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不為當初只為此
這頓飯后,井以桀說要送我回宿舍,巧凌一聽立刻甩下一句:「我才不屑當電燈泡!」就準備計畫繞去其他地方。 井以桀滿意地評論:「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還蠻有慧根??!」 巧凌:「......」 路上,陽光落得剛剛好,暖暖的,給人一種幸福的感覺??戳藙倓偲嫫婧托》降幕樱上в挚酀男那橐恢崩p著我,我下意識緊緊拉著井以桀的手,不捨得放開。 他終于察覺不對勁,問:「怎么了嗎?」 我望著他,難得煽情了起來,緩緩道:「井以桀,有你真好?!?/br> 他回望,也沒多問,只是抱著我。我用盡力氣地環(huán)住他,像是我一松手,我們就會被從未出現(xiàn)的無常和多舛折磨似的。 他任由我胡鬧,之后俯下身來,嘴唇輕輕在我額間停留,不似安撫,真心地道:「我會一直在的。」 「嗯!我也不會拋下你的!」我這才開心起來,又緊緊環(huán)住他。 - 我不曉得別人談戀愛是什么樣子的,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在傳說中的熱戀期,反正在我看來,一切如往常,不過是多了個認定的關(guān)係。 我們默認對方的記憶是在秋天,在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中。我們習慣彼此的記憶是在冬天,在公民素養(yǎng)課堂上,和他與嫣嫣商量出的空堂上,悄悄交換心情;在冰冷的研究室外,我盼著他;在寒風中的宿舍下,他守著我;在偌大校園晃著單車,嫌著寒風卻又甘愿伴著彼此。 在這樣烏壓壓的十二月,卻有著格外溫暖的氛圍,就像沉淵中總有怒放的花,或許就因為在這樣不近人情的天氣里,在臨近新的一年的期盼里,人們需要聚在一起,即使早已忘了初衷,早已忘了為何慶祝,就算是找了個理由吧,我們掛念著來到對方身旁,就足夠。 十二月二十五,最后兩節(jié)課的教授臨時調(diào)課,于是舉班歡騰,一夕間教室空蕩得摻雜不了一粒沙。 我想著趁此機會給井以桀一個驚喜,抱著禮物就蹲在他系館門口候著。我想不太起來他的課表,只依稀記得是在他常待的那間教室,又實在很不喜歡他們研究室外的氣氛,所以找了個曬得了陽光的女兒墻旁蹲著,時不時瞧瞧動靜。 「欸?等井以桀?。俊?/br> 出聲的是一清亮的女孩,我抬頭尋,認出了是上次撞見的那個女生。 我輕輕提起嘴角,點了點頭,問:「你們下課了?」 「我沒選這堂課,剛在辦公室?!?/br> 我示意了解,沒打算多做交流,她卻似乎沒有離開的跡象,沉默了一會,問:「我?guī)湍闳タ纯???/br> 我笑著拒絕:「不用了?!?/br> 「我們很有緣啊?!顾鋈坏?。 我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對啊,我也沒來幾次,就見你兩次了?!?/br> 「祝你們幸福?!顾鹛鹨恍Γ蛷奈疑砼月舆^。之后像是忽然想起,又回頭喚我。「墨倩?你是叫墨倩吧?」 「對?!?/br> 「井以桀很多人喜歡的,你小心!不要被其他女生搶走!」她溫柔地說著,內(nèi)容卻極為彪悍。 「喔喔好!」我有些被嚇著,急忙應著,她這才滿意地走了。 她走了一陣,我愈想愈不對。剛剛這是......井以桀的桃花債?我被威脅了嗎? 于是井以桀出現(xiàn)后,他的確是驚喜,但是因為我的問候是:「桃花朵朵開啊!」 _ 里人咖啡館,在學校后門的轉(zhuǎn)角處,熙來攘往的人潮中,招搖地、醒目地立在那,原本心心念念要慶祝的兩個人,卻被無數(shù)個同樣心愿的人們擠到最后,成了圣誕節(jié)訂不到餐廳的苦命鴛鴦,不得已才決定了在這里慶祝。 我們尋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終于暖和了一點,卻捨不得褪去身上的厚外套,可能是在橘光中,更顯得窗外冷颼颼的世界,不愿再做相連。我點了一杯店里最甜的可可,一點都不好喝,像摻了水后沒有散開。 我們各自拿出了準備的禮物,落俗套地給予對方祝福。 我怯怯地打預防針:「可能有點無聊,可是這是我選很久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他立刻回:「我很喜歡。」 「你又還沒看!」 「你送什么我都喜歡?!?/br> 「你好官方……」 「……」 我送給了井以桀一條深藍色的圍巾,我后知后覺,問:「你是不是平常不怎么戴圍巾?」 「喔……是不太有這個習慣……」 「那我拿去換吧?」 「不用,我很喜歡?!?/br> 之后的兩個月,直到漸漸天氣回暖,井以桀還是天天都戴著這條圍巾,我不禁問:「你……不會熱嗎?」 他心滿意足地回:「不會,我就是想要戴久一點?!?/br> 之后深藍色,成為了我每個冬天的記憶。 他送給我一個會下雪的玻璃球,我故意噘起嘴:「好不實用啊……」 「你不喜歡?。俊?/br> 我回應了一個最燦爛的笑:「超級喜歡!」 后來我問:「它會一直下雪嗎?」 他鄭重地回:「有一天停了,我再幫你裝電池。」 「……」看來我問了個蠢問題。 于是后來見不到井以桀的每一天,我都盯著玻璃球,出了神。 _ 十二月三十一,我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作為初次當情侶的兩人,到處打聽,找到了一個據(jù)說能看到最美煙火的地方,我們像是兩個胖嘟嘟的雪人癡癡地守著一片寂寥,等待預謀的奇蹟。 之后,色彩斑斕,就像井以桀說的,不是碳酸鉀、碳粉、硫磺,更無關(guān)氮氣、硫化鉀和氧化還原,是一年的逝去,新一年的到來。不對,我糾正:「是一年的存放,和新一年的到來?!?/br> 他忽然問:「你相信永遠嗎?」 我看著這個闖進我生命里的人,和永遠連結(jié)到了一起。我回:「我原本不相信的?!?/br> 他笑得很燦爛:「我很久之前就相信了?!?/br> 小時候的我很困惑,為什么跨年偏偏要在那么冷的時候?那時候才不管一年四季的規(guī)律,只是單純不理解:那么好的節(jié)日,溫暖地過,多好啊!但長大之后,對于跨年的時候又有了新的理解。或許就是在艱難的環(huán)境下,人與人才會更加珍惜擁有。 我扯了扯他脖子上前幾天我送的圍巾,問了一個我藏了許久的問題:「井以桀,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真的不是你小時候遇到的許墨倩怎么辦?畢竟我一點印象都沒有?!?/br> 他狀似感到不可思議,打趣中又帶著無奈地問:「許墨倩,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念念不忘小時候的你,所以才想和你在一起吧?」 我困惑不已:「嗯?不是嗎?」 他耐著性子解釋,在我聽來卻是深情的告白:「我喜歡的,一直一直都是當下的你。跟當初沒有關(guān)係,就是現(xiàn)在、此刻的你?!?/br> 我緩緩展開了笑顏。一月一號,?當下?成了今年最美的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