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風不偷月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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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從口袋中滑出來,響起鈴音,是錢樺打來的。 楚識琛沒有理會,繁復如花的吊燈太亮了,照得他眼前一片白光,他舉起懷表遮一遮,表蓋彈開,經年舊夢如水底浮萍在半夢半醒間展開。 記得是個春日,四處爛漫光景,他剛剛十六歲,即將只身赴海外念書,走之前一家人去騎馬踏青。 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手臂和膝蓋,父親幸災樂禍地說:“幸虧沒有蹭到臉,萬一破相就討不到老婆了。” 母親不以為然:“我兒是成大事的,兒女私情有什么要緊?!?/br> 父親說:“成家又不耽誤成大事,你我當初要是這般想法,還會有兒有女嗎?我覺得王家的小囡不錯,性格開朗活潑,我們兩家還是世交?!?/br> 母親道:“你不要干涉,現(xiàn)在講究自由戀愛。” 沈若臻嫌煩,去樹下的吊床上假寐,實際心思飄浮。 他自小跟著父輩社交,不像其他孩提那么不諳世事,這兩年愈發(fā)靈醒,終于察覺出自身的異樣。 他似乎對女孩子沒有感覺。 沈若臻不知道該怎么辦,更不能言明,父親和母親仍舊在討論婚嫁之事,有幾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同學,在留洋前先定了親。 母親胸襟遠大,說:“急什么,趁若臻去念書,你這個做父親的多攢些聘禮給他預備著,還怕閑著不成?” 父親笑道:“區(qū)區(qū)聘禮,我們沈家還要特意去攢嗎?” 母親有一把心愛的紫檀琵琶,是明末傳下的古董,她說:“只有金銀錢財好俗氣,屆時我將琵琶給他作聘,文雅一點,寓意琴瑟和鳴?!?/br> 父親說:“會彈的人是他,應該對方送給他才對?!?/br> 母親不服:“雖是這個道理,但誰送的能比得上我那一把?” 吊床晃動,一只綠眼睛的波斯貓?zhí)蟻?,鉆進沈若臻的臂彎,尖尖的牙齒抵著他的手背,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他乍然清醒,喘著氣,看清身處何方。 手背的痛意是碰到了鋼筆尖,他在辦公室……項明章的眼皮底下。 楚識琛忘記了當時的反應,一定很窘迫,如此離經叛道的“惡疾”,怎可言說,他做好隱埋一輩子、壓抑一輩子的覺悟。 他不喜歡女孩,喜歡男人,他不敢想,不敢提,大概永遠不會戀愛,不會成家,不會自由地去愛一個人。 成年以后,他社交廣泛,見過萬千旖旎卻不可沾身,追求者眾卻只當落花隨水,苦苦自抑沒嘗過丁點情與愛的甜頭,直到葬身大海。 偏偏他沒死,來到這個世界,連觀念都翻覆。 真正的“楚識琛”是同性戀。 他這個假的,亦然。 琴瑟不曾和鳴,楚識琛腦中的弦卻不堪拉扯,終于崩斷了,他醉得厲害,能不能卑鄙一次,無恥一回,借著這個身份做一夜紈绔,放縱自己嘗一嘗最世俗的快慰? 他無力再舉著懷表,手一軟落下,手背壓在額頭上,恨不能繼續(xù)夢一場。 可項明章把他拉回現(xiàn)實,沉聲叫他:“楚識琛。” 鈴聲響了幾遭,停了,楚識琛眼皮半睜。 夜深人寂高樓上,他醉臥滿紙公文間,西裝領帶,酒氣熏染,絞絲細鏈逶迤橫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閃著一線銀光。 項明章哪怕醉態(tài)也依然穩(wěn)重,眼底卻幾分沉淪,說:“嘴唇還疼不疼?” 本來好些了,烈酒一浸又泛起細密的折磨,楚識琛回答:“疼?!?/br> 項明章道:“那就忍著點?!?/br> 楚識琛喪失了思考能力,只剩心頭怦然,后頸被溫暖的手掌托起,陰影壓下,覆蓋于身,逆著璀璨的燈光。 唇舌失守,游魚落網。 項明章低下來,吻住了他。 第35章 楚識琛做了很多夢,意識蘇醒,昏沉了幾分鐘,然后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躺在一張雙人床上,房間很大、很陌生,落地窗的結構和總裁辦公室里的一樣,身旁余溫尚存,表示之前還有一個人與他同床共枕。 記憶回溯,斷斷續(xù)續(xù)的不夠連貫,楚識琛頭昏腦漲,記得他和項明章一起喝酒,在辦公室喝醉了,之后…… 忽然,房門打開了。 項明章壓著腳步走進來,襯衫崩掉了第三顆紐扣,于是敞露著頸間,手里拎著楚識琛丟在辦公室的鞋子。 這一間是項明章的私人休息室,在大樓頂層,他體力優(yōu)越,平時懶得上來,通宵工作的時候才來休息一會兒。 項明章停在床畔,放下皮鞋,發(fā)現(xiàn)楚識琛睜著眼睛,烏黑發(fā)絲凌亂,酒氣消退后皮膚過分蒼白,殘存的倦意顯得整個人既冷清又脆弱。 兩個人對視片刻,項明章說:“醒了?” 楚識琛試圖撐起身體,稍一動,濃烈的疲憊將他席卷,毯子從肩頭滑落,他才發(fā)覺自己未著寸縷。 昨夜的畫面頃刻涌來,楚識琛想起項明章吻了他,他們雙雙失控,竟然在辦公桌上糾纏…… 楚識琛不堪再回想下去,衣物散落在周圍,他撿起滿是褶皺的襯衫披上,自下而上將紐扣一顆一顆系緊。 胸口的風光收入衣衫,項明章的視線也隨之游移到楚識琛的臉上,惺忪退去,竭力維持著鎮(zhèn)定,可依舊透出羞恥與驚慌。 項明章說:“我有一件備用的外套,可能不太合身。” 楚識琛開口拒絕,那么沙啞:“不用了?!?/br> 他默默穿上衣服,慶幸今天是周日沒人上班,倘若這副難堪的樣子被第三人撞破,他不知道該如何承受。 項明章朝床頭走近一步,楚識琛猶如驚弓之鳥,猛地抬起頭:“別過來。” 項明章頓住,心頭一沉。 楚識琛穿好長褲下床,來不及穿鞋子,赤足踩著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他盡量站得筆挺,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狽。 默了漫長的十幾秒,楚識琛說:“項先生,昨晚的一切是場意外,就當沒發(fā)生過。” 陳述的語調聽起來無比篤定,項明章重復了一遍:“沒發(fā)生過?” “是,我認為這樣對彼此都好。”楚識琛強打著精神,“昨夜都喝醉了酒,喪失理智,天亮就應該忘記?!?/br> 項明章沒有表情,因此喜怒難分,半晌,他道:“想必你以前就是這樣一夜風流?!?/br> 楚識琛對二世祖的行徑嗤之以鼻,現(xiàn)在自己也不遑多讓了,他索性全部承認下來,自嘲地說:“沒錯,錢樺不是說了嗎。我本性如此,早就不是第一次跟別人結露水之緣?!?/br> 項明章道:“別給自己貼金,一次互慰消遣罷了,我跟你還算不上露水夫妻?!?/br> 楚識琛雙頰微燙,壓下羞愧:“那誰也不欠誰,更不必介懷了。” “當然。”項明章說,“就算真的上了床,我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楚識琛無意計較:“我不會自作多情,你的取向我也不會跟任何人透露,你盡管放心?!?/br> 項明章的腮骨緊繃了一瞬,滿不在乎地說:“那樣最好,酒后一時沖動,睡醒就全部結束了?!?/br> 楚識琛最后穿上鞋,從房間離開了,門在背后閉合,他頹唐地擼了一把頭發(fā)。 項明章立在床邊久久未動,枕褥雜亂,皆是親密過的痕跡。 昨晚他在辦公桌上與楚識琛尋歡,除了最后一步全都做盡了。 辦公室不方便,缺東少西,關鍵是楚識琛實在太生疏,太緊張,根本不像浸yin過風月場的浪子。 可那份偽裝不出的矜持,更讓項明章失控。 最后關頭,楚識琛連指間的瑪瑙戒指都咬不住了,努力克制,唯有眼紅,啞著嗓子說:“項明章,我痛?!?/br> 項明章停下,用了十成的耐力,他撿起零落的衣服把楚識琛層層包裹住,打橫抱上來休息。 現(xiàn)在人去樓空,余溫一點點散盡。 二十分鐘后,司機敲門進來,一早接到電話連忙辦好,說:“項先生,按您吩咐帶了一身套裝,還有一份燕窩粥。” 項明章冷淡地說:“不用了,扔了吧?!?/br> 一夜縱情而已,是酒意上頭發(fā)生的動物行為,根本不值得認真。 失憶了又怎樣,骨子里本性難移,他就當排遣、解悶、打牙祭了。 楚識琛回到家,幸好家里人去露營了,不會發(fā)現(xiàn)他一夜未歸。 上樓時四肢酸疼,楚識琛進浴室放了滿滿一池溫水,衣服皺巴巴的,他脫下來,卻不敢在鏡子前細看自己的身體。 可越回避,記得越清楚,昨夜種種依次浮現(xiàn),從那個吻開始,到抽離的手指結束……楚識琛捧一把水潑在臉上,感覺要瘋了。 他的大腿格外疼,內側紅腫一片像擦破了皮,他陡然想起錢樺說的刺青,項明章會懷疑嗎? 罷了,這么隱私的事無從查證,矢口否認就好。 楚識琛頭痛地想,他居然跟項明章做了這種越界的事情,除了上司和下屬這層身份,他甚至不確定他們算不算朋友。 算的話,昨夜的行為更加荒唐,不算的話,那以后也做不成朋友了。 亦思的情況剛好轉,他卻昏了頭,實在是糊涂。 況且,他是冒牌的楚識琛,是來自上一個世紀的人,假如用這個身份與項明章產生糾葛,萬一被發(fā)現(xiàn)該如何自處? 他會被當成騙子,還是瘋子? 所以昨夜只能是一場意外,借著那瓶伏特加,項明章對“楚識琛”的過去心存芥蒂,但一時情迷,矛盾中拋棄了理智。而他酒醉悸動,久抑崩潰,困頓中城門失守。 不該作數(shù),也不能作數(shù)。 一池溫水早已變冷,楚識琛打了個寒噤,他抹把臉,碰到紅腫的嘴唇,原來與人接吻是那般感覺,能叫人軟了骨頭,卸了防備,當真沒了一點出息。 楚識琛帶著水跡裹上睡袍,鉆進被子里,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楚識琛是被痛醒的。 頭痛,喉嚨痛,哪里都痛,然后迷迷糊糊聽見楚太太的聲音。 他醒過來,四朵金花露營回來了,一字排開守在床邊,楚識繪的遮陽帽還戴在頭上。 楚太太擔心地問:“小琛,你怎么還在睡覺,是不是生病了呀?” 耳畔“嘀”的一聲,唐姨拿著測溫儀,驚嚇道:“快燒到三十九度了,老天爺,好不容易變聰明,燒回原來的智商要出事的?!?/br> 楚識繪曾經在病床邊說“回光返照”,現(xiàn)在可憐巴巴的:“哥,你別死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