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看他玩什么花樣
施薇出現得極富戲劇性,看得出她對時逾非常上心,因為在看但我和時逾同框畫面的那一刻,她臉上走馬燈似的換著顏色,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但我和時逾確實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回教室后我大大方方解釋,為了不讓她多心,省略了之前和時逾在樓梯口遇到的那一段,只說是剛才洗手的時候水花一下子開得太大灑到了他,道歉而已。 這種情況在水臺經常發(fā)生,施薇雖然有些疑神疑鬼,很快就陰轉多云了。 但我依然察覺到了她細微的變化,比如笑得十分僵硬,又比如她還在臨上課前補充了一句:“你不是時逾喜歡的型,他喜歡活潑可愛努力上進的,他上一個女朋友就是這一型的?!?/br> 我心想施薇大概想借著這句話烘托出自己不夠漂亮卻努力,活潑又人氣高,依舊能劃分在這個范疇。 這種形式的陰陽怪氣我只當做視而不見,沒興趣搭腔,我雖然追求平衡,但也不是軟柿子。 時逾喜歡什么型,我一點也不關心,施薇的暗戀會不會開花結果,我也不關心,只不過我的底線在那兒,她沒資格在抬高自己的時候刻意貶低我。 所以那一節(jié)課到結束,我倆都沒再說一句話。 下課鈴一響,她抱著書氣鼓鼓跑出去,沒有像往常一樣和我熱情道別,我也就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不惹事,也不怕事,雖然時逾是個變量,不可控,也危險,但本質上并不能改變我的處事方式。 我也不會因為和他碰巧遇到過兩次,有過幾句不痛不癢的交談,就覺得有什么志得意滿或者沾沾自喜。 只不過我想要的平衡終究會被一點點打破,也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就在我和施薇幾乎已經忘了這段冷戰(zhàn)的時候,時逾卻在某個周五下午的自選課開始前堂而皇之地走進了我們班的教室,還坐在了我的后座。 他很自若,靜靜坐在我身后,沒有搭話,也沒任何跡象表明我們可能認識,可我卻依然覺得如芒在背。 他是個不定時炸彈,看著威力不大,但后坐力極強。 自選課的同學陸陸續(xù)續(xù)來到班上,自然都瞧見了他,于是嘀嘀咕咕的交頭接耳就沒停過。 施薇進來的時候,腳步就頓在門口,直到后邊的女生問她才把魂撿回來,強裝鎮(zhèn)定地坐到我身邊。 我想著大概又是要來一場醋意盎然,果不其然,她扔下書,冷下臉,又不搭理我了。 我覺得可笑,但不放在心上。 事實上,時逾坐在我后面,又能說明什么?我根本懶得解釋,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越陷越深,頭腦不清晰,被幾近虛無的占有欲把持住了理智。 上課鈴響過兩遍后,歷史老師端著保溫杯進來,看到時逾,笑開了:“喲,時逾,我沒看錯吧,你怎么到我的班上來了?這是要棄理從文呢還是走錯教室了?” 老頭子平時就挺幽默,但苦于班上女孩臉皮薄,平時沒人跟他搭腔,僅剩的兩位男生還都是靦腆向的,今天瞧見時逾,又恰好是他帶過的學生,話都多了。 時逾大大方方站起來:“厲老師好,您不是去年跟我說我學歷史很有天分,所以我今年就來了。” 老頭子站定在講臺前,放下水杯旋上蓋子,聽他說完瞥了他一眼:“我那是客氣,你還當福氣了,怎么,你那網頁不搞了,游戲不想做了?” 時逾聳聳肩,語氣略顯無奈:“老師,我這體格好像也不怎么適合再掉頭發(fā)了,還是學點文修身養(yǎng)性吧?!?/br> 老頭子先是噎了一下,隨后眉頭都舒展開了,笑達眼底:“哎,這就對了,好好養(yǎng)身體,年紀輕輕的別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不管學文還是學理,條條大路通羅馬,最終還不是看自己的能耐?!?/br> 隨即又把視線轉向班里眾人:“聽聽你們上一屆學長說的,不要整天弄得像跟著我學歷史苦大仇深似的的,你們去看看理科班那卷子多的,跟著我是你們的福氣?!?/br> 這一來一回的,班里的氣氛也活絡了,笑成一片,連帶著施薇的臉色都好了點。 我算是知道了時逾的厲害,施薇說他人見人愛,我想他有這個資本,有他在,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會自動對焦。 當然他的玩笑和耍寶拿捏得恰到好處,顯得那么平易近人。 我們這屆正好趕上教學改革,歷史課的很多內容都要刪減或者適當修補,于是換了套新教材。時逾沒帶課本,卻聽得認真,我時不時能聽到背后寫字的沙沙聲。 老頭子特別喜歡他,再加上這些知識點他都學過一遍,基本都有概念,平時提問沒人搭理,現在有他了,自然都沖著他去,正好也能活躍課堂氣氛。 時逾也不負眾望,能做到對答如流,但問到新教材上一些增加的部分,他就說不上來了,于是老頭子說:“你跟同學拼一本看吧,都是些新加的知識點,你不知道也很正常?!?/br> 于是我看到了施薇以及周圍一圈女生期待的眼神,老頭子這么一句話就意味著時逾方圓一周的人都有可能成為這個“幸運兒”,畢竟誰會拒絕和校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就算不喜歡,愛人之心人皆有,看著也賞心悅目。 施薇坐直了身板,半幅身子偏過來,課本也自然而然挪出了幾寸,顯然這一圈里她和時逾還算有點交集,贏面更大。 然而下一秒時逾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椅子挪到了我邊上,還沖老頭子頷首致歉:“老師,我找到同學拼一本了,您繼續(xù)?!?/br> 老頭子自然沒意見,繼續(xù)講課,被幾道視線炙烤著的我只能面無表情地把課本挪過去,順便挪出幾寸,避免靠的太緊,心里卻是一萬句媽賣批。 這個時逾真是個麻煩祖宗。 邊上的施薇依舊淡淡然做著筆記,沒暴露太多情緒,但我差不多可以她在極力地隱忍。 時逾聽課投入,時不時做著筆記,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眼神和語言的交流。 這種安全模式一直持續(xù)到下課,他說了句謝謝,把椅子拖了回去,但手一置,在我的書縫里留了張張紙條,上面寫著:上次的樓梯口見。 之后就隨著人流走出了教室,施薇也沒吱一聲就離開了,我的周圍瞬間變得空空蕩蕩,那份緊迫感也散了。 我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把話說清楚,起碼表個態(tài)度求他放過,這樣下去可不行,早晚會打破我的平衡。 但最終我還是沒邁出這一步,心想少惹一趟麻煩總是好的。 喬涵回來后,我把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跟她說了個干凈,出于道義我沒提施薇喜歡時逾的事,只說和時逾的簡單交集。 她聽完后一點沒覺得詫異,反而還挺興奮:“這不就是我說的,治愈一段失戀最好的方式就是來一段新的戀情,你看這不就來了,我覺得他把糖給你的時候大概就已經看上你了?!?/br> “可拉倒吧,”我真不覺得他是這么容易上頭的人,“這也太扯了,如果這么容易一見鐘情,那他可真挺多情的?!?/br> 喬涵一臉不信:“我覺得不像,聽說時逾在學校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成績好,人也好,從不玩曖昧,幾乎就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哦體就不能算了,聽說他身體不太好,學校給他特批了不需要上體育課?!?/br>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我挺吃驚的。 喬涵嘖了聲:“那是因為我們聊八卦的時候你都睡著了,要么就是急著放學去找你的小男友們,聽到過估計你都忘了?!?/br> “這個們字大可不必?!蔽矣X得她夸張了。 “這個們字很重要,我給你抽過牌還看過星盤,你進大學之前都是桃花不斷的。”喬涵朝我晃了晃手中的塔羅牌。 “憑什么我桃花就斷在大學了?”我立馬抓住重點。 喬涵眨巴著眼睛,塔羅牌在雙手間來回洗個不停:“說不定時逾就是你最后一顆桃花,要不我再給你抽一組牌看看?” 我就知道跟她說了也白說,她一定拿這一套玄學理論忽悠我,只能嘆了口氣,準備隨機應變。 喬涵有牌在手,自然技癢,順手抽了張牌給我看:“瞧一瞧看一看,果然吧,圣杯騎士,他啊就是你的桃花終結者?!?/br> 我嗤之以鼻,我不信有這么邪乎。 雖然嗅到了時逾身上同類人的相似氣息,我也不否認會被這股氣息牽扯吸引,但大概率沒辦法處到一起,因為我太了解自己,選擇的都是能被自己主導的感情模式,不會為了誰改變自己。 “晚晚,雖然現在確實八字還沒一撇,但你完全沒必要擔心啊,就算接下來的一朵桃花是時逾也很不錯啊,給我們學校的帥哥一個機會不是挺好的,再說了,他也選歷史明年你們就一個班了,多好啊。” “你不用怕學校里的人說三道四的,你談外校的他們就不說三道四了么?該傳的流言不還是在傳,”喬涵湊過來一點,面色緊張,“就我所知,那個傻逼施薇最近就傳了你不少壞話,我就說她不靠譜,不是什么好人?!?/br> 我抽抽嘴角,施薇不出這口惡氣倒也不符合她快人快語的脾氣。 傳就傳吧,也堵不上所有人的嘴。 見我悶悶不樂的,喬涵又說:“其實你完全沒必要在意施薇,她只不過是單相思,人家時逾知道她是誰,估計連她長什么樣都沒記住。” 我訝異地張大了嘴:“你怎么知道施薇......” 喬涵沖我眨眨眼:“就我們學校還有我這個小神婆不知道的事么,你真該跟著我玩塔羅,靈著呢?!?/br> 我就喜歡看她這副永遠都精力旺盛,自信滿滿的小模樣,雖然生得嬌小可愛,但小身材大能量,通透得不行。 “所以啊,”她將椅子拉過來,跟我并肩趴在一處,轉過臉對著我:“要我說這樓梯口你就得去,就像你說,哪怕是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樣咯?!?/br> “現在?”我抬手看一眼手表,“這都過去十分鐘了,再十分鐘就上課了?!?/br> 喬涵大動作起身,順便把我拉起來:“十分鐘足夠了,走吧。” 我被推著出門,苦笑著:“誰會等十分鐘啊,不會是你想測試自己的解牌能力吧?!?/br> 喬涵耷拉下眉眼:“你別廢話了,去就對了,他一定還在?!?/br> “你又知道了?” “那必須,走走走,我給你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