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音心臟一揪, 破天荒的沒有愣住。

    她應(yīng)該開心地笑。

    可這一刻, 她卻想逃開。

    沒有原因, 說不上原因。

    胸腔積壓的酸澀瞬間涌上來, 卡在喉嚨里, 導(dǎo)致她嘴唇一張一翕，半晌說不了話。

    想要轉(zhuǎn)身的動(dòng)作被沈湛看在眼里, 一把勾住她胳膊。

    “不想聽?。俊豹M長的眼尾微微上揚(yáng)，嗓音低沉帶啞。

    不等林佳音回答, 他手上用力幾分，接著道：“不想聽也得聽?！?/br>
    “那天我心情不好?！彼ｎD片刻后, 將聲調(diào)壓平：“準(zhǔn)確來說, 不是不好, 是特別爛?！?/br>
    “我站在明湖前吹了一晚上的風(fēng)，想了很多事情，一邊抽煙一邊想?！?/br>
    “我買了兩包煙，想著，要是抽完我還沒弄明白就算了?！?/br>
    林佳音抿了抿嘴角。

    頭頂是一輪高掛在夜空中的彎月, 清冷的月光灑下來，他背著光, 表情有些不明。

    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很亮，像藏有幾顆寂寥的星星。

    在某個(gè)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看見明湖畔前沉默抽煙的他。

    “最后一根煙還剩兩口，我準(zhǔn)備走了?！彼粗劬Γ骸叭缓竽銇砹恕！?/br>
    她跑過來, 叭叭叭地說了一大堆，句都沒有斷，說完后喘著氣看他，臉頰因?yàn)榫o張而染上了緋紅。

    她眼睛亮晶晶的，鼓起勇氣給他表白——“我超級(jí)超級(jí)喜歡你，不管怎樣都喜歡你?！?/br>
    他摁滅煙，問她：“不管怎樣都喜歡？”

    她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答得聲音響亮：“是！”

    后來沈湛回想過這一幕。

    就像是一個(gè)被關(guān)進(jìn)暗牢的人，突然看到一縷陽光，迫切地想要伸手抓住，攥在手里。

    就算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

    就算很快會(huì)被黑暗同化。

    他也要自私地?fù)碛小?/br>
    “我承認(rèn)，一開始的確不怎么喜歡你，覺得你笨，甚至想敲開你腦袋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廢料?！彼f。

    林佳音看著他，喉嚨堵住，從胸口悶出聲音：“我知道?！?/br>
    所以她才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他哪天就不要她了。

    “但是我松不開?！彼鬼?，目光落在自己五指微張的手。

    林佳音哽咽地低“嗯”一聲

    “所以呢，”他頓了下，緩緩挑起眉眼，又回到了那個(gè)漫不經(jīng)心的沈湛，但在看到林佳音眼角溢出淚水時(shí)，蹙了下眉，“別哭了?！?/br>
    淚水聽不懂人話，順著臉頰往下滑落，砸在地上。

    他伸手輕輕擦去掛在她下顎的淚珠：“你這樣很容易讓別人認(rèn)為我在欺負(fù)你?！?/br>
    “你就欺負(fù)我了?！绷旨岩裘臀亲?，紅著眼睛低聲吼。

    她好不容易，好委屈。

    這段長達(dá)五年的感情，終于開花結(jié)果了。

    “不哭了?！彼吐暤?。

    “我就要哭?！绷旨岩艨聪虻兀p手垂在身側(cè)，不擦眼淚，任由它自己往下流。

    沈湛笑了，輕“欸”一聲，“現(xiàn)在哭了等會(huì)兒就沒眼淚流了，我還沒正式表白呢?！?/br>
    “…………”

    “太過分了你！”林佳音抬頭，揮手砸了他一拳。

    力氣不小，沈湛挺著胸膛接住了，發(fā)出一聲悶哼。

    他握住她抵在胸膛的手，包在大掌里。

    “林佳音，我喜歡你。”

    他看著她眼睛，一個(gè)字一個(gè)字地說出來。

    “你要是問我有多喜歡你。”他撫上她的臉頰。

    自問自答地道：“我戒煙了，昨晚還做夢(mèng)了?！?/br>
    “你夢(mèng)、夢(mèng)到什么了？”林佳音因?yàn)榭奁p肩在顫抖，話也跟著抽噎。

    “夢(mèng)到——”他靠近一步，微低頭，溫?zé)岬臍庀⑼逻M(jìn)她耳朵，輕笑著呵聲：“我壓在你身上了，你叫著不要?！?/br>
    空氣安靜兩秒后。

    “沈！湛！”

    林佳音賣過小黃片，瞬間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事。

    她掙脫掉他的手，捏成拳頭，又揮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好好的表白他搞什么hs，林佳音又急又氣。

    “這不就是夢(mèng)中女神么。”他再次接住拳頭，勾了下唇。

    “你——你——！”林佳音咬著唇，淚水還掛在臉上，又氣又笑地說不出話來。

    “噓?！鄙蛘控Q起食指貼在她唇瓣：“雖然我不丟人，但也不能這樣顯擺你男朋友?！?/br>
    “挺欠揍的?！彼f。

    “……”

    林佳音哇的一聲哭出來，氣急敗壞地不停用拳頭砸他。

    這次沈湛沒有箍住她的手，任由她氣憤地捶打胸膛。

    “還有件事怕你誤會(huì)，我得說明?！彼溃骸敖o我表白的人很多，大概能從這里排到大悅城?！?/br>
    “但我只對(duì)你點(diǎn)了頭?！彼又f。

    林佳音驀的停手，望向他。

    “難不成你以為我很隨便？”他挑眉問。

    林佳音抿緊唇瓣。

    也不能說是隨便，要是剛好來的那縷陽光不是她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反手覆在她頭頂，“沒必要，我的小太陽?！?/br>
    “只能是你，別人不行。”他說。

    這句話說完，沈湛又說了幾段話。

    林佳音大腦轉(zhuǎn)速不夠快，有些能聽明白，有的似懂非懂，被他弄得又哭又笑的。

    偏巧沈湛還不放過她。

    輕勾她下巴懶著嗓音兒問：“又哭又笑，你是小黃狗么？”

    林佳音推開他手，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但嘴角又沒忍住翹了起來。

    “叫兩聲來聽聽?！彼^續(xù)逗她。

    林佳音頭又往右偏了點(diǎn)，如果脖子能轉(zhuǎn)一百八十度，她會(huì)用后腦勺對(duì)他。

    “咬兩口也行?！鄙蛘筷哪?，勾下頭，視線與她平齊。

    淺淺的呼吸撲向她唇瓣。

    “咬兩口好不好？”灼熱的視線落在她唇上，林佳音覺得不止是嘴唇，全身都在guntang發(fā)燒。

    他俯身，緩慢向她逼近。

    林佳音大腦一片空白，視線里只剩下他在冷白月光下潤得發(fā)艷的薄唇。

    就在快要觸碰到的前一秒，身后傳來一道女高音。

    “鎖門了哈，要進(jìn)趕緊進(jìn)，敲門不開！”宿管阿姨一邊吼，一邊看過來。

    意思明顯，說的就是他們。

    林佳音一把推開他：“門禁了?！?/br>
    沈湛嗯了聲。

    “我要上去了。”林佳音說。

    沈湛瞥向宿管阿姨，用眼神說再給我兩分鐘，然后收回視線。

    “這段感情從一開始都是你在主動(dòng)?！鄙蛘空f：“你要是覺得委屈，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林佳音問：“怎么重新來過？”

    “換我主動(dòng)，重新追你?！鄙蛘看?。

    小笨蛋肯定會(huì)搖著頭，可憐兮兮地說不要。

    沒想到林佳音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啊?！?/br>
    “……”

    沈湛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這樣的話，我們得先不是男女朋友才行?！?/br>
    “意思是要先分手？”林佳音懂了他的意思。

    沈湛意味深長地點(diǎn)點(diǎn)頭。

    “這樣噢?！绷旨岩糇チ俗ツ橆a，沉眉思索后道：“那行吧?！?/br>
    “行？吧？”沈湛斂眉，聲線都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