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江家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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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江家。 趙梅煙逛完街回家,交代他們把自己特別喜愛的幾個物件放主臥,其余的先收起來,然后美美的脫下大衣給管家老何。 目光掃過二樓時候,感覺有什么不對,她又看回去,最靠走廊的那道房間門緊閉,她驚喜道,“老三回來了?” 老何也笑著,“今晚剛好九點進門,說是前兩天立了個二等功,隊里特批休假幾天,我見他有些疲憊,估計這會兒正在房里睡著呢。” 趙梅煙高興的一拍手,“你去跟張嬸說再加幾個菜,就做阿澈愛吃的?!?/br> 女人是純正的京城口音,每個字還帶著上翹的兒化音。 “對啦對啦,今晚我找?guī)讉€人過來打牌聚聚,也不用太正式,你讓張嬸準備些點心。” 老何應了聲。 交代完這些,趙梅煙就高興的回房間去了。 —— 江澈還在睡夢中,房門就被敲響。 他起身開門,輕瞇著眼,老何在外面,“阿澈,你已經(jīng)睡了有好一會兒了,太太怕你餓著讓我上來叫醒你,廚房還給你留著飯,你快下去吃吧?!?/br> 江澈終于睜開眼睛,面龐出眾,模樣俊朗。 “好?!彼麊柕?,“我哥也回來了?” “只回來阿言一個。” “知道了。”江澈難得乖巧的應聲,聽見樓下有些吵聲,他挑了挑眉,“我媽又約人來家里打麻將了?” “是,約的今晚?!?/br> 江澈按了按眉心,看一眼時間,晚上十二點多,樓下女人的聲音還在不斷嬉笑,這一會兒說話的功夫,他也沒了睡意。 回房間換了身衣服,江澈下樓。 趙梅煙今天約的人多,從客廳開始,麻將桌就展了好幾個,還有些在旁邊圍觀的,看見江澈,趙梅煙高興的招手,她上次見自己兒子還是幾個月前。 “讓mama看看,哦呦,怎么又瘦啦,臉也變小了?!?/br> 江澈走過去,趙梅煙拉著他左看右看,其他幾個中年女人也一起看過去,紛紛開口,“工作忙也記得休息,你媽天天跟我們叨叨你,cao心的簡直不行?!?/br> 其中一個女人適時開口,“阿澈這次回家住幾天?上次想讓你和小月約著出去玩結果一直沒時間,明天怎么樣,我讓她專門請好假。” 坐趙梅煙對面的女人起哄,“呦,這么想讓阿澈做你家女婿啊,你這都撮合幾次了,也不先問問人家愿不愿意?!?/br> 被說的女人不愿意了,“我家小月也不差呀,從小琴棋書畫多方面培養(yǎng),去年剛從國外畢業(yè)回來,樣貌還漂亮,跟阿澈簡直就是郎才女貌?!?/br> “你說呢,阿澈?”中年女人笑嘻嘻的又問他。 江澈挑挑眉,直截了當開口,“不喜歡?!?/br> 女人一下尷尬的下不來臺,趙梅煙順勢給江澈說道,“你哥也回來了,你兩也好久沒見了,你去找他說說話?!?/br> 江澈淡淡的嗯了一聲,雙手抄兜走了。 他走后,麻將聲又開始。 剛才起哄的女人主動開口,“行了,你就不要主動給人家安排親事了,說起來,我記得阿澈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就是池家那個獨生女,叫什么,池念是吧?” 撮合的女人不高興的開口,“青梅竹馬又怎么了,池家倒臺都這么久了,你現(xiàn)在去問問誰還記得他家的事兒,自從那年出事后,他們池家母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現(xiàn)在人都找不見……” 話還沒說完,趙梅煙忽然沉著臉把碼好的棋牌一推。 “今天就到這里吧,我不想打了?!?/br> 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兩個女人瞬間消音。 但她們還是被趕出來了。 兩人走在一塊兒,撮合的女人不服氣,“她趙梅煙真當自己兒子是個什么寶貝!京城里誰不知道他家的混賬老三,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其他什么用都沒有,憑著他們江家勢力給塞進警局做了個文職,還兩天打漁三天曬網(wǎng)的,這輩子能有什么出息!” 剛才起哄的女人,“知道他家老三那么差,你怎么還想著法兒的把你家閨女塞給人家?” “我……” 女人一下沒了聲兒。 另一邊。 江澈拿了杯酒,在陽臺處找到江言。 男人站在欄桿處吹風,旁邊煙灰缸里已經(jīng)一堆煙頭了。 江澈走過去,碰了碰他另一只手捏的酒杯,“二哥。” 江言回頭,這張臉和江澈有幾分相似,但又完全不像,兩人差三歲,他卻比江澈成熟許多。 江澈喝了口酒,單手撐在欄桿處,安靜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她家人那邊安頓好了?” “給他弟安排了一份工作?!苯悦佳坫俱?,沙啞著嗓子開口,“她爸媽那邊我去看過幾次,不要我的錢?!?/br> 江言有個女朋友,兩人從大學開始交往,差不多已經(jīng)四年了,去年那個女生檢查出白血病,她是普通家庭,人和錢都有限。 江言為了她,放棄政府升正廳的機會,出錢又出力,整整陪她在國外治療了一年。 但人還是沒救過來,在今年開春時節(jié)走了。 當時江澈還在外面出任務,幾個月沒回家,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失去人的江言。 江澈不會安慰人,只是悶著聲喝完酒,陪他在陽臺處站了一會兒。 江言還有事,快走的時候囑咐他,“工作,注意安全。” 江澈嗯了一聲。 這世界上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三種人,一種是江家人,一種是他們隊里的人,另一種是已經(jīng)要把牢底坐穿的人。 但現(xiàn)在多了一個,是池念。 江澈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腦海里都是池念。 半分鐘后,江澈起身,從桌上拿過手機,點了幾下,撥出去一個號碼。 …… 這座城市的另一處。 整個房間黑暗,池念被手機鈴聲吵醒,她腦子糊成一團,渾身都在發(fā)燙,閉著眼睛摸到手機,她看也不看就接起,以為還是葉秋的來電。 因為生病,女孩的嗓音甜膩中帶著沙啞。 “我沒事,已經(jīng)吃藥了,明早睡醒就好了?!?/br> 那邊人頓了一下,跟她說了好幾句話,池念頭疼的聽不清,胡亂嗯了幾聲,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面,皺著眉,難受著又進入夢鄉(xiāng)。 不知過了多久,她家門被敲響,池念一開始以為是幻覺,后面聽清了但又身子軟的不想去開門,她拉高被子堵上耳朵,繼續(xù)睡。 門響了一會兒后就安靜了。 過了幾分鐘,她臥室的窗戶有動靜,然后,江澈翻進來了。 男人落地的第一眼,借著月光看清了床上的女孩,不知道是熱還是冷,她上面緊緊掖著被子,下面卻又把被子踢到一旁,薄薄的睡衣早已被蹭上去,白色內(nèi)褲外露著。 江澈走到床頭,擰眉,“池念?!?/br> 被窩里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應,“???” 江澈把手放她額頭上量,這是燒到多少度了,連他剛才敲門都沒聽見。 用手量完,他又把池念頭頂?shù)谋蛔永聛?,額頭抵額頭,女孩的臉紅的發(fā)燙,這么近的距離他能清晰的感受到。 江澈眼眸沉沉,把被子掀過,將她打橫抱起,“去醫(yī)院?!?/br> 池念清晰的聽到了這句,哼唧似哭的緊緊抱住他脖子,“不去……不去醫(yī)院?!?/br> 男人當她燒糊涂了,沒理,抱著人準備出臥室,但池念依然緊繃著身體,“我不去醫(yī)院,我不去。” 她終于哇的一下哭出聲,“我害怕……不要去醫(yī)院。” 江澈猛的停步。 他終于想起。 十八歲那年,池念父親的那具殘缺的尸體就是在醫(yī)院認領的,當時池母哭暈過去好幾次,被人摻扶離開,而池念,當時她剛放學,身上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 江澈在樓梯間的角落找到她,她那時蜷縮成一團,緊緊拽著他的袖子就跟拽著救命稻草一樣,嗚嗚的哭,“江澈,你帶我離開醫(yī)院,你快帶我走?!?/br> 她對醫(yī)院的陰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想到這兒,江澈抿唇,心上也是沉沉的,說不上來的疼。 他把人又抱回臥室,池念一挨床就連忙拼盡力氣鉆回被子里,仿佛害怕他又要把自己帶走。 江澈在她家找了一圈,找到一個醫(yī)藥箱,又從冰箱里拿了一盒冰塊。 回到臥室,他先給池念量了體溫,接近四十度,再高點能直接把人燒糊涂,江澈擰眉,幾個小時前送她回來時人還是好好的,怎么一下燒起來了。 退燒藥缺了兩顆,從拆封情況來看,應該是她今晚吃的。 江澈蹲下,碰了碰她白嫩發(fā)燙的側(cè)臉,嘗試和她說話,“你退燒藥是什么時候吃的?” 池念腦袋悶在被子里,“睡覺前?!?/br> “……” 江澈又碰了碰她,“你什么時候睡覺的?” “唔……不記得了?!?/br> 什么也沒問出來。 江澈將人從被窩里抱出來,扶著她坐好,“池念,我是江澈。” “江澈?!毙」媚镒炖镟盍艘槐椤?/br> 江澈接近一米九的個子,此時單跪在地上,放輕聲音的哄她,“你不要怕,我?guī)闳メt(yī)院,我們掛個點滴開點藥,明天就能退燒,好不好?” 發(fā)燒中的池念臉紅紅的,原本瞪著漂亮的眼睛在認真聽他說。 但是聽到醫(yī)院兩個字后,她又立馬拼命的往被窩里鉆。 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