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太監(jiān)的廢公主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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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幅畫像高舉,并不讓她夠到。 她墊著腳尖,費力地紅了眼,李硯面色陰冷,陌生得不像話。 “你再讓我試試啊?!?/br> 委屈慢慢浸滿她整個胸腔,濕意在她眼里匯聚,她有些失望地盯著他的眼睛,企圖尋找答案。 黑色的深潭里沒有一絲波瀾,她看不透,猜不透,像是換了另一個人,以絕對旁觀者的姿態(tài)高高在上地睨視著她。 她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 “這幅畫早就已經(jīng)毀了?!?/br> 他聲線冰冷,一字一句的宣判最終的結(jié)局,用一種從來沒有看過她的眼神看著她。 “什么意思?” “在你把它放進水里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毀了。” “你早就知道了?” 姜馥不敢置信地盯著他,身體顫抖起來,沒有感情的音調(diào)像是一把利劍,狠狠戳中她的心臟。 她的臉色發(fā)白,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那幅被泡軟的畫像被李硯一把拋出窗外,悶悶地落在地上,飛揚的紙屑落下來,像是在嘲笑她做的一切努力。 她四肢發(fā)僵,被李硯抓住手腕狠按在墻上,手腕上的痛意清晰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第47章 芥蒂 “為什么?” 她的嗓子啞得不像話, 寥寥的氣音貼著喉嚨費力地咳出,帶出血腥味。 雙腿綿軟無力,仿佛被抽掉了最后一根筋, 向地面滑落下去。 李硯抓住她的兩手高舉過頭頂,強迫她站起來, 蜷曲的小腿艱難點地。 她從來沒覺得眼前的人如今會變得這么可恨。 他眼里沒有之前的那般溫情, 看她的模樣像看著一個犯人。 李硯伸出指節(jié), 挑起她的下巴,額頭抵著額頭, 湊近她耳邊, 引起冰涼的顫意, “你父親只希望你好好活著, 死人的東西,就不要再惦記了?!?/br> 死人兩字戳痛了她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經(jīng), 她奮力掙開, 朝他大吼, “死人的事,也用不著你管。” 一字一句,如鯁在喉。 姜馥大口大口地喘氣, 臉色發(fā)白。 大門在她眼前“砰”地合上,她的身子一下子滑下來,落到地上, 刺骨的寒意透過骨髓,涌遍全身。 她雙臂環(huán)抱住胳膊,把頭埋下來, 肩膀顫抖。不過一會, 她又迅速把頭抬起來, 顫顫顛顛地直起身子,往門外奔去。 黑洞洞的大門上了鎖,發(fā)出鐵鏈哐哐碰撞的聲音。 她拼命扒拉著門縫,指甲里刺入木刺,但門外沒有人,沒有誰會理會她。 她盯著門外草地上的那幅殘破的畫像,盯到眼睛發(fā)痛,一股巨大的挫敗感和絕望籠罩在她的心頭,她把頭垂在門框上,亮亮的大眼睛顯得空洞。 接著,那空洞的目光一轉(zhuǎn),盯在了桌案前的繩索上。 “大人,那幅畫像王木匠已經(jīng)托人送回來了?!?/br> 一名衛(wèi)兵手拿一木盤,上面恭敬地盛放著一卷用紅紙包裹著的畫像。 “他怎么說?” “大人,那王木匠說他小時跟著宮里的布藝師學(xué)過一段時間,這幅畫像的主人明顯不想讓人輕易識破上面的內(nèi)容,用了點什么東西,遮蓋住了它原來的文字,但他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沒法完全解開。” “而且,他還說,此人布局十分精妙,除非那位布藝師還在,否則他沒有任何把握,能夠解開這幅畫?!?/br> 那位衛(wèi)兵得了示意,小心地把那裹了紅布的畫像打開。 畫像上的唯一敗筆已被清除,臉部輪廓的線條變得很輕,燭光的映襯下,有許許多多不規(guī)律的小黑點,尤其密集分布于右半邊臉上。 大體看上去又好像有些規(guī)律,像是把一個人的一張臉從中間整個劈開... 李硯把那幅畫像合上,晦澀涌上他的眼底,在看向那名衛(wèi)兵時,冰冷的戾氣散發(fā)出來。 手起刀落。 陰影中,一個圓形物體悶聲滾落在地,中間被分裂開,隱隱滲出暗色的液體。 一點火光擦起,照亮了這個封閉的空間。 李硯手拿畫像,在微弱的火光中細細打量。 那些小黑點點點密密,連成一片,顯出淡淡的字跡... 突兀的敲門聲把李硯從這個空間里拉離出來。 “大人,不好了,夫人那邊沒有聲音了?!?/br> 以煙在門外焦急地喊,大門在她眼前迅速打開,映出李硯略顯陰沉的臉。 “大人,你快去看看吧,奴婢怕夫人出事了!” 她沒有鑰匙,根本無從得知夫人的情況。 李硯大步趕到臥房,踹開大門,窗戶大敞,一截繩索纏繞在椅背上,屋內(nèi)已經(jīng)沒有姜馥的身影。 那個繩索纏成一個八字形,像一個畸形胎兒。 她這個行為,是不想讓他管她的意思。 李硯斂下眉眼,指節(jié)發(fā)白。 那丟在草地上的破畫也無影無蹤。 落虹街上,姜馥小心翼翼地拿著那幅畫像,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她用衣袖鄭重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眶里掉下來。 她明明不是這么脆弱的人,她很堅強的。 她狠狠嗅了嗅鼻子,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干凈,隨意找了個臺階坐下來,手里捧著那幅畫。 被溫水泡過的畫早已變得面目全非,父親曾經(jīng)一筆一畫描摹下來的痕跡全部消失,一點也沒保存下來。 她努力地擦干,擦干,卻連最后一點墨跡也被擦沒了。 薄薄的紙張千創(chuàng)百孔,被她的一盆溫水毀于一旦。 懊惱、難過、憤恨...所有所有的情緒都一塊向她裹挾而來,在她的腦袋里尖利炸開。 “咦,這個人看著有點面熟啊,是不是之前那個老皇帝的女兒,嫁給了太監(jiān)的那個?” “看這服裝,像!” “聽說貴妃都因為她被搞死了,真是個害人的狐貍精?!?/br> “可不是嘛,連閹人都想娶她當老婆,肯定是那什么功夫比較好,真惡心,快離她遠點...” 姜馥有些無措地升起手,擋住自己的臉,但很快又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放下。 她出來的時候太急,連套便裝也沒換,頭上的釵飾也沒拆,被人認出來并不難。 畢竟她從前就是這樣招搖過市,肆無忌憚,怎的現(xiàn)在要畏畏縮縮,在乎別人的看法? 可笑。 她抬起眼皮,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們,連痛苦的表情都沒了。 那幾人被她空洞的眼神盯住,止住了嘴,飛快地散開。 她一個人,坐在溫暖的石階上,四肢卻發(fā)涼。 一只手撫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她恍惚地回過頭去,一頭白發(fā)的泰軒站在她身后,蒼老的眼神里透出慈愛。 姜馥想也不想甩開他的手,面色冷下來, “不要用我爹的眼神來看我,你該留著給你自己的女兒?!?/br> 泰軒一只手用繃帶吊起,沒法保持平衡,向后退了幾步,才站穩(wěn)。 姜馥沒看他,只留給他一個有些孤拗的背影。 “給。” 布滿歲月痕跡的干瘦大手攤開,里面是幾顆糖果。 吃點甜的,我們的馥兒就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過每一天。 這是姜馥兒時耳畔常圍繞的一句話,是父親哄她時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并不接受。 泰軒也不生氣,順著挨著她坐下來, “我覺得你也并不是很愛先皇殿下?!?/br> “你憑什么這么說?” 她是父親唯一的女兒,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人都是借著她父親的名義帶著目的地接近她。 面前這位更是。 她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開了點。 “如果我是你,就該好好看看那幅畫像,不被有心人看了笑話。” 泰軒意有所指。 “你仔細看看,這幅畫是沾了毒的那幅畫嗎?” 他眼睛微微瞇起,細細看去,并無一絲嘲諷。 姜馥把注意力重新轉(zhuǎn)移到畫像上,正如他所說,墨汁可以被水泡掉,而毒只會順著水更加瘋漲。