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一章-世界的盡頭(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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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菲達大人!」?jié)M分興奮地揮動翅膀向他飛去,最后駐足在他手里的枴杖。 不得不說,貝爾菲達的紳士裝扮,配上一隻知性博學(xué)的貓頭鷹,畫面有說不出的和諧。 然而,相較于滿分的欣喜,黛娜依然面無表情,視線也是冷冷的。 「我以為你從此不會再出現(xiàn)了?!拱族沸毖壅{(diào)侃,想當(dāng)初就是這個人硬逼他答應(yīng)這門苦差事。 「我還以為白宸先生對蒐集圣物一點興趣也沒有,看來您并沒有外表那樣無情?!关悹柗七_笑了笑,語氣揶揄,「理論上我是不該出現(xiàn),但如果只是來恭賀兩位順利凈化圣物,倒是無傷大雅?!?/br> 「這叫順利?」洛芙質(zhì)問,語氣也沒有久見好友的喜悅。 「是,我認為很順利?!关悹柗七_微微一笑,視線落向了躺在床上的末菲,「兩位也知道了吧,圣物會吸收人類的負面情緒,最后反噬到人類身上,她的是貪婪,是不滿足,必須是一份無欲無求的情感才能夠凈化?!?/br> 「不是愛情?」洛芙問。 「是愛情沒錯,無欲無求的真摯愛情。」他垂下眼眸,撫摸滿分身上柔軟的羽毛,「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對立的,黑與白,愛與恨,快樂與悲傷,希望與絕望,你們這次誤打誤撞凈化成功,所以我認為很順利?!?/br> 洛芙不知如何反駁。 「貝爾菲達?!拱族返故请y得喚了他的名字,引得大家齊齊望過去,「現(xiàn)在還可以換引導(dǎo)者嗎?」 「白宸先生?!关悹柗七_一如既往地恭敬回應(yīng),皮笑rou不笑,「當(dāng)初我一再提醒您要慎選珍愛的物品,當(dāng)然是不可能替換的?!?/br> 「主人您對我這么不滿意嗎嗚嗚……」?jié)M分立刻潸然淚下,激動地拍動雙翅在他身邊打轉(zhuǎn)。 白宸滿臉無奈,一句話也不想回。 貝爾菲達笑看著他們,接著道:「那么,我也該走了?!?/br> 「這么快?」洛芙愣了下,時隔一個月的再次相見,沒想到連五分鐘都不到。 「我就只是來道賀的,若沒有其他問題,就預(yù)祝二位接下來也能如此順利?!拐f完,他隨即憑空消失在病房,如一陣風(fēng),來無影去無蹤。 「既然要在醫(yī)院待一整晚,我想出去買點吃的。」洛芙率先打破靜默,「你有甚么要買的嗎?」 「現(xiàn)在這么晚了。」白宸看了一眼窗外,如今已是深夜,外頭一點動靜也沒有。 「你忘啦,我現(xiàn)在有手鍊了,要回家一趟也沒問題呢!」洛芙嘖嘖了兩聲,秀出了手上的銀鍊,語氣帶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當(dāng)我沒說?!拱族烦冻蹲旖?,她也太快就忘了前車之鑑,「幫我買瓶綠茶就好?!?/br> 「沒問題?!顾Q起大拇指回應(yīng),隨即就和黛娜一起消失在了病房。 一下子走了這么多人,病房內(nèi)一時間萬籟俱寂,只剩下一串委屈至極的哭聲。 滿分坐在窗檯邊,抱著從他口袋里拿出來的黑筆,痛哭失聲,「主人你這樣厭棄我,還從未叫對過我的名字嗚嗚……」 「真不懂你怎么這么愛哭?!顾叩剿斑?,無奈地耙了耙后發(fā)。 「再怎么說我也是主人你創(chuàng)造出來啊,是主人你的一部分,還知道主人你所有的事情啊……知道主人你很喜歡小孩子,所以看見主人你在公園跟那群孩子玩,我一點都不訝異……我還知道主人小時候因為母親的關(guān)係很在乎成績,考不好還會哭,覺得讓母親失望……」 「另外還有……」 「好好、別說了?!顾焓执驍?,就怕滿分再說出甚么秘密,「但黛娜怎么就和她的主人完全不一樣?」 「主人你怎么知道洛芙小姐不是這樣的人嗚嗚……」?jié)M分反駁,「你又不了解洛芙小姐,不都說人類是戴著一張面具生活嗎……」 白宸沉默了,的確,他的確對她一無所知。 「好好,算我錯了,你別再哭了好嗎?」他沒轍道,伸手摸了摸滿分的頭頂,沒想到貓頭鷹的羽毛意外地柔軟,像摸絨毛玩偶似的。 滿分止住了哭聲,隨即問:「我叫甚么名字?」 「滿分。」他反射性答,沉浸在羽毛柔軟的觸感。 嘩啦一聲,他哭得更加厲害了。 只是這一陣嚎啕大哭,整個醫(yī)院只有他能聽見。 午后。 濃郁的咖啡香氣縈繞整間咖啡廳。 隔壁桌是兩個正在趕報告的女生,再隔壁是一群在討論報告的大學(xué)生,但都盡量壓低音量,店內(nèi)的氣氛一片祥和。 「你最近怎么常常來找我?」末菲啜飲著杯中的黑咖啡,邊笑道,「明明以前都沒甚么交集?!?/br> 「擔(dān)心學(xué)姊嘛?!孤遘脚阈?。 「也罷,也看看是甚么的男生,能讓你這樣心甘情愿倒追?!鼓┓埔庥兴傅乜粗族?。他正喝著拿鐵,從頭到尾也說不上一句話。 「學(xué)姊你不能搶喔?!拐f完,洛芙隨即抱住他的一隻臂膀,差點害他手中的拿鐵灑了出來。 「你不搶別人的就好,誰敢搶你的?!鼓┓坪呛切α?。 白宸一語不發(fā),但目光無聲瞪了洛芙了一眼,洛芙也立刻識相地收回手。 「學(xué)姊不會想知道過去兩年來發(fā)生的事嗎?」洛芙忍不住問。在醫(yī)院醒來后的末菲,失去了過去兩年多來的記憶,醫(yī)生認為是創(chuàng)傷后壓力癥候群,因為那一段記憶太痛苦,所以患者才不愿想起。 「放心,我沒事?!鼓┓坡冻鑫⑿?,聲音放緩,「雖然過去那兩年的記憶很模糊,也不記得自己為何會自殺,但多多少少還是感覺得到,那一定是段相當(dāng)痛苦的回憶,畢竟親眼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我會想不開也是可能的……這樣一想,就覺得永遠也不要想起來好?!?/br> 「唯一令我好奇的,大概就是手機里出去玩的照片吧,明明去了那么多國家,也記得旅行中遇到的人事物,但卻不記得是怎么去的,什么時候去的,就連我媽也不知道。」她困惑地皺起眉頭,嘴角掩飾不住笑意,「可能真的像你說的,那都是合成照片吧,因為我真的太想去那些地方了。」 洛芙也跟著笑起來,但眼神卻黯淡了下來。 半晌,聊得差不多,他們一起離開了咖啡廳。 正值傍晚六點,街上人車川流不息,天邊有一抹橘紅剛泛開,周圍的云朵都紅彤彤的。 道別前,洛芙忽然向末菲問:「末菲學(xué)姊,你相信這世上有魔法存在嗎?」 「怎么突然問這個?」末菲忍不住莞爾,但笑容隨即就褪了下去。她定定道:「我不相信?!?/br> 「因為若世上真有魔法,我和逸辰就不會這么辛苦了?!?/br> 一時間,洛芙和白宸都不禁沉默。 「不過,」見氣氛陷入哀傷,她提高音量再次開口,「雖然我不相信有魔法,但我相信奇蹟,因為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就是一種奇蹟?!?/br> 好一段時間,洛芙就只是站在原地,目送著末菲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你在想甚么?」白宸問。 「我在想,既然有能讓時間靜止的魔法,那是不是也有讓時間倒退的魔法?」她不禁望向自己的左手腕,手表和手鍊同時泛出銀光,「若是這樣,是不是就能回到過去,阻止吳逸辰自殺了呢?」 白宸看了滿分一眼,滿分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答道:「這是有可能的,正好有一樣圣物的魔力就跟時間有關(guān),只是可能是回到過去,也可能是未來,更或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魔法也說不定。」 「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圣物會有甚么魔法?」白宸再度問。 「是的,圣物的魔法會依選定的主人而有所不同,我們也無法預(yù)測下一個圣物會有甚么魔法?!?jié)M分推了推眼鏡解釋,裝出一副專業(yè)的模樣。 「但若是有回到過去的魔法,我無論如何都要得到。」洛芙接著說,目光凝望遠方,語氣近似自語。 『你又不了解洛芙小姐,不都說人類是戴著一張面具生活嗎……』 瞥見女生那張神情難得認真的側(cè)臉,他的腦海頓時響起了滿分那日在醫(yī)院哭哭啼啼的反駁。 街道被汽機車的引擎聲填滿,落日馀暉自天際線溢開,染紅了天色,映照城市里的高樓大廈。每一棟建筑都被夕陽染得通紅,逐漸壟罩在一片陰影之中,形成一道綿延的黑色剪影。 夕陽最后的光芒灑照在他們身上,女生始終望著遠方,馀暉映落在那雙清靈的眸子中,她的瞳仁此刻只有一片血紅。 紫色的夜幕即將垂下,而夜晚── 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