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真實
陸宴臣把他的標記,烙在她的耳垂上。 一枚銀色的耳釘,穿過她紅腫的耳垂。 周憷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抬手撫上那顆耳釘。 堅硬,冰涼,一??此破胀ǖ姆烂舳敗?/br> 是她匆匆在梳妝臺上摸來的,最不起眼的一款。 是她送給陸宴臣的情人節(jié)禮物之一,最后被他放在了她的首飾盒里。 那個永遠不會消失的黑夜里,她摸到了他的耳釘,在被侵犯后。 醒來時,戴在他耳朵上的耳釘,還有他臉上那道還滲血的傷口,都在證實,他確實是來了。 或許,只是晚了點。 她從未怪過他,比起那些只會袖手旁觀,卻不會將她救出的人,陸宴臣就是她的救世主。 信徒,怎么會責怪自己的救世主。 她只會獻上自己的忠誠與愛,獻上自己的一切,乃至于是性命。 耳垂有點疼,但更多的是發(fā)炎引起的燙。 她捏著那一小塊皮rou,像是還能從那里,感受到他遺留下來的觸感。 在巨大的,完全占據(jù)了她頭腦的高潮中,他將耳釘按進她的耳垂,完成他標記的過程。 她沒有意識,甚至感覺不到耳垂上瞬間的疼痛。 也無法去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不是答應她的乳釘,而是這誰都看不出意義的耳釘。 她又想起失去意識前他的那句等他回來。 耳釘刺疼了她的指尖,微陷下去的皮膚很快出現(xiàn)了紅點。 周憷清松開了手,平靜地取下耳釘,給傷處涂上酒精消毒。 然后重新戴上那顆耳釘,血跡粘在耳釘上,她毫無知覺,就像那日他給她戴上耳釘般。 她很想他。 哪怕離開他身邊僅僅不過三日,卻像是隔了很久。 陸宴臣的房間很大,藍黑色的地毯鋪蓋成海,覆蓋了這一片的土地,她像是這片海里某個失足落水的人,載她的船只消失在這片大海里,她茫然地不知所去。 不如,沉落深海。 周憷清坐在梳妝臺前,鏡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紅,只能靠桌上的化妝品去掩蓋她的憔悴。 她拿起遮瑕,細細地遮掩臉上的失魂落魄。 她要去見一個人,一個或許能告訴她一切的人。 她化了很久,久到能把臉上所有的情緒都埋藏起來。 她拿起桌上的手機,塞進包里。 手機早已在無止盡的光屏中耗盡了所有電量。 她沒有充電,而是從容地穿上大衣,還有一雙高跟鞋。 自那天的宴會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穿過高跟鞋了,有點陌生,也有點磨腳。 她告別了陸家送她到咖啡廳的司機,然后在路邊喊了輛出租車。 高樓在她身后如積木飛速坍塌,伴隨著司機的一聲到了,她推開車門,下了車。 眼前是一條破敗且散發(fā)著潮濕氣的小巷子。 司機擔心地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她搖頭,從皮包里取出兩張紅色的鈔票,遞到司機的手上,輕聲說了聲謝謝。 她走進了巷子里,正午的陽光似乎被樓層擋住,無法照射進來,一路上伴著她腳步的只有那附骨之疽的黑暗。 巷子里很安靜,連貓叫聲都沒有,她甚至能聽到下水道的水流聲,附和著腥臭難聞的爛泥,翻涌在她的身后,像是要將她吞進其中。 周憷清走到了深處,在巷子的深處藏著一間房子,房門緊閉,卻比旁邊一排破舊的房屋要好得太多,一切都像是嶄新的。 除了那搖搖欲墜的門牌。 抬頭看了眼門牌號,周憷清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前。 “周憷泠,開門?!?/br> 門很快打開,她被房里的人拉了進去。 隨后房門重新關(guān)閉了起來。 周憷清站在門口,同周憷泠面對面。 “打電話給我,是想說什么?”周憷清低頭去看掐在手腕上的手,周憷泠留了很長的指甲,上面涂著斑斕的色彩,只不過現(xiàn)在卻不復最初的光彩。 “你為什么不接電話?”周憷泠看起來什么都沒變,只是跋扈不情愿的離開了她那張精心保養(yǎng)的臉蛋,換上了一副不屬于她的可憐模樣。 周憷清任由對方捉住自己的手,周憷泠不是個擅長偽裝的人,她的聲音泄露了她對自己濃郁的怨恨“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好情人,把周家害成了什么樣?” 果真是周家。 周憷清低垂著眉眼,不說話。 她知道。 她只需要沉默,周憷泠就會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發(fā)泄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她沉默,她就能知道很多她不知道,不了解的事情。 “你知道嗎?陸宴臣說要買下你,來跟周家合作,你可真值錢啊。”周憷泠怨毒地收緊了手,指甲在周憷清的手上留下紅痕“他花了好多錢,給你擺平婚約,還花自己的錢,來給我們周家洗錢?!?/br> “只不過,他以為爺爺看不出來嗎?那么龐大的窟窿,哪怕是陸家要堵,也很難堵住吧?爺爺想他死,他又怎么能活?!?/br> 周憷清心里抽了下,腦海里全是他那些時日打電話說起的資金問題。 周憷泠還在繼續(xù),她自顧自地辱罵著那個將她害得有家不能回的人“不過是一個沒有頭腦,被豬油蒙了眼的世家子弟,又怎么能跟爺爺比。虧我還曾經(jīng)喜歡過他?!?/br> 她冷笑著,卻又沾沾自喜“你知道嗎?爺爺說,想娶你可以,但是得幫周家運送一批貨物?!?/br> “你知不知道是什么貨物?”周憷泠咯咯笑著,笑聲里浸滿了惡毒,如同尖銳的玻璃,扎進周憷清的心“是毒品,是海洛因。他完蛋了呵呵哈哈哈哈哈?!?/br> “可是,”女人猛的收了笑,眉眼下壓,死死盯著那個一言不發(fā)的人“他卻引來了警方,那個賤人,手腳怎么那般不干凈,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自己進去也就算了,怎么還連累到了周家?!?/br> “還連累到了我,害我不得不東躲西藏的,有家不能回?!敝茔楞鲈购薜丨h(huán)顧著四周,這是她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追求者給她找來的,說是這里沒有人能找得到,她才放心的住了進去。 從出生到現(xiàn)在,她從未住過這般破敗骯臟又窄又小的房子。 指甲越陷越深,周憷清像是感覺不到疼,也感覺不到周憷泠那要吃人的眼神。 “所以,喊我來這里,是想說這些嗎?”她扯了扯嘴角,像是不解,也像是嘲諷“可我不來,我也可以查得到,他給我留了好多人?!?/br> 周憷清那不屑的神情,無疑是為周憷泠的心里再添了把火。 她揚手,試圖扇上周憷清的臉,卻被躲了開來。 周憷清的躲閃,于那把新添的火上,更是澆上了一桶熱油,她被周憷泠推搡到門上,腿上挨了好幾下狠踢。 她疼痛的悶哼讓周憷泠心中的施虐欲得到了極大了滿足“他給你留了很多人是嗎?他是不是很愛你,是不是每天都會抱著你,cao你的逼?” 高門貴女的遮羞布在周憷泠的謾罵下被一點點的扯落。 “你很羨慕?”周憷清抬頭看她,看周憷泠像條吃了毒狗糧的狗一樣掙扎著,她不介意讓她掙扎得更厲害“你不是喜歡他嗎?羨慕我能爬上他的床,入他的眼?” “媽的你給我閉嘴!”像是心中最隱秘的角落被發(fā)現(xiàn),周憷泠腳下力道更大“你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哈哈,你們在一起這么久,你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虛偽的面具嗎?” “他不愛你,也不愛別的人,他是個異類,是個怪物。他沒有任何情感,他只會笑?!敝茔楞鲈僖淮涡α似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周憷清臉上的痛苦“你以為他當年來酒吧救你是愛你?不是的周憷清,他只是想把你鎖在他的身邊,當他一個人的禁臠。” “只可惜,他來得太早了,不然我還能讓他好好看一下你被人輪jian的美景,那一定很棒。你以為你離開北城,我就不能對你做什么了嗎?” “你當年的好朋友,也曾經(jīng)是我的好朋友,甚至在幾天前,還是我的好朋友?!?/br> 那是那么多年的欺凌中,周憷泠唯一一次的失敗,而在這次失敗以后,她再也找不到接近周憷清的機會了,想到陸宴臣在周憷清身邊設(shè)下的層層防護,心里的嫉妒如狂獸般沖出。 “聽說他還喜歡玩sm?做他的狗是不是很舒服,可是你的主人不愛你這條賤狗啊,他誰都不愛,你只不過是爬上了他的床,他迫于無奈才帶你走的?!敝茔楞霭d狂的笑著,在觸到周憷清的眼神后,其中的悲憫讓她扯著周憷清的頭發(fā),試圖往門上磕“你這是什么眼神?憐憫?周憷清,我真可憐你,當了狗還要謝謝打你的人?!?/br> 只不過她這次沒有成功,周憷清從她的手中掙脫開來,像是一開始都是周憷清的偽裝出來的無力與順從。 突如其來的反抗,又或者是,那不知名的眩暈讓她有了一瞬的失神,而后,被周憷清推到了地上。 她掙扎謾罵著,難聽的粗話從她嘴里源源不斷的溢出,直到那柄反著寒芒的刀刃貼到她的臉上,寒冷刺入她的皮膚里。 “閉嘴?!?/br> 下壓的刀刃沒有留任何情面,周憷泠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流出,在驚懼中,周憷泠識趣的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