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廁所出來，覺得周圍人好像都在盯著我看一樣。

    步子沒敢走太快，擔(dān)心弄到褲子上。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宿舍。

    我們是四人寢，李萱和方曉曉去逛街了，只剩苗心怡在寢室。

    我和她打了聲招呼，她戴著耳機聽歌，沒有回應(yīng)我。

    我換好衣服后，拿起書包裝了兩件換洗內(nèi)衣和衛(wèi)生巾，準(zhǔn)備離開寢室。

    苗心怡叫住了我。

    “張靜，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她是大城市的獨生女，之前聽室友聊天說，她爸爸是司法局的，mama是高中的教導(dǎo)主任。

    我在面對她的時候，不自覺得產(chǎn)生低人一等的感覺。

    “沒忙什么，家里有點事?！蔽也幌脒^多解釋。

    “我昨晚來例假，衛(wèi)生巾用完了，拿了你兩張應(yīng)應(yīng)急。”她摘掉耳機，“你這是什么牌子的啊，我過兩天買一包還你?！?/br>
    “沒有牌子，我在步行街小店里隨便買的?！?/br>
    她哦了一聲，從小錢包里掏出十塊錢，遞給我。

    “心怡？”我沒伸手接?！安挥媒o錢?！?/br>
    “不行，誰的錢都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她似乎有什么話想說?！皬堨o，我不知道有的話我說合不合適?！?/br>
    我緊張的低頭盯著地板，心虛極了，不敢和她對視，不由想到廁所里那兩個女生的話。

    “我早就想和你說，但一直沒機會?！彼捳f的很委婉?！澳愫徒?jīng)濟學(xué)院的許若言別走太近，小心被人賣了?！?/br>
    苗心怡似乎欲言又止，她不太想說許若言的壞話，但又擔(dān)心我。

    “咱們寢室聚餐你一次都沒去過，許若言的某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好意?！?/br>
    我把苗心怡給我的錢放到她的桌面上，背著書包從寢室離開。

    苗心怡在我走后嘆了口氣，把錢重新塞回錢包，戴上耳機繼續(xù)聽歌。

    “于京?！蔽易咚能嚺裕瑥澭昧饲弥黢{駛的車窗。

    “怎么去了這么久?！彼次襾砹?，按滅手機屏幕，解鎖車門。

    “我來那個了?！蔽倚÷曊f，小腹還有些墜痛。

    他懷疑的看向我的肚子，昨晚我才說過我月經(jīng)不調(diào)，今天就來月經(jīng)了。

    “你是想想我證明沒懷孕么？”他會心一笑。

    我沒想到這他也能多想。

    “醫(yī)院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可以不抽血?！彼蜷_車上的導(dǎo)航，選擇高鐵站作為目的地。“你不是說月經(jīng)不規(guī)律么，去找醫(yī)生檢查一下，開點長效的避孕藥，還能調(diào)經(jīng)期?！?/br>
    我聽他的話，心涼了半截。

    “你可以用那個東西嗎？”我不情愿地說。“我不想吃藥?！?/br>
    我想到在來的路上從手機里搜的內(nèi)容，避孕藥也不能百分之百避孕，而且副作用很大，最好還是用安全套。

    “談判不是這樣談的?！庇诰┹p點剎車，車子慢慢減速，等前面十字路口的信號燈?！澳阒徽f自己的要求，用什么籌碼讓我同意？”

    我想了想，自己似乎沒有和他對等的交換條件。

    “你可以少給我一點錢?！蔽宜记跋牒螅锍隽诉@么一句。“夠吃飯就好?！?/br>
    “乖乖，這話以后不要對外人說?！彼欢簶?。“誰聽完會忍得住不騙你啊?！?/br>
    于京在這時再次感覺到，我和他之前遇到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是沒找過別的十八九歲的女大學(xué)生，但從來沒有人這樣和他討價還價過。

    她們一聽要吃避孕藥，便會撒嬌提出些買包買表的小請求，他本來心存的幾分愧疚，頃刻消失不見。

    既然你把自己的身體當(dāng)成了可估值的商品，那我就多花點錢買自己開心。

    于京一直是這樣想的。

    我看他心情似乎不錯，趕忙補充說：“我只對你說過這種話，我認(rèn)真的?！?/br>
    “所以你是同意了么？”

    “考慮一下?！彼Φ哪腿藢の?。

    我沒想到他會這么輕易松動，他既然愿意考慮，說明他本身的態(tài)度就沒有那么決絕。

    我在下一個紅綠燈路口，車停下的那45秒鐘，快速扯掉安全帶，親了下他的側(cè)臉。

    到了高鐵站，于京拿著我的身份證，幫我買了張高鐵票。

    我在上車前又去了趟廁所，出來后把書包里的小水杯接上熱水，放在腹部暖著。

    于京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帶著我從商務(wù)座候車室出來，我看著白色列車的和諧號三個大字，踩著“歡迎乘坐本次列車…”的溫柔提示聲，走到了座位旁。

    和擁擠的火車車廂完全不同，一節(jié)車身內(nèi)只有五個座位，他幫我調(diào)好座椅，讓我半躺下，又問車程人員要了小毛毯，蓋在我的身上。

    我肚子疼得比之前厲害。

    我側(cè)身看了下在一米遠(yuǎn)處的于京，想和他說聲，卻看他正在忙工作。

    他似感覺到我偷瞄，停下敲鍵盤的手，問我怎么了？

    我搖搖頭，重新閉上眼睛，抱著水杯的手在毛毯下發(fā)抖。

    下車的時候，我痛得腰都直不起來。

    于京左手拎自己的包，小臂上還掛著我的書包，把我攙扶出高鐵。

    他比我高一個頭還要多，扶著我還沒有抱著省力。

    可我寧愿慢慢挨著走，也不想讓他在外邊和我做些太親密的舉動。

    高鐵站是新修好的，周邊荒涼的很，只有幾輛等著拉客的黑車。

    我吃完止痛藥，和于京坐在后排，去我們家那邊的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