比賽，我就把冠軍拿回來，我不會一直這么差的，希望你能給我個機(jī)會，”他頓了頓：“讓我喜歡你。”

    他雙手放在她肩膀上，耐心的又問了一次：“讓我喜歡你，跟你在一起，好嗎。”

    虞笙張了張嘴，雖然腦子還亂糟糟的，但總覺得應(yīng)該說點什么，剛想開口，手機(jī)在小包包里震動，兩人都是一怔，隨后，斂起情緒。

    段昭側(cè)身，往旁邊的空地走了走，從棉服兜里掏出那瓶竹葉水，擰開蓋子想潤潤喉，虞笙拿東西碰了碰他胳膊，他回頭，看見她邊接電話，邊把自己那罐梨水遞給他，笑著接過。

    “阿婆，”虞笙對電話里的人叫了聲：“我還在和同學(xué)聚會，”她說話時看了看唯一的一個同學(xué)，嘴角忍不住漾出一抹笑意：“阿婆，你有事么?！?/br>
    電話的另一頭，阿婆低聲道：“苡苡，你mama回國了，現(xiàn)在在家里，有一些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回來，一起商量?！?/br>
    “我媽回來了？”虞笙有些訝異，總是這么突然：“她剛回來，怎么也能待幾天吧，我同學(xué)們都還沒走，能不能再晚一點回去，我明天再跟她商量她的事，行嗎？”

    她說完，對方有片刻的沉默，接著，換作虞婧文的聲音：“你現(xiàn)在回來，我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辦，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fā)美國了?！?/br>
    “我們？”虞笙驚訝的喊出聲：“我們都有誰？”

    “你回來再說，打車回來?！?/br>
    電話砰的一聲，掛了。

    段昭聽見她后面那句，擔(dān)憂的看她，直到掛斷電話，走過來問：“怎么了？”

    “我媽回來了，”虞笙直覺不太好的說：“她讓我現(xiàn)在立刻回家，還說，后天要去美國，而且是我們。”

    她現(xiàn)在心里像打鼓，恨不得一秒到家，把這個我們，都包括誰，好好的問清楚。

    “我絕對不會和她去美國的。”虞笙因為生氣，對段昭連續(xù)說了兩遍這句話。

    “先別著急，回家把情況問清楚，”段昭帶她快速穿過夜市，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拉開門，和她一起上車。

    “叔叔，”虞笙迫不及待對司機(jī)說：“御河新城。”

    第48章 偏偏招惹

    段昭跟她并排坐在后排, 輕輕扣住她手：“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可能阿姨是和她老公一起回來的，她說的我們, 是他們倆?！?/br>
    “也對, ”虞笙心神不定的點頭：“希望是?！?/br>
    晚上路很好開, 二十分鐘沒到, 車駛?cè)胄^(qū)，在樓門前停下。

    這一路虞笙都沒什么心情回應(yīng)他告白這件事，一直到電梯抵達(dá)九樓, 她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站在電梯口, 她多停了一會兒。

    “行了，”段昭會意, 朝她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趕緊回家吧, 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虞笙點頭，不太舍得的跑回家。

    進(jìn)屋時，阿公和虞婧文似乎正在激烈的爭論什么, 虞婧文手里拿著一份紙質(zhì)文件站在客廳, 虞笙門一推開，屋內(nèi)聲音戛然而止，她換鞋走進(jìn)去，阿公和阿婆都面色凝重, 虞婧文生硬的咽下想說的話, 去一旁飲水機(jī), 接了一杯水喝。

    “mama, ”虞笙生疏的看她：“你回來了。”

    從上次不歡而散, 她和虞婧文的關(guān)系愈發(fā)疏遠(yuǎn)。

    “苡苡，你來, ”阿婆向她伸手。

    虞笙過去，挨著她身邊坐：“阿婆，你急著讓我回來，是有什么事要說。”

    阿婆欲言又止。

    “我來說，”虞婧文喝完水，杯在餐桌一置：“你阿公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大衛(wèi)聯(lián)系了美國最好的醫(yī)療機(jī)構(gòu)為阿公提供治療和恢復(fù)，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br>
    “阿公？”虞笙震驚的看向阿公：“你病了？什么??？”

    阿公嘆了口氣：“根本沒有病，都是她們大驚小怪！”

    “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都擺在這了，”虞婧文一提這個就來氣：“到底是我們大驚小怪，還是你不肯承認(rèn)現(xiàn)實？”

    虞笙聽得一頭霧水。

    阿公剛要反駁，被阿婆按了下去：“還是我來說吧，苡苡，前一陣子我已經(jīng)帶你阿公去醫(yī)院看過了，診斷結(jié)果是阿爾茨海默病?！卑⑵乓娪蒹想y以接受的瞪大眼睛，忙拍拍她手安慰：“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現(xiàn)在還是早期癥狀，如果能夠積極治療，是可以延緩病情的?！?/br>
    “怎么會這樣，”虞笙喃喃：“你們怎么都沒跟我說?！?/br>
    “你當(dāng)時快期末考試了，”阿婆說：“你阿公也不想讓你分心。”

    她覺得喉嚨干澀。

    這個結(jié)果她不是沒想過，但每次想，都會自我反駁，說不會，阿公就只是正常情況的，歲數(shù)大了記性都會差一點。

    現(xiàn)在結(jié)果擺在眼前，她就很難接受。

    “阿公沒事，”阿公拍拍虞笙的頭：“我們小苡苡不要擔(dān)心?！?/br>
    “什么沒事，你就是從來都不懂得在意自己的身體，才會出這種事，”虞婧文揚(yáng)聲：“這次你必須聽我的，跟我去美國?！?/br>
    “我不去，”阿公擺手：“你自己走你的，我在這就挺好?！?/br>
    “你挺好？你能不能為別人考慮考慮？你在這，我在國外，我想照顧你還得國內(nèi)國外來回飛！”虞婧文跟他吵。

    “我不用你照顧！我就跟苡苡還有你媽，我們仨過?！?/br>
    “我媽一個人照顧你還要照顧苡苡，她忙得過來嗎？”

    虞笙抬頭看她：“我能照顧阿公?！?/br>
    “你閉嘴，”虞婧文斥道：“你好好上你的學(xué)，別的不用你管?！?/br>
    “我誰都不用你們照顧！”阿公氣得拍大腿：“等我傻了，你給我送到養(yǎng)老院，我絕對不拖累你！”

    “不行，”虞笙倔強(qiáng)：“誰也不能把你送到養(yǎng)老院?！?/br>
    什么養(yǎng)老院，她不舍得。

    激烈的爭吵短暫的按下暫停。

    “這樣吧，”虞婧文叉腰嘆氣：“美國還是要去，畢竟醫(yī)院大衛(wèi)已經(jīng)幫你們聯(lián)系好了，我們先去治療一個療程，如果你覺得不行，不夠好，我們再回來。”

    阿公阿婆都沒作聲，虞笙情緒雖然也很不好，但也拿不定主意，靜待下文的聽著虞婧文的安排。

    “至于苡苡，”虞婧文看她：“一起走，以后大學(xué)就留在美國上，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你要回來我不攔著?！?/br>
    虞笙心里有了最壞的打算：“我可以，休學(xué)一年，陪阿公去美國治療，等阿公病好，我再回來上高中，或者我自學(xué)參加高考，我也能考?！?/br>
    “不行?！?/br>
    三人幾乎異口同聲。

    阿婆把虞笙摟在懷里：“我們苡苡這么優(yōu)秀，怎么能休學(xué)呢，”她看著屋里僵持不下的阿公和虞婧文：“婧文，你帶你爸爸去美國，先看一個療程，我留在國內(nèi)照顧苡苡，等這個療程完成以后，我們再討論后面的事?！?/br>
    虞婧文道：“一個療程怎么夠…”

    阿婆打斷：“美國再好，終究是別人的家，你爸爸這個病，還是待在自己家里舒坦?！?/br>
    *

    臥室里只留了一盞落地?zé)簦m然已是夜深，但虞笙毫無睡意，坐在床上，抱著筆記本查了很多阿爾茨海默病的情況。

    門推開，阿婆拿著杯熱牛奶，合衣進(jìn)來：“苡苡，你還沒睡？”

    “睡不著，”虞笙問：“我媽走了？”

    虞婧文這幾次回來都不在家住，她在市中心地段又買了一套房子，和大衛(wèi)回來，也是住在那。

    “走了，我給你熱了牛奶，喝完就睡吧。”阿婆把牛奶給她，關(guān)切的看著她喝完。

    “阿婆，”虞笙放下杯子：“阿公去美國多長時間？”

    “快得話，兩三個月就回來，慢得話半年，”阿婆說：“不過你阿公那個臭脾氣，他肯定兩個月不到，就回來了，你就好好上學(xué)，別的不用cao心。”

    “阿婆，”虞笙想了想道：“你和阿公一起去吧，他和我mama一見面就吵架，而且還有個大衛(wèi)，而且，美國人生地不熟的，阿公肯定很不習(xí)慣?！?/br>
    “那你怎么辦？”阿婆不放心的說：“你一個小姑娘，自己在家不方便。”

    “我從小都習(xí)慣了，能自己照顧自己，”虞笙拉著她手撒嬌：“我要是悶的話，還能去找桑菓，沒關(guān)系的。”

    阿婆捏捏虞笙的手：“我們苡苡長大了?！?/br>
    虞笙合上電腦，往里面挪了挪，撒嬌的摟著阿婆的脖子：“我晚上想跟你睡?！?/br>
    “好、好?！卑⑵诺?。

    后來那一晚虞笙睡得很沉，早上醒來時，看見手機(jī)里躺著一條短信，是段昭給她發(fā)來的：我在公交車站那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