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婿欺我 第24節(jié)
“都不是?!贝捭渚U想逗弄攢著怒火的晏綏,哪處不該提偏偏要在他面前反復(fù)訴說。 “我是在說,總往府上跑的小叔子?!贝捭渚U低頭,在晏綏握緊的拳上胡亂點著,似是在彈樂曲一般。 “晏與孤竟這般大膽?又去找你借硯臺去了?” 原先晏昶與家里爭吵過多次,放言要斷絕關(guān)系,跟著晏老去京郊別院住去了。誰知在崔沅綰住進晏府后,三天兩頭往府上跑。開始是說,讀書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請教晏綏??申探棾0汛捭渚U帶在身旁,晏昶便鉆著空子偷瞄她幾眼。 后來晏綏把名貴硯臺都送到了崔沅綰手下,晏昶便趁晏綏不在府,常來向崔沅綰討一方好硯臺用。 趕在晏綏回來前,他又出府趕到別院去。天長地久,自然叫晏綏發(fā)覺其中苗頭。 “你是他的嫂嫂,他放肆,我會訓(xùn)他一番。你也當自覺離他遠些。”晏綏心里想了一番,索性由著崔沅綰的意去。 “罷了,不是想去游湖么?那便去罷?!?/br> 崔沅綰面上帶喜,好話還未說出,便叫晏綏下面說的話給弄得不愉快來。 “汴西湖設(shè)有雅間,把床頭的匣盒兒與藥膏帶去。美景當前,自然要做些有趣的事才是?!?/br> “你想在那里?”崔沅綰欲想推開他,使出全身力,卻也未推動他來。 “不然多無趣啊。是待在府上做這事,還是去汴西湖做這事,渝柳兒啊,你自己選?!?/br> “只是,若你選在府上,明日便要搬到豐園去住。若你選在湖邊雅間,搬家還能往后拖幾日。”晏綏揶揄著,眼底似有騰云翻騰,深不見底。 崔沅綰怔著,晏綏雖是在叫她選擇,然決定權(quán)卻在他手里。 “你只需點頭,或是搖頭?!标探椖笾亩?,低聲哄道。 而答案顯而易見。 崔沅綰費心布了一盤棋,可不能被眼前小事給破壞。 何況她內(nèi)心盼著去汴西湖,并不是貪圖美景,而是今日福靈公主也會去游湖。 上次赴宴,她的話還未問出,便被福靈公主找了茬,耽誤許多事。 今日,晏綏在意的人都會去。而晏綏提的這般瘋事,在她的要事面前,不堪一擊。 崔沅綰遲疑半晌,后重重地點了下頭。 作者有話說: 感謝訂閱,下更明天0點! 第29章 二十九:游湖修羅場(上) “當真是人山人海, 這哪里是看湖呢,分明是看人?!?/br> 崔沅綰順著晏綏的話看去,近處遠處都是人。今日雖不是酷暑, 可這日光照得人心慌。游人多成雙成對,小官人給娘子撐著傘, 親昵走遠。 “走罷?!标探棑纹饌?,摟著崔沅綰的腰,將人往懷里帶。 人多聲雜, 低橋貫通南北,兩岸皆是開得正盛的湖蓮。池大, 并蒂蓮也多,那些個文人sao客便駐足仔細觀賞,有幾位詩人還拿著筆墨紙硯在亭內(nèi)案桌上寫著新鮮的詩詞。 水清澈, 總有錦鯉躍上來搶奪小娘子隨意拋下的魚食。不過水多的地方蚊蟲也多, 崔沅綰不過才在湖邊觀了會兒錦鯉搶食,藕臂上便被蚊蟲咬了幾處。 那蚊蟲隔著窄袖褙子還能下狠手, 叫崔沅綰煩悶不堪,忙拉著晏綏找個破舊的亭子, 稍作歇息。 “這蚊蟲可真會找人?!贝捭渚U低聲嘟囔著,任由晏綏拿出忍冬藥膏, 給她抹著小臂上的紅處。 晏綏輕笑, “旁人站的遠, 哪像你, 恨不得化身游魚,跑到池里。” 崔沅綰欲想辯駁, 不過隨意往前一瞥, 竟見福靈公主朝這處走來。 “不咬勤, 不咬懶,就咬不長眼?!备l`譏諷一聲,隨即拋過來一方藥膏,朝她拋過來。 恰好晏綏坐在崔沅綰身側(cè),拽著她的左胳膊抹藥。崔沅綰右手得閑,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匕涯撬幐嘟o接了過來。 晏綏聽福靈這話不順耳,回話自然也帶刺:“公主安好。聽聞那日生辰宴后,公主因一件小事被官家圣人找了去,私下說教一通。人傳公主哭腫了眼,也不知眼下心里好受點了沒有?!?/br> 聽罷晏綏的話,崔沅綰才發(fā)現(xiàn)福靈公主那雙杏眼一直腫著,眼尾的紅意也顯現(xiàn)出來。今日福靈著一杏色衫子,只帶著再樸素不過的篦子,瞧起來沒那日那般囂張,倒像是偷摸跑出來的閨中娘子一般。 “你還有臉說!”福靈大步邁入亭內(nèi),臉頰氣得鼓了起來,指著云淡風輕的晏綏大聲斥責:“都是你,是你把我欺負你家新婦的事告訴我爹爹嬢嬢,添油加醋,說的天花亂墜,好似是我犯了天大的錯一般!害得我被爹爹嬢嬢輪番指責,還苛扣我公主府三個月用度,叫我連身好看的衣裳都穿不起。” 福靈氣起來恨不得把晏綏給生吞活剝了,可惜晏綏并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原來公主也知,那日作為是故意欺負我的人?!标探椖ㄍ晁?,把崔沅綰的衣袖給輕輕放了下來,不想叫福靈窺見半分春||色。 眼見亭內(nèi)氣氛愈發(fā)劍拔弩張,崔沅綰忙起身想擺平,只是剛站起身,便叫晏綏用力又給拉了下來。 “別鬧?!贝捭渚U趴在晏綏耳邊輕嘆道,眨眼示意。說罷便聽見福靈公主“呸”了聲。 “不曾想,竟在這處遇上公主?!贝捭渚U欠身行禮,道。 福靈冷哼一聲,站在亭前,沒眼看著新婚夫婦你儂我儂,心里醋得慌。 福靈轉(zhuǎn)過身去,怎么想都氣不過,氣惱地跺腳,時不時哼幾聲。 崔沅綰瞧她這靈動樣,只嘆自個兒當初想的太少。那日生辰宴,她見公主穿得嬌俏可人。后來晏綏告訴她,那日公主為著在宴上驚艷全場,特意穿一身金縷衣,戴一頭金冠銀簪。不過官家覺著她太過張揚,急著叫縣君給她換衣裳。 而今日公主素衣現(xiàn)身,乃是穿不起那身金縷衣。估摸官家也再三叮囑她,出門在外時刻隱藏皇家身份,保護自個兒。 “多謝公主送我藥膏,公主當真是蕙質(zhì)蘭心?!?/br> 崔沅綰說罷,福靈便頗為得意的說了句“那是”。 許是被這話給討好,福靈稍微側(cè)身,想與崔沅綰攀談幾句,卻被晏綏給無情打斷。 “公主,若是無事,還是尋你的逍遙地去罷。我與夫人琴瑟和鳴,還有許多話未說。”晏綏說道。 福靈驟然吃癟,滿不在意地嘁了聲。 “怎么說話呢?!?/br> 崔沅綰扭頭小聲怒言,不曾想晏綏愈加放肆,攬過她的腰,似笑非笑。 不過福靈剛邁了腳,一道雷電便劈了過來,霎時浮云翻騰,天空紫紅一片。那道亮眼的雷電把福靈嚇得身子一縮,往后退了幾步。還沒來得及開口咒罵,一聲聲駭人的打雷轟鳴聲便劈了下來。 電閃雷鳴,傾盆暴雨驟然而至。方才晴空萬里,這會兒大雨噼啪。 帶傘的游人滿臉得意,沒帶傘的只能說是倒霉,一個個都淋成了落湯雞。娘子家臉上的脂粉被洗了個干凈,小官人的筆墨紙硯都成了一灘黑。亭內(nèi)的人倒還體面些,亭外的人不堪入目。 “噗嗤?!?/br> 福靈看著亭外眾人百態(tài),看人家出丑自個兒心里無比暢快。方才還蹙眉不滿,這會兒便偷摸樂了起來。 “這下可怎么走?”崔沅綰滿心疑惑,仰頭向晏綏求助,卻見晏綏臉色陰沉地看著遠方某處。 崔沅綰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 雨中,那人青衫白靴,持傘信步走來。 暴雨無情,打在旁人的傘上,也打在他的傘上。可那人休閑自在,與旁人驚慌無措大相徑庭。君從竹林中來,要到深山中去。 傘往后傾斜,臉便露了出來。隔著萬千雨簾,面龐被模糊了來。那人遙遙淺笑,似是察覺到遠處一破亭里有人在看他。 正是原行遮。 “原家三郎怎會在此?”崔沅綰靠在晏綏懷里,伸手一指,滿心疑惑。 晏綏無言,福靈卻滿心歡喜,站在亭邊,微微探身,使勁望著:“三郎?哪里有三郎?” 晏綏嗤笑一聲,“前方,百余步?!?/br> 崔沅綰與福靈往前一看,原行遮正朝這方小亭走來。 “暴雨天穿白靴也不怕臟?!贝捭渚U小聲嘟囔一句,不料這話卻被福靈給聽了個清楚,剜她一眼。 “三郎,我在這!”福靈見原行遮目光在她面前停留,雀躍歡喜,蹦起來忙揮手示意。 原行遮收傘,“公主怎會在此?外面危險,還是快回宮里去罷。” 言外之意,便是想趕福靈公主,好叫他與崔沅綰多相處片刻??上Цl`不懂其中深意,以為原行遮在關(guān)心她,面上笑開了花。 “竟在這處遇上崔二娘子……與晏學(xué)士。” 原行遮目光在相擁的二人身上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叫晏綏心里厭惡不堪。 “我在湖東約了雅間,諸位不如一同前去就坐。喝會兒茶,聽個曲兒,總比在這亭里干耗著來得自在?!痹姓谡f道。 “不必,馬車還在外面等著。既然暴雨傾盆,不如早些回家好。”晏綏一口回絕,說罷便撐傘想拉著崔沅綰走。 然崔沅綰可不想走,福靈是個沒心眼的人,再與她親近些,想知道的事自然一清二楚。好不容易遇上她,崔沅綰可不想走。于是掙扎了下,不料晏綏竟怔在原地。 晏綏低頭看著一臉倔強的崔沅綰,瞧她那般堅定,心里怒氣便燒了起來。 “你想同他去?”晏綏拽著崔沅綰的手腕,這會兒急起來倒不憐惜人了。 “同我去?晏學(xué)士,你這話可就有歧義了。我邀的亭內(nèi)人,可不止光叫你二人去,還有公主呢?!?/br> 原行遮看向福靈,福靈便激動地點著頭。 福靈輕咳一聲,“本宮允許你二人跟著去?!?/br> 見晏綏一副臭臉,崔沅綰滿臉為難,福靈又加句:“這可是皇家給的恩賜,難不成晏學(xué)士想忤逆皇意?” “那便去?!标探椪f罷,拿起一旁瀝雨的傘,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晏某持著的傘寬大,能容下我與夫人二人。公主來時沒帶傘,要如何去?” “自然是與三郎共乘一把傘。”福靈說罷,看向原行遮,示意他點頭道好。 然原行遮卻往后退了半步,“原某傘小,怕是會淋濕公主。何況公主尚未有婚配,與原某共乘易散,傳出去對公主的名聲也不好?!?/br> 原行遮驀地拿出身后的一把小傘,道:“原某來時多備了一把傘。公主若不嫌棄,可先行避雨用?!?/br> 福靈雖是不情愿,可畢竟是原行遮說的話,她也愿意聽。臨走前扭頭遞給崔沅綰一個得逞的眼神,跟在原行遮身后走著。 湖東雅間恰離這處不遠,走到時,福靈的衫子下擺都被雨水打濕了來。盡管如此,偎在原行遮身邊,她也覺著值得。 只是原行遮站在檐下,遙遙望著雨中的晏綏與崔沅綰。 “再等等,還有客人要來?!痹姓谡f罷,便走進了屋,福靈也趕緊跟著進去。 待到崔沅綰走進雅間時,原行遮早已倒上了茶。 “過來喝茶暖暖身罷?!?/br> “這雅間里,只有我們四人么?”晏綏四處看了看,陳設(shè)雅致獨到,似是早就提前布置過一般。 原行遮沏茶的動作一頓,道:“還會有人來?!?/br> 話音剛落,屋外便有人敲起了門。 崔沅綰離門近,朝里拉開了門。不料門外客也正巧推門而入,兩方人碰頭,崔沅綰被這外力一震,絆了個趔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