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婿欺我 第18節(jié)
崔沅綰朝養(yǎng)娘施以一笑,笑意明媚,卻帶著明晃晃的警告。 “家姑,新婦給您奉茶。日后新婦定待郎婿百般好?!?/br> 于氏接過熱騰騰地茶,茶托擺著燙手的茶盞。想新婦都不怕燒手,給她穩(wěn)當?shù)剡f上來,于氏也不造作,遂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養(yǎng)娘閑不住,出聲嘮叨:“新婦,這冒著熱氣的茶怎么敢遞上去?府里上下誰不知我家夫人不愛喝燙口的茶,只愛冷茶。怎的剛來就忤逆家姑,一點都不懂事?” 崔沅綰笑著應聲是,不欲同她計較。反倒是秀云按捺不住,開口懟了過去:“這茶可是大養(yǎng)娘叫小廝備的,我家娘子是接了大養(yǎng)娘遞過來的熱茶,順大養(yǎng)娘的意給夫人奉茶。大養(yǎng)娘明知夫人愛冷茶,為何又遞上熱茶,栽贓我家娘子!” “你!你敢沖撞我!”養(yǎng)娘被秀云的話激怒,嫣紅的指甲指著秀云,大喘著氣罵娘。 “新婦,你這女使牙尖嘴利,當真是沒教養(yǎng)!”養(yǎng)娘抱手,沖著崔沅綰討不是。 不過崔沅綰只是在于氏身旁候著,半句不言。反倒是于氏給養(yǎng)娘遞了個眼刀:“誰說我不愛喝熱茶。” 于氏把茶盞放到四方矮桌上,挺直了腰:“誰說我不愛喝熱茶?從今日起,我愛喝熱茶,再不喝晾三日的冷茶了?!?/br> 養(yǎng)娘未曾想自家夫人會跟她對著干,氣得語噎。 崔沅綰知道于氏在向她求助,譏笑道:“大養(yǎng)娘心腸可真是好,晾了三日的冷茶也敢給家姑喝。怕不是為著掩飾什么腌臜事才放言家姑愛飲涼茶的罷。” “是啊,我覺著新婦給我的這盞茶喝得順口,心都熱了起來?!庇谑辖釉挘S是覺著話語太過鋒利,說罷便低下頭復揪起衣裳來。 養(yǎng)娘氣得臉上的肥rou發(fā)顫,眼角細紋愈發(fā)似利刃,一下下地想把崔沅綰給刮了。 正當屋里僵持之際,一陣戲謔聲沖破了門,直嚷了過來。 崔沅綰驀然回首,見得門被人大力推開來,七八位花枝招展的姨娘先后踏過門檻,紅的綠的,肥的瘦的,用的是連最粗糙低下的胭脂香粉。 一瞬,無數(shù)粉塵飛揚,透過斜射過來的日影,朝屋內撲了過來。 來的是一群沒腦子的,崔沅綰欠身朝姨娘問安。 香肌玉膚、聘聘婷婷的少|婦輕笑,心里卻暗下狠計。 上輩子溫吞隱忍,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肆虐。 她不想再忍著了,橫豎一條命而已。 晏綏的偏愛給了她底氣,可她真正靠的,是自個兒一以貫之的狠心。 在宅院呆久了,顯些消磨去本性?;楹?,才是顯山露水的起始。 作者有話說: 綰姐要出差:大家拜拜! 晏狗于氏:沒有你我怎么辦!這個家需要你! (下一更在12好0點5分,求作收,快把它加到80!開文絕不坑的作者菌你值得擁有(doge)) 第23章 二十三:偏愛 “這便是慎庭新婦罷。瞧瞧,真是個美人兒。”一位穿金戴銀的姨娘兀自跑到崔沅綰身邊,圍著她繞上半圈,滿是驚嘖聲。 “五姨娘安好?!贝捭渚U欠身行禮,眸子在這小屋里提溜轉一圈,不欲多做停留,遂朝于氏欠身,“昨日收的份子錢這會兒都到屋里了,新婦先走一步,去屋里把錢數(shù)清楚,為郎婿存下這筆錢?!?/br> 于氏是個心疼孩兒的主兒,本是靠崔沅綰給她撐腰方在養(yǎng)娘面前硬氣,不過聽見她說是為郎婿謀事,縱使再不忍心也得放人回去。 “新婦,多來看看我?!庇谑显捰猩钜猓f罷便被這群姨娘群而攻之。 “夫人這話是何意?莫不是嫌我們這幫徐娘來的不勤快!” “我進府兩年有余,整日給夫人奉茶獻花。一片真心,夫人都不曾叫我多來坐坐。這新婦一來,夫人就急著想趕我們這幫子人走,當真是沒良心!” 崔沅綰剛走了幾步,聽見身后一片喧嘩,本不想多管,可前腳剛邁出門,后面便說著詆毀她的話。 “我勸姨娘門少cao正房的心。姨娘也說,自己進府已有幾年,怎么肚子里還是沒動靜?”崔沅綰斂眸,“方才來的路上,我身邊女使竟在連廊地上撿到了麋脂。偌大的府邸,不曾有半個黃門郎。難不成是有不檢點的女使與漢子私會,欲想用麋脂掩蓋?” 說罷,三姨娘便羞紅了臉,盡是難堪。不過還是強打精神,“這麋脂可不是什么好物件。府上就只有大哥二哥兩位血氣方剛的好兒郎,昨日大哥成婚,二哥照顧大父,筵席將盡時才匆忙趕來,討了杯喜酒喝便回去了。不知是哪位有心人把這臟物件丟了出去,倒是叫新婦看了笑話?!?/br> “不止,我這女使還在假山后發(fā)現(xiàn)一rou蓯蓉。此等yin|穢物件,竟被隨意棄滯在院子里,當真是世風日下啊?!贝捭渚U看向躲在五姨娘身后的二姨娘,滿是譏諷意。 她當崔家是大戶,里面的人再差也總比市井村婦來得好。不過才到府上一日,竟就發(fā)現(xiàn)了幾樁骯臟事。 五姨娘虛榮好事,墻頭草兩邊倒。瞧見她得于氏喜愛,便厚臉皮地往前貼。三姨娘與漢子有私情,又恐肚中有喜,便暗中使壞,想叫那糙漢子變成閹人。不曾想漢子雖粗鄙,卻也不是個沒心眼的。常被三姨娘欺凌,竟把狀暗自告到了崔沅綰眼前。 彼時崔沅綰還呆在閨房里數(shù)嫁妝,聽到這般有趣荒唐的事來,不禁笑出聲來。 而二姨娘,如狼似虎,晏梁喜愛六姨娘的細柳腰,便整日臥在六姨娘房里。二姨娘先前小產(chǎn),身子大傷。晏梁不往她屋里去,她又難耐,自然只能靠這些角先生度日。 至于這大姨娘四姨娘與七姨娘,素來好欺凌于氏。見人癡傻不堪,又不得晏梁喜愛,吃穿用度,都給于氏收緊。偏偏仗著大哥二哥公務繁忙,干脆做起“假賬”來,稀里糊涂地給糊弄了過去。 崔沅綰是初來乍到,可也不是傻。尚在閨中時,便把姨娘外室的底細給查了個清楚。 這些姨娘外室,竟還不如她崔家的張姨娘聰明。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這家舅吃晏老的本,腦子卻都分給了家里兩位兒郎,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帶。 崔沅綰這番話算是暗自與姨娘撕破了臉皮,當然也是再明顯不過的警告。 眾位姨娘的腌臜事都在新婦手里存著底,這下哪位姨娘敢同人作對。 大姨娘機靈,見眼下場面一發(fā)不可收拾,便想趕緊叫這位不好惹的新婦趕緊走。 “新婦,時候不早了。晌午頭大哥便放衙回府了,你還是快些到屋里拾捯一番,等著接郎婿回來罷?!贝笠棠镎f道。 二姨娘隨即接話,“是啊,燕爾新婚,郎婿與新婦定是有百般體己話要說。新婦還是快些走罷,任我們這群姨娘在此處說會兒話?!?/br> 崔沅綰見狀,也不想再同這些俗人胡攪蠻纏下去,她還嫌晦氣呢。 方才往屋里折返幾步,不曾想再邁步,竟又被人堆里藏著的哪位姨娘給絆了個趔趗。 “娘子,當心?!毙阍菩募毖劭?,趕忙攙扶住崔沅綰。 “無礙?!贝捭渚U回道,低頭一看,原來身上的衫子往下落了幾分。 雪白的肌膚上落著點點紅梅,從脖頸一側,綿延而下,余下的盡數(shù)掩在抹胸里。 “噫,可真是得罪了。我這腳方才站得麻了,想著趕緊甩幾下,省得鬧出笑話來。不曾想,這腳竟是把新婦給絆了個趔趗?!?/br> 崔沅綰轉身看去,說話人面生,不是姨娘。許是位得寵的外室罷,竟生了熊心豹子膽跟眾姨娘一同見正房。 “無事?!贝捭渚U若無其事地把衫子拽好,“妻妾與外室有著天壤之別。舅家向來守禮懂法,自古以來,外室都不配與妻同室。既知自個兒是見不得人的外室,還是守著老祖宗的禮行事好?!?/br> 那外室是三姨娘身邊的人,怎能容崔沅綰這般貶低她,忙護著:“新婦,你這初來乍到,怕是對舅家有誤解。你面前的這位外室,可是眼下你家舅最疼愛的人,不日便會上門為八姨娘。再怎么說,也是個半個小姨娘,你可不能如此無理?!?/br> “那新婦就等,什么時候外室子成姨娘了,再來與我家姑一同飲茶罷?!?/br> 說罷,崔沅綰便抬腳走了出去。身后一陣埋怨聲,她毫不在意。 * 問安雖是出了個茬子,可崔沅綰也不放在心上。與一堆嘰喳人說話,更叫她覺著饑腸轆轆。 既然家姑都說叫她吃好喝好,那她自然不把自己當外人。這來夫家的初次用膳,點的盡是些山珍海味。 鮑魚鹿尾,蟹角蝦粥,小膳房都利索地端上菜來。一問才知,原來晏綏早吩咐給崔沅綰另開一間膳房,請的都是私家廚娘,有幾位還是從御膳房里出來的。 秀云說,那時晏綏特意在官家面前要來的廚娘。這山珍海味也是昨晚今早剛到,放在冰庫里凍著,食材新鮮。 “姑爺說,娘子嬌慣,他疼你,不想叫你來了夫家吃虧,衣食住行都想給你最好的。”秀云端來一盅瘦rou粥,彎腰說道:“姑爺知道娘子偏好咸甜口,特意叫人把素菜粥換成了rou粥?!?/br> “放下罷,這滿桌菜肴,我又吃不完。我挑幾盤菜吃,剩的不動筷。到時你再熱熱,叫綿娘過來跟你一起吃。”崔沅綰說道。 “娘子真是菩薩心腸!”秀云笑道,只覺自家娘子是菩薩降世,心腸當真是好。不過仍不解,問道:“既然娘子吃不完,為何又點了一桌菜?剩菜再熱,豈不麻煩?” “不麻煩?!贝捭渚U放下空碗,拿茶漱口,叫綿娘把菜撤下去。 “我這是在給那幫姨娘看。她們以為崔家女空有皮相,可任她們隨意拿捏。不擺出榮寵驕矜樣給她們看,那群人定能騎到我頭上作威作福。我不欲與姨娘糾纏,自然要早些時候示威,為日后省去不少麻煩。” 秀云點頭說是。可想到于氏那般畏縮模樣,覺著人可憐,便出聲道:“我見那于夫人受欺凌已久,娘子想怎的解救她?” 提到家姑,崔沅綰嘆口氣。 她連晏綏在外如何都不想管,何況這心思叵測的家姑呢?世上那么多可憐人,難不成她都要一一救下? 家姑可憐?崔沅綰倒覺得自個兒也可憐?可憐人不心疼自身,反倒生閑心去cao別人的心?何其可笑。 崔沅綰捻破圓潤的葡萄,汁水乍然迸濺出來,染濕指尖。崔沅綰將那葡萄扔到盂盆里,垂眸盯著那銀盂盆,若有所思:“看造化罷。我的心不在此處。” “那你的心在何處?” 調侃的話隔著一道門遙遙傳了過來,隨即一道人影擠進門,朝崔沅綰信步走來。 作者有話說: 1麋脂:能使正常男人變成閹人。 2黃門:宦官。 3rou蓯蓉:植物,柔潤,作用同玉|勢。 4焦先生:作用同上。 (下一更在明天0點5分,推下同類型預收《病弱夫子今天也在黑化》,喜歡強取豪奪先婚后愛的可以去點個收藏!另有宅斗婚戀預收《公府嬌長媳》求收藏>3<) 第24章 二十四:賤骨頭 崔沅綰抬眸,不曾想見著的正是晏綏。 相識的那瞬,崔沅綰便脫胎換骨成了一副天真無害的模樣。 “慎庭哥哥!” 一蹦一跳的,歡脫似一只滿是靈氣的小鈴鐺,頭上垂絳步搖珠就是那鈴鐺的穗兒,上翹下?lián)u,流珠玉篦叫晏綏恍眼。 在二人相距三步時,崔沅綰止了腳步,在晏綏身前站定。 “你怎么才來啊?!彼圃卩猎?,礙著還有伺候女使在場,崔沅綰只是微微仰頭望著晏綏,虔誠仰慕。只是一眼,便叫晏綏身子熱了起來。 “前朝幾位武將爭著想去隴西平亂,推搡著搶奪功勞。我們這幫文官在一旁站在看戲,戲結束得早,自然下朝也快?!标探椊忉屢煌ǎ姶捭渚U眼眸亮晶晶的,全神貫注地聽她講話,心里覺著舒坦。 “這不重要?!标探椛陨詮澭?,緊緊環(huán)住崔沅綰的身,見崔沅綰安靜站在那處任他動作,索性加大力道,恨不得把面前的小人揉到骨子里。低頭嗅著崔沅綰身上淡淡的奶香氣。 昨晚屋里燃著厚重的檀香,窗子邊也立著豎瓶,插一株芍藥花,花香四逸??申探椫荒苈勔姶捭渚U身上淡淡的悠悠的奶香氣。 “身子好受一點了么?”晏綏一把抱起崔沅綰,走向床榻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