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風(fēng)不偷月 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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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臻十指交握壓在膝上,他侵占的不止是楚識琛的親情,還有友情,錢樺一直當(dāng)他是好朋友,只是失憶了。 楚太太還沒說完:“可你不喜歡吃牛羊rou,味道重一點的東西你都不會碰,烤的炸的也不喜歡。每周四天吃素,不管什么季節(jié)一定要喝熱咖啡。” 沈若臻忡然:“是?!?/br> “衣服不要花哨的,寬大的,要合身的?!背f,“你給唐姨的尺寸那么詳細(xì),一瞧就是穿慣了西裝?!?/br> 衣食都是唐姨和秀姐cao辦,沈若臻道:“原來你都發(fā)現(xiàn)了。” 楚太太說:“個子高了三厘米,怎么會是謊報呢。我抬頭看你就能感覺得到,而且你挺拔,小琛總是站不直。” 沈若臻覺得被抽絲剝繭地看穿了,他自嘲道:“自以為周全,其實我露了太多破綻。” 楚太太說:“母親的眼睛離不開孩子,我怎么會注意不到?!?/br> 沈若臻問:“那你沒懷疑過我嗎?” 楚太太如同沈若臻坦白的那天,無力地說:“我不知道?!?/br> 任何微小的差異都瞞不住一位母親,何況“楚識琛”脫胎換骨,小到衣食習(xí)慣、行走坐臥,大到學(xué)識談吐、性格能力,沈若臻和“楚識琛”都太不同了。 楚太太把一切差別歸咎于那場爆炸事故,歸因于“楚識琛”失憶。 她企圖讓所有不尋常變得合理化,她反復(fù)告訴自己,這就是“楚識琛”,就是她的孩子。 早該到來的懷疑延遲至今,除了沈若臻的隱瞞,更缺不了她的自欺欺人。 楚太太往窗外看了一眼,說:“這兩天和明章在一起嗎?” 沈若臻道:“嗯,就在旁邊一棟公寓。” 楚太太秀氣的眉頭舒展開,像是擔(dān)憂他過得不好,聞言稍稍放心。 從坐下來開始,楚太太無一句責(zé)備,也不提之后的處置,安靜的間隙,沈若臻甚至有種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母子一起飲杯咖啡的錯覺。 可是怎么可能,沈若臻唯恐會錯意,主動說:“你怪罪我吧?!?/br> 楚太太道:“我在家整理你的東西,香爐,紙筆,滿柜的衣服,你既然搬走了,怎么不收拾行李呢。” 沈若臻慚愧地說:“在家里添置的東西,都是給‘楚識琛’的,我已經(jīng)不是了?!?/br> “那我要把東西扔了嗎?”楚太太說,“我舍不得,買的時候精挑細(xì)選,很開心的。你出差時給我們買禮物,是不是也一樣?” 熱咖啡放冷了,沈若臻喉嚨酸苦,一口都沒喝。 楚太太不知道怎么處理沈若臻的衣物,關(guān)上門,暫且不管了,她叫司機載她出門透透氣,沿著江岸大道經(jīng)過亦思的大樓。 “我去了銷售部,運營總裁的辦公室鎖著,你沒上班。”楚太太說,“也對,你把證件和鑰匙都留下了,應(yīng)該不會去公司了?!?/br> 她刷開門,在沈若臻的辦公室站了一會兒,望著空蕩無人的桌椅。 部門里的職員很忙碌,時不時提到“楚先生”交代過什么,“楚先生”安排過什么。 楚太太那一刻忽然想,一個人的事業(yè)成就都記在另一個人的名字上,會是什么感受? 離開亦思大樓,楚太太吩咐司機去亞曦灣,她走在海灘上回想這一年多—— “你提出進(jìn)公司上班,我以為頂多堅持一禮拜,沒想到被開除一次都不放棄?!?/br> “你跟李藏秋斗法,唱白臉阻止小繪和李桁的婚事,讓我覺得這個家又有了頂梁柱?!?/br> “為了亦思,你去哈爾濱請老周回來,居然跳河求他原諒,可明明不是你犯的錯?!?/br> “我跟你說話,嘮叨,你從來沒有不耐煩。我不需要懇求,你會主動體貼我,尊重我,跟我說只要想做,什么時候都不晚?!?/br> “小繪在家哭個不停,把電腦摔了,這一年她對你這個兄長的感情,比過去二十年都要多?!?/br> 從頭至尾回顧一遭,楚太太不得不承認(rèn),項明章那天說得對,沈若臻為楚家排憂解難,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亦思。 一個假的楚識琛,把真正的楚識琛未曾做過的都做了,把兒子和兄長的本分都做了。 可是沈若臻做了這么多,不要股份,不碰家產(chǎn),坦白的時候僅認(rèn)罪責(zé),只字不提辛勞,離開的時候連一件衣衫都不肯帶走。 楚家為沈若臻提供蔭庇,沈若臻為楚家付出心血,其中的得益誰多誰少,楚太太算不清楚。 就當(dāng)功過相抵,那她該怎樣去責(zé)備? 這份母子親情她珍惜不已,所以一年多來,她把疑慮或隱憂壓在心底,就像沉浸于一場不愿醒的美夢。 當(dāng)雷律師告訴她“沈若臻”這個陌生的名字,她并不震驚,只覺一陣恍然,甚至仍抱有一絲幻想,問對方有沒有恢復(fù)一點記憶。 那一天真相揭開,她終于為她的孩子崩潰痛哭。 但她恨的、怨的是她自己,“楚識琛”死不見尸,她作為母親卻逃避一切,幸福地開始了新生活。 楚太太吸了吸鼻子,說:“其實我明白,派對是小琛要辦的,他無辜喪命只怪兇手,不是明章的錯,更與你無關(guān)?!?/br> 沈若臻內(nèi)疚道:“可我偷了他的身份,一樣有罪。” 楚太太問:“你記不記得除夕夜,我們在花園里看煙花?” 沈若臻記得,楚太太曾說楚喆在世的時候,每年春節(jié)都給她放煙花,楚喆走了,她就看別人放的,反正一樣漂亮。 他當(dāng)時很佩服楚太太的豁達(dá)心性:“你說事情好壞,在于自己怎么想,日子也在于自己選擇怎么過。” “我在亞曦灣望著吞沒小琛的大海,我就想……”楚太太說,“假如沒有把你救上來,那一晚我會是什么樣子,這一年多我又會怎么度過?” 沈若臻交握的十指絞在一起,擠壓得泛白:“那你后悔救我嗎?” 楚太太看著他,看著這張和“楚識琛”一模一樣的臉,她想再豁達(dá)一次,給彼此一個機會。 “也許救了你,”她回答,“是老天給我的安慰?!?/br> 沈若臻愣住,眼眶霎那紅了。 楚太太已經(jīng)掉下淚珠,滑在腮邊,她從皮包里拿出那一張自述書,紙頁磨掉一角,她反復(fù)看得可以默背下來。 “這樣漂亮的字,小琛寫不出來的?!?/br> 沈若臻不敢忘卻見面的初衷,如自述書中允諾的,他道:“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 楚太太抬掌托在腮邊,捂住了淚滴,說:“可我不怪你,要怎么罰?” 沈若臻鼻酸得厲害,那日埋首項明章的領(lǐng)口,沒大方地落淚,此時他來不及擦拭,早已淚盈于睫。 “你騙我有錯?!背溃暗洗卧诿澜驑俏掖饝?yīng)過,如果你犯了錯,我會原諒你?!?/br> ——哪個當(dāng)媽的會不原諒自己的孩子? 前提是母子。 如果楚太太肯原諒他,那是否說明……沈若臻松開雙手,微顫著抓住了膝頭。 他緊張得無以復(fù)加,生怕在自作多情,半晌,忍耐多日再度叫出了口:“媽……” 楚太太這次應(yīng)道:“我該怎么叫你,若臻?” 第126章 沈若臻在來的路上料到見面會失態(tài),他做好了愧痛懺悔的準(zhǔn)備,不敢幻想楚太太竟然會原諒他,依然視他為子。 起身繞過桌沿,他在楚太太的椅邊屈膝半蹲,說:“叫什么都可以?!?/br> 楚太太問:“你mama叫你什么?” 沈若臻微微哽咽:“就叫若臻,或者……清商?!?/br> “清商,是小名嗎?”楚太太伸手擦在沈若臻的臉頰,“這么雅致,家里一定是書香門第,才能教養(yǎng)出你來。” 沈若臻迫切地想告訴楚太太,他并非來歷不明,他能夠依賴和信任,卻怕事實太離奇,一波剛平又推起一波。 他承諾道:“我的身世以后慢慢講給你,可以嗎?” 楚太太捉住他的肩膀,扶著他一起起身,點了點頭。 餐廳里沒有別的客人,沈若臻和楚太太都哭了,實在惹人注目,經(jīng)理躊躇地送來一沓厚厚的紙巾,沈若臻接過為楚太太擦眼淚,又叫了一聲“媽”。 楚太太三天沒聽到這句稱呼,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情緒稍微平復(fù),沈若臻攬著楚太太從餐廳離開,走之前他給錢樺留了一張字條。 轎車泊在街邊,衣裳物件都在家里,楚太太說:“你的房間什么都沒變,還是你的家,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沈若臻深切體會到“失而復(fù)得”的滋味,但他沒有立即答應(yīng),回道:“媽,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你跟我去公寓坐坐吧?!?/br> 楚太太說:“好,那你跟明章講一聲。” 母子倆沒上車,順著人行道慢慢走,沈若臻打給項明章,電話講完剛好走到波曼嘉的樓下。 楚太太幾十年沒住過高層公寓,到了四十樓,她害怕挨得窗子太近會恐高,結(jié)果一開門,先被趴在地上的大白貓嚇了一跳。 沈若臻抱起靈團(tuán)兒,帶楚太太參觀,臥室,書房,陽臺,他和項明章一起住了三天,已經(jīng)留下小家庭的痕跡。 客廳的茶幾上鋪散著一些資料,紅筆劃過重點,楚太太坐在沙發(fā)上被吸引了目光,晃見“戶籍戶口”等字樣。 她還沒細(xì)看,沈若臻拿了一包票據(jù)過來,說:“媽,今后這些都移交給你?!?/br> 楚太太接?。骸笆鞘裁矗俊?/br> 沈若臻道:“是我為楚先生買的一塊墓地?!?/br> 楚太太怔住,打開包夾,里面是沈若臻以“楚識琛”的身份置辦的墓地,包括手續(xù)文件、費用收據(jù),還有墓園管理處的聯(lián)系卡。 她來回翻著:“你什么時候做的這些?” 不知不覺有一年了,沈若臻道:“第一次遇見錢樺,他給我講了很多楚先生的事情,后來我就置辦了這塊無名墓?!?/br> “楚識琛”死得枉然,無人知曉,沈若臻竟是唯一探尋真相的人,他繼續(xù)說:“察覺游艇事故有疑點,我在他墓前親口說過,會給他一個交代?!?/br> 楚太太道:“所以你一直偷偷調(diào)查,不惜以身犯險?” 雖然走了一趟鬼門關(guān),但沈若臻不后悔:“綁架案后真相大白,我和明章一起去了墓園?!?/br> 楚太太捏著紛亂的紙張,說:“我要帶小繪去看他?!?/br> 沈若臻道:“墓碑上終于可以貼上他的照片,刻上名字?!?/br> 楚太太心里難受,強忍著眼淚,沈若臻借口泡茶,躲進(jìn)餐廳,讓楚太太一個人哭一哭緩解。 一壺珍眉泡好,門響了。 項明章在電話里沒細(xì)問,只知道楚太太原諒了沈若臻,而且要來公寓坐坐,他就從園區(qū)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