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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偷風(fēng)不偷月在線閱讀 - 偷風(fēng)不偷月 第25節(jié)

偷風(fēng)不偷月 第25節(jié)

    李桁提前開車去了,李藏秋落在后面,問:“聽說項家在另一個廳?”

    楚識琛道:“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今天這頓飯,楚識琛先搞得訂婚計劃泡湯,接著中途離席,李藏秋放慢腳步,說:“識琛,你怠慢我不要緊,不該插手小繪和李桁的事情?!?/br>
    楚識琛明白李藏秋不高興,說:“我只是在想,如果父親在世,他今天會支持還是反對?”

    “何必假設(shè)。”李藏秋趨于嚴(yán)肅,“做人要講求實際,你爸爸走了?!?/br>
    楚識琛似有所指:“所以許多人和事都變了?!?/br>
    李藏秋停下來,透過鏡片凝視楚識琛片刻,電梯門拉開,楚識琛不卑不亢地抬手相送,補了句“叔叔慢走”。

    今天著實滑稽。

    一邊美滿,一邊美和,竟雙雙翻車。

    楚識琛返回美滿廳,項明章依舊坐在桌邊,沒來及喝的湯羹徹底冷掉,骨瓷碗沿著碗口裂下一條細(xì)紋。

    壽宴一開始,親眷、朋友和董事輪番為項行昭祝壽。

    項明章伴在項行昭的身邊,耐心介紹每個人是誰,給項行昭展示賀禮,金石玉器,古董字畫,蟲草山參,廳中充滿了項家人最喜歡的鐘鳴鼎食氛圍。

    項琨是長子,投其所好送了一幅名家書法真跡,殷切地說:“爸,等你好了,鑒賞一下這幅字寫得怎么樣?!?/br>
    項行昭抬手指著,咕噥道:“明……明,章?!?/br>
    項環(huán)忍不住笑:“大哥,明章會書法,爸以為是明章寫的。”

    項明章說:“姑姑太抬舉我了?!?/br>
    “你臨一幅,叫你爺爺選,沒準(zhǔn)兒他不要真的要你寫的?!表楃恍χ弥?,“誒,明章,你的賀禮呢?”

    姑父說:“咱們都是拋磚引玉,明章的禮物要最后送,他最孝順老爺子,肯定是精心準(zhǔn)備的大禮?!?/br>
    項明章吩咐齊叔把禮物拿過來,一掌多高的烏木匣子,沿邊刻繪蝠紋,打開,里面一對青玉松椿樹雕,松枝細(xì)密,椿葉繁盛,玉質(zhì)晶瑩透潤,是難得的佳品。

    若論價值的確是“大禮”,項如綱道:“這物件夠貴重,就是缺了點新意。”

    大伯母說:“花心思要時間的,你以為明章和你一樣有空?這座玉雕意頭吉祥,擺在家里好看的?!?/br>
    匣中放著一張素箋,項明章拿起來,紙上兩行端正小楷,寫的是元好問的一闕詞,他讀罷攥在手心,端起酒盅起身。

    眾人跟著舉杯,齊齊望過來。

    項明章家主姿態(tài)畢現(xiàn):“‘笙歌叢里,歡笑度年華’,謝謝各位今日賞光,為項董賀壽?!?/br>
    說罷,他轉(zhuǎn)身面對著項行昭,以賓客為證,以玉雕做引,道出后半句:“爺爺,‘看富貴,有兒孫,永祝松椿壽’?!?/br>
    幾位老董事帶頭叫好,所有人蜂擁起立再次向項行昭道賀,一時人聲鼎沸。

    項明章一盅酒飲盡,宴席才算正式開始。

    經(jīng)理留廳服務(wù),行政總廚中途來問候菜品是否滿意,領(lǐng)了一封大紅包。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

    大家漸漸喝得慢了,一邊吃菜一邊閑聊,一道淮杞螺頭花膠湯端上桌,是美津樓的招牌。

    項明章盛了一碗,說:“爺爺,太燙了,要晾一會兒?!?/br>
    項琨稱贊道:“這里的菜品味道不錯。”

    “大家吃得慣就好。”項明章說,“大伯,等你生日也來這里,我?guī)湍戕k。”

    大伯母客氣道:“他在家擺兩桌就夠了,哪值當(dāng)這么大的排場?!?/br>
    項環(huán)頗為可惜:“跟以前相比,這算什么排場?爸這兩年身體不好,已經(jīng)盡量簡辦了?!?/br>
    姑父安慰道:“你別難受了,在哪里辦、人多人少沒關(guān)系,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齊聚一堂陪爸慶祝。”

    項如綱不經(jīng)意地說:“人不齊,嬸嬸沒來。”

    項明章端著碗,低頭攪動湯羹涼得快一些,仿佛沒聽見剛才那句話。

    “是啊?!贝蟛高z憾地嘆了一口氣,“詠緹去年就沒來,今年也不來,自從搬進縵莊就沒怎么露過面?!?/br>
    項明章垂著眼睛:“有什么需要露面的場合么?”

    “詠緹個性安靜,可以理解?!惫酶刚f,“不過今天是爸的生日,于情于理也該來祝賀一下?!?/br>
    項明章倏地抬起頭,問:“如果姑姑不來,那姑父會來嗎?大伯不來,大伯母會來嗎?”

    項琨眉頭忽皺:“你這是說的什么話?!?/br>
    項明章道:“我是說項瓏都不知道在哪?!?/br>
    一桌人暗驚,急忙偷看項行昭的反應(yīng)。

    項琨壓低嗓音說:“平白無故你提這個名字干什么?他拋下家庭是不對,可爺爺對你們母子還不夠好嗎?”

    大伯母勸道:“老爺子怎么對你們大家有目共睹,我們都視詠緹為一家人?!?/br>
    項明章沒了耐心:“夠了,別再提我媽?!?/br>
    項琨道:“你是項家的孫子,她要愿意,永遠是這個家里的兒媳婦。”

    項明章大手罩住碗口往桌上重重一擱,咚的一聲!

    薄薄的骨瓷當(dāng)即碎裂了一道縫,他聲音不大,臉色卻陰沉至極:“誰他媽稀罕!”

    滿座皆驚,廳內(nèi)霎時萬籟俱寂。

    陡地,項行昭急促地哼喘起來,發(fā)出模糊的音節(jié),好像在說“不”,帶著乍然受驚的哭腔。

    項環(huán)趕忙跑過去,蹲下身安撫,然后厲聲道:“明章,你誠心讓大家不痛快是不是?你爺爺欠你的,你這么刺激他?!”

    “他瘋了!”項琨動了怒,瞪著項明章,“知道你狂,現(xiàn)在敢對著一桌長輩撒野!”

    項明章冷冷地說:“那就別讓我不舒坦?!?/br>
    項如綱拍桌而起:“夠了!你別太過分!”

    一直沒插嘴的項如緒緊緊拉住大哥,試圖充當(dāng)和事佬:“爺爺生日大家開開心心的,不要吵了行不行……”

    項琨哼了一聲:“他項總不開心,別人誰敢開心?!”

    董事們沉默旁觀,平時站隊看權(quán)力虛實、看形勢利弊,今天的事涉及項家的私隱,任何人都不好插手。

    不過按照常理,在壽宴上怎么也要忍一忍,先發(fā)脾氣的不免理虧。

    項琨怒火難平,推上輪椅往外走,項行昭一抖一抖地癱坐著,仍在啞聲哭叫。

    大伯母和項如綱緊隨其后,項環(huán)和丈夫也憤然離席,項如緒躊躇片刻,只好跟著一并走了。

    見狀,其他人陸續(xù)離開。

    方才湯羹濺在掌心,微燙,項明章拿毛巾擦拭,面不改色任由旁人從身邊經(jīng)過。

    擦干凈,走盡了,只剩杯盤狼藉。

    項明章丟開毛巾倒了一盅酒,無所謂,自斟自飲反而落個清靜。

    然后楚識琛來了。

    白酒入喉,楚識琛低頭咽下一陣熱辣,瞥見掉在地毯上的素箋,他彎腰撿起來,不知項明章滿不滿意他選的禮物。

    都沒意義了,他可惜道:“好好的一場壽宴,就這么倉促地收場了?!?/br>
    項明章嗤笑:“辦得長一點,難道就能活得久一點?”

    楚識琛驚詫于項明章的態(tài)度,大概是氣昏了,口不擇言。

    門外,餐廳經(jīng)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張望,不敢來打擾。楚識琛無奈,只當(dāng)臨時加班,走過去請服務(wù)生稍候,沒上的菜和蛋糕不必上了,自行處理即可。

    他通知司機來一趟,先將幾十份賀禮搬走,安頓完回到桌旁,項明章一個人喝完了整瓶白酒。

    楚識琛奪下:“要喝回家去喝。”

    項明章站起身,眉心微皺,眼神專注,竟然跟開會時的模樣不差多少,他一路步伐平穩(wěn),走出廳門忽然停下。

    楚識琛問:“怎么了?”

    項明章道:“以后別訂這兩個廳,不吉利。”

    餐廳經(jīng)理:“……”

    他們從美津樓出來,司機拉開車門,項明章抬腿上車,許是酒勁兒上來了,坐下的一瞬間有些暈眩。

    楚識琛立在一旁,叮囑道:“送項先生回家吧,把他送上樓?!?/br>
    司機接送項明章應(yīng)酬是家常便飯,但項明章喝醉的情況屈指可數(shù),萬一沒伺候好……他為難地說:“楚秘書,我就會開車,您多擔(dān)待一下吧?!?/br>
    這時,項明章不悅地催促:“走不走?”

    楚識琛只好送佛送到西,他上了車,司機連連感謝,立刻發(fā)動引擎上路。

    項明章挨著車門,喉嚨不舒服,他想解開扣子,但酒精令手指不聽使喚,干脆粗暴地扯了扯領(lǐng)口。

    楚識琛挪近一點代勞,抬手幫項明章解襯衫紐扣,解了三顆,頸部和胸膛一并暴露,泛著酒醉的淡紅。

    擰開一小瓶水,他遞過去:“潤潤嗓子。”

    項明章飲下半瓶,后仰靠著背枕,路邊霓虹燈的光彩流瀉在車廂里,弄花了楚識琛白皙的面容。

    項明章瞧著,沒頭沒尾地問:“你餓不餓?”

    楚識琛今晚沒吃幾口東西,腹內(nèi)早就空空蕩蕩了,回答:“不算很飽?!?/br>
    項明章對司機說:“不回公寓?!?/br>
    司機了然道:“明白,去縵莊?!?/br>
    楚識琛記得縵莊是項明章母親居住的地方,夜深,他一個外人不適宜過去打擾,況且是不熟悉的長輩家里。

    他想讓司機停一下車,把他放在路邊,剛要開口,項明章不太溫柔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口。

    楚識琛不明其意。

    項明章半睜著眼睛,眼皮也淡紅:“今晚辛苦了,我?guī)闳コ灶D飯,愿不愿意?”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