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四章-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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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凡斷了兩根肋骨。 聽著老醫(yī)師的診斷,躺在病床上的他一點也不意外,當(dāng)時的他真的痛到以為要掛掉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騎車騎到摔車,還因此斷了兩根肋骨,也蠻可悲的。 「幸好只是肋骨骨折,不必動手術(shù),大概一、兩個月就會自動癒合了,這段時間你可以多吃高蛋白或高鈣的食物?!估厢t(yī)生囑咐,「記得別喝酒?!?/br> 「我本來就不能喝酒?!顾麛D出輕松的笑容回應(yīng),徹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會呼吸的痛」,如今光是用力呼吸,就覺得肋骨隱隱作痛, 老醫(yī)師檢閱著病歷表,「我也對你的心臟做了例行性檢查,你的病情比預(yù)期惡化得要快,若決定接受換心手術(shù),建議越早越好。」 他垂下視線,神情并沒有一絲震驚或悲傷,只是看著地板淡淡嘆口氣,「記得當(dāng)時是說最少可以活兩年,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兩年了。而且就算動了手術(shù),也有很大的機(jī)率失敗,對吧?」 「是?!估厢t(yī)生點頭,并不隱瞞。 「反正我也沒錢,算了吧?!顾テ鸨蛔討猩⒋蛄藗€哈欠,若不是隨便亂動胸腔會痛,他還想伸一個懶腰,「我會按時吃藥,按時睡覺,希望可以活久一點。」 看著他淡然處之的態(tài)度,醫(yī)師沉默了,幾秒后,用沙啞的嗓子說道:「你家人的事,我在新聞看到了?!鼓请p看盡生老病死的雙眸,罕見地流露鮮明的惆悵。 「那醫(yī)生你是不是也覺得,該死的人應(yīng)該是我?」 「上帝這么做,一定有它的理由?!?/br> 他勾了一下嘴角,「可惜我家信道教?!?/br> 預(yù)料到他的反應(yīng),老醫(yī)生沒轍地嘆了口氣:「你這孩子……」 十分鐘后,老醫(yī)生囑咐完飲食便離開了病房,留給他獨(dú)處時間。 他目光沉靜地望著窗外,彷彿呼應(yīng)他的心境般,原本雨后天晴的天空再度下起一場傾盆大雨,洗凈了這座充滿古意的臺南老城。 這場大雨,持續(xù)下了三天三夜。 在春季時常缺水的南部,這場雨下得離奇,許多水庫都緊急關(guān)閉了閘門,不少地區(qū)甚至傳出了暴雨災(zāi)情。 直到他出院,這場大雨才總算止歇。 出院后,任之凡再度回到了學(xué)校。 教室里,看見任之凡上半身裹著肋骨固定帶出現(xiàn),同學(xué)們紛紛走上前,關(guān)心他的身體狀況。隨后,得知他是自己騎車摔斷了肋骨,每個人既傻眼又擔(dān)憂,教室頓時一陣鬧哄。 白宸一如既往遠(yuǎn)離人群,坐在教室角落滑手機(jī)。 窗外,雨聲瓢潑,水珠沿著窗框滴落。 然而,比窗外的雨聲更令人鬱悶的,是隔壁傳來的抱怨。 「我覺得人生好累?!箘偮渥?,洛芙便趴在桌面唉聲嘆氣。 白宸專心滑手機(jī),選擇視而不見。滿分站在他的肩頭,和他一起看著一篇又一篇臉書貼文滑過視線。 洛芙偏頭向他問道:「你應(yīng)該要問我為什么這么累?」 白宸施捨地看了她一眼,「這不用問我也知道。」 「真無情……」洛芙再度嘆了一口長氣,而后盯著自己的手腕上的水晶手鍊說道:「想當(dāng)初,就算學(xué)姊能瞬間到世界各地,我也可以搭飛機(jī)去找她,但現(xiàn)在小梅卻是連想見上一面都沒辦法,哪怕她就近在眼前?!?/br> 「會覺得搭飛機(jī)簡單的,恐怕只有你了……」他扯扯嘴角,到底是搭飛機(jī)去歐洲簡單,還是喚醒朋友的第二人格簡單? 「為什么小梅一直不出現(xiàn)呢?再兩個月就要期末了,再這樣下去臺灣不就要消失在地圖上了嗎?這樣的話,我是不是要先去國外置產(chǎn)啊,比如買棟房子啊,不然等到時候真毀滅了,我爸留給我的大筆遺產(chǎn)可就要一起沉入海里了……」她雙手撐著臉,幸虧教室里人多嘴雜,他們坐在角落,沒多少人聽得見她的喃喃自語。 「我以為你會堅持到最后一刻?」白宸不以為然問。 「我也想啊,但總要有備案吧?」 沉默幾秒,白宸道:「難道你沒察覺到小梅的那個警告有個蹊蹺嗎?」 「什么蹊蹺?」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看向他。 他停下手,手機(jī)螢?zāi)徽猛T谝黄W(wǎng)路新聞,寫到有專家預(yù)測到了二十一世紀(jì)末,由于海平面上升,臺北地區(qū)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將被海水淹沒。他看著那篇文章答道:「如果臺灣真的消失了,那溫婉欣還有可能在后年的五月二十一日在馬路被車撞死嗎?」 「咦?」洛芙眨眨眼,幾秒后反應(yīng)過來驚呼了一聲,「對耶──如果我們失敗了,沒將圣物蒐齊,那么溫婉欣連被車撞的機(jī)會都沒有了啊?!?/br> 兩人的對話越來越脫離仁義道德了。 「這么說,我們成功蒐齊了圣物,對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啦!」 「但前提是,她的魔法必須真的是能預(yù)知未來,否則這只是推論?!?/br> 「這樣問題不就又回到原點了嗎?」感覺又被狠狠潑了冷水,洛芙再度趴回桌面,「難道就沒有什么方法可以得知圣物的魔法嗎?明明圣物都已經(jīng)找到了?!?/br> 語畢,見白宸依然是那副對她愛理不理的態(tài)度,她噘起嘴,坐起身,「既然對小梅的圣物束手無策了,那我們來討論最后一樣圣物吧?!?/br> 「我們……」聽到這個詞匯,白宸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洛芙絲毫未覺他的無奈,直接問:「你覺得最后一樣圣物在哪?」 不過經(jīng)過這段日子相處,白宸深刻理解到,與其反駁她,不如順著她的心意,「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啊?!褂谑菦Q定敷衍回應(yīng)。 感受到他的敷衍,洛芙不悅地?fù)P眉,本想說些什么,但教室前方傳來的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任之凡不小心笑得太用力,肋骨直接痛了起來,正捂著胸口哀號。 望著教室前方笑鬧的那群人,洛芙緩下情緒,繼續(xù)道:「之前不是說期限快到了,所以那些圣物才會聚集回來?因為千淚湖在這。這樣說來,會不會最后一樣圣物其實早就出現(xiàn)在我們身邊了,只是我們自己沒發(fā)現(xiàn)啊。畢竟貝爾菲達(dá)說過,我們倆是和圣物最有緣的人,所以才會選中我們,對吧?」 「哎呀呀痛啊──」 聽見這道熟悉的哀號,白宸也抬起了視線,看了眼行為舉止浮夸的任之凡,又低頭滑手機(jī),淡淡道:「可能吧?!?/br> 「你們別再逗我笑了,會出人命啊──」任之凡指控著周圍的同學(xué)。但好笑的是,這次明明沒人說笑話,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又引來周圍的同學(xué)捧腹大笑。真是個可憐的開心果。 「對吧?」洛芙漾起笑容看著她,自信滿滿地握起拳頭,「我想,也許只要我讓時間再多暫停幾次,最后一樣圣物就會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了,就跟學(xué)姊及小梅一樣!不是有句話說,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你可以試試?!拱族奉^也不抬回應(yīng)。 「從你的口氣聽來,感覺就是不相信圣物會近在眼前?!顾粣?。 「我沒有不相信啊,只是覺得如果最后一樣圣物這么好找,早就該出現(xiàn)了?!?/br> 「這就是不相信啊!」 白宸無法反駁,選擇沉默。 「是啦,你要這樣說也沒錯。」面對白宸的沉默,洛芙的語氣也疲軟下來,「既然是最后一樣圣物,要出現(xiàn)早就出現(xiàn)了,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找到呢?」 「你們都不知道什么是會呼吸的痛──」任之凡口氣委屈地控訴,聽來怪可憐的。 半晌,洛芙右手撐著下巴,左手伸出食指敲打桌面。 「你們太過分了,明知道我不能大笑,還拚命逗我笑,完全不顧慮我的感受──」任之凡忍無可忍,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同學(xué)們的笑鬧聲更大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那群歡樂的同學(xué),幾秒后,輕輕唸了一句:「黛娜洛芙……」 淡黃色光點從每個人的胸口迸出,而后逐漸在空中凝聚成一顆明亮的光球。那道光芒金黃透亮,猶如學(xué)?;@球場上從天灑下的金色陽光,青春洋溢,好不耀眼。 看著那顆光球緩緩被吸入手錶,洛芙再度趴上桌面低喃:「……到底最后一樣圣物會在哪里呢?」 驀地,前方忽然傳來了一陣怪叫聲,眾人同時倒抽一口氣的聲響。 洛芙抬眼往前看,只見任之凡的手里滑出了一支小巧的白色手機(jī)。手機(jī)從他的手心騰空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拋出線,恍若飛機(jī)墜機(jī)前夕的畫面。 見狀,洛芙立刻看了眼黛娜,黛娜伸手一揮,教室里的學(xué)生們瞬間都紋絲不動,猶如一個個假人雕像,而那支白色手機(jī)也被固定在了半空,離地板只有幾公分的距離,順利躲過了墜機(jī)的命運(yùn)。 滑著手機(jī)的白宸,注意到自己的手機(jī)畫面靜止了,怎么滑也滑不動,忍不住抬頭抱怨:「說真的,下次你要暫停時間先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每次時間靜止手機(jī)也會……」 沒想到,一道不該在此刻出現(xiàn)的人聲,刺耳地傳進(jìn)了他的耳里── 「這、這是怎么了?」 白宸和洛芙同時一呆,震驚地往教室前方看去。 猶如假人挑戰(zhàn)片場的教室里,任之凡愣愣站起身,滿臉不可置信看著四周。幾秒后,察覺到后方的視線,他轉(zhuǎn)了身,與白宸和洛芙六目交相。 原本靜默的教室,這下更加沉默了,三個人的眼里都裝著難以言喻的震驚。 洛芙瞪大了眼,捂住嘴,眼中充斥喜色。 滿分張開嘴,拉了拉白宸的衣領(lǐng),「主人,他他他……」 唯獨(dú)黛娜淡定地看向窗外,望著外頭依然落個不停的雨,微微蹙起了眉頭。 此刻,白宸伸手捂著頭,內(nèi)心涌起一股無力之感。 幾分鐘前,洛芙還在他耳邊嘮叨著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幾分鐘后,他就來到眼前了。 而且,那人還不是別人,還是跟他住在同個屋簷下的室友。 思及此,他不禁在內(nèi)心深深嘆了一口長氣。 然而,漫長的靜默中,每個人都忘了白色手機(jī)還停在空中,等待誰的救援。 于是,一分鐘過去。 啪── 白色手機(jī)依舊逃不過死劫。 墜地了。 /雜言/ 本來我沒打算寫摔車橋段,但那時候朋友剛好告訴我,他同事住院,因為騎車摔車,其中一邊肋骨斷到只剩一根。我朋友傻眼,我聽到也傻眼,自己騎車摔車,斷到一邊只剩下一根肋骨,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沒心沒肺的我們)。 所以我讓任之凡只斷兩根肋骨,已經(jīng)很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